时衍灵柩 第9章 清道夫

“轰隆隆——”

地宫剧烈地摇晃起来，脚下的石板如同暴风雨中的甲板，颠簸起伏，让人站立不稳。碎石和灰尘如同瀑布般从穹顶倾泻而下，空气中瞬间弥漫开呛人的粉尘味。

季岚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晃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快下来了。“咳咳……搞什么鬼？地震了吗？还是上面在拆迁？”他一边挥手扇着眼前的灰尘，一边没好气地抱怨，这破地方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

“清道夫。”鸟先生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清道夫？”季岚愣了一下，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无害，“什么东西？打扫卫生的？”

“吞噬物质的机械鱼群。”鸟先生言简意赅地补充。

季岚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机械……鱼群？会吃石头的那种？”这世界观真是越来越离谱了，鱼都进化出这种功能了？

“它们来了。”鸟先生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淡金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凝重。

“在哪儿啊？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季岚瞪大了眼睛，使劲往四周张望，除了不断掉落的石块和弥漫的烟尘，根本看不到任何活物的影子。他不禁怀疑，这位鸟先生是不是感知出了错。

可他的念头还没转完，“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

不远处厚重的地宫墙壁，仿佛被某种恐怖的力量从外部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碎石四溅，烟尘弥漫中，无数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影子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

那是一群外形酷似鲨鱼，但通体由冰冷金属构成的怪物。它们体型大小不一，大的足有小车那么长，小的也有一人多高。身体表面布满了狰狞的接缝和利刃般的鳍，猩红的电子眼在昏暗中闪烁着无机质的冷光，密集地扫视着周围，发出令人牙酸的低沉嗡鸣。

“我的老天爷！”季岚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头皮一阵发麻，“这……这就是你说的机械鱼？这数量也太夸张了吧！”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它们涌入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占据了大片的空间，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和嗡鸣声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噪音洪流。

“跑！”鸟先生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季岚的手臂，转身就朝着地宫深处狂奔而去。他的速度快得惊人，身形几乎化作一道模糊的金影。

季岚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他一边竭力跟上鸟先生的步伐，一边手忙脚乱地将背后那沉重的葬界棺重新固定好。“哎，等等！鸟先生，你慢点！我背着这玩意儿呢！”他感觉自己的肺叶像个破风箱一样呼哧作响，两条腿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身后的金属摩擦声和嗡鸣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墙壁被啃噬的“咔嚓”声，回头望去，那些机械鱼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猩红的眼睛在烟尘中闪烁，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这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跟闻着腥味的猫似的，甩都甩不掉！”季岚跑得快要断气了，喉咙里火辣辣的疼。

“它们以时墟为食，此地时墟之力浓郁，吸引了它们。它们没有生命，只是遵循本能的机械造物，无法被常规方式彻底摧毁。”鸟先生一边飞奔，一边快速解释。

“杀不死？还以时墟为食？”季岚听得心都凉了半截，“那不是没完了？我们能跑到哪儿去？”这简直是碰上了最糟糕的敌人，打不死，甩不掉，数量还多得吓人。

“离开这里。”鸟先生的声音简洁明了。

“怎么离开？这里四处都是墙！”季岚急得快要跳脚，他们现在在地宫深处，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

“离开这座青铜城，它们无法进入尚未完全湮灭的时墟区域。”鸟先生指了一个方向。

“未湮灭的时墟？”季岚满头雾水，这些名词他一个都听不懂，但现在显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那地方在哪？我们怎么去？”他下意识地看向背后的葬界棺，这东西总该有点提示吧？

两人在复杂如同迷宫的地宫通道中亡命飞奔，身后的追兵紧咬不放，啃噬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前方出现了一道光亮，那是地宫的出口。

冲出地宫，外面是被昏黄天光笼罩的青铜城。但眼前的景象让季岚倒吸一口冷气。原本虽然死寂但还算完整的城市，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真正的废墟。大量的建筑倒塌，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地面上布满了被啃噬过的痕迹，许多地方甚至露出了地底深处的结构。那些机械鱼显然已经在这里肆虐了很久。

“鸟先生，你会飞的吧？你之前不是变成过大鸟吗？快带我飞出去啊！”季岚看着身后如同潮水般涌出地宫的机械鱼群，急中生智地喊道。

鸟先生脚步一顿，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无奈：“能量损耗过大，暂时无法动用那种力量。”

“什么？能量不足？”季岚感觉像是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冰水，透心凉，“你可是英灵啊！怎么还跟手机似的会没电？这关键时刻掉链子也太坑了吧！”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前后都是绝路，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用你的火。”鸟先生的目光落在了季岚身上，提醒他。

“对啊！火！”季岚猛地一拍额头，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他立刻集中精神，尝试调动丹田内那股新生的力量。随着他的意念引导，一股灼热感顺着经脉流淌到掌心。

“呼！”一簇幽绿色的火苗凭空出现在季岚的掌中，静静燃烧，散发着诡异而危险的气息。

看着身后越来越近，已经开始啃噬城门口残骸的机械鱼，季岚心一横，深吸一口气，对着那片金属洪流大吼：“来啊！尝尝小爷的‘火’！”

他猛地将手中的梵净幽火朝着最密集的一片机械鱼扔了过去。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爆炸，那团幽绿色的火焰如同拥有生命般，一接触到金属鱼的身体，就迅速蔓延开来。被绿火覆盖的机械鱼身体瞬间变得暗淡，坚硬的金属外壳如同冰雪消融般，无声无息地分解、湮灭，化为点点微光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残渣都没有留下。

被火焰波及的一小片区域，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有……有效！”季岚瞪大了眼睛，随即狂喜涌上心头，“哈哈！这玩意儿果然是它们的克星！”

他精神大振，不再犹豫，双手交替，一团团幽绿色的梵净幽火被他不断凝聚出来，奋力投向蜂拥而至的机械鱼群。每一次火焰落下，都能清理出一片空地，虽然对于庞大的鱼群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至少暂时阻挡了它们的脚步。

鸟先生也没有旁观，他虽然无法动用大规模的火焰力量，但身手依旧矫健。他游走在季岚身边，手中凝聚出淡金色的火焰短刃，精准而迅速地斩断那些试图靠近季岚的漏网之鱼，动作干净利落。

两人背靠着背，一个远程“放火”，一个近身护卫，在这片废墟的入口处，与无穷无尽的机械鱼展开了艰难的拉锯战。绿色的幽火与淡金的刃光交织，暂时守住了通往城外的最后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