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的油手刚从签到簿上抬起,掌印还黏在纸面,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他没看任何人,只把袖口那块冷狗肉往嘴里一塞,腮帮子鼓得像塞了颗算盘珠子。
会议室的门“哐”地推开,吕雉拄着拐杖进来,拐杖底端磕在大理石地上,一声脆响,像是给股东们的神经敲了记晨钟。
她脸色白得能照出人影,披着条暗红绒毯,走两步就喘一口。主屏自动亮起,一张医疗报告铺满全屏:“子宫肌瘤三期,压迫神经,建议立即手术。”底下还附了B超图,一团黑影盘踞在盆腔,像只蹲着的蜘蛛。
“我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几天了。”她声音发颤,眼圈红得像是刚从蒸笼里捞出来,“可这公司,是我和老刘一锅狗肉吃出来的。我要是倒了,谁来守这个家?谁来管那些跟着我们睡机房、啃冷馍的兄弟?”
底下嗡地炸开。
“吕总这是拿命在拼啊!”
“人家都这样了,咱们还争什么?”
“审计的事,能不能缓一缓?”
几个反对派董事面面相觑。原计划是要逼出一份独立调查令,把沛县兄弟会的野蛮回购翻个底朝天。可眼下,人家老婆都快进手术室了,再硬上,就成了欺负病号,传出去股价没准先跌三成。
刘邦坐在角落,慢悠悠嚼着肉,油顺着嘴角往下淌。他没说话,只把签到簿往沛县派那边推了推,掌印正对着张苍的鼻尖。张苍低头看了看,默默把反对票塞回了口袋。
吕雉的拐杖轻轻一点地,投影切换。新画面是公司股权结构图,红线标出沛县兄弟会的持股比例——51.7%。数字底下一行小字:“实际控制人:吕雉(代)”。
“我虽病着,但账没糊涂。”她声音忽然稳了半拍,“这51.7%,是兄弟们拿命抢回来的。我不在,它也不会散。”她顿了顿,眼神扫过几个跳得最凶的董事,“你们要是真为公司好,不如等我术后,咱们再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
没人接话。
韩信坐在后排,手指在平板上轻点两下。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忽然发出一声低鸣,冷风猛地加大,像从冰窖里抽出来的气流,直扑董事席。温度计从22℃瞬间掉到14℃,有人开始搓胳膊,有人咳嗽,一个常年高血压的老股东脸色发青,手抖得连笔都握不住。
“这空调是不是坏了?”有人嘟囔。
“坏了?”韩信头也不抬,“系统显示运行正常,制冷效率提升300%,节能模式已激活。”
“节能?节能能把人冻出肺炎?”
“这风,跟往骨头缝里钻似的。”
吕雉适时递上保温毯,动作轻柔得像给病人掖被角:“诸位辛苦了。要不……今天先到这里?等我手术完,咱们再议?”
反对派面面相觑。原以为是道义在手,结果现在连体温都快被冻没了。一个董事刚要拍桌,冷风正好灌进领口,呛得他连咳三声,气势全无。
刘邦终于站起身。他刚嚼完最后一口狗肉,喉咙里还卡着点筋,说话带点闷响:“肉凉了能回锅,人累了,就别硬撑。”他拍了拍裤子,袖口抖出点狗肉渣,掉在会议桌上,“我提议,成立‘过渡监督委员会’,由吕总暂代主席,三个月后重新评估。”
底下一片哗然。
“三个月?那不是等于把权力白送?”
“这哪是监督,这是变相架空!”
“不行!我们要求立即启动独立审计!”
刘邦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慢条斯理展开:“这是上个月的员工满意度调查。沛县兄弟会支持率98.7%,你们猜,剩下那1.3%是谁?是上个月被开除的财务副主管,因为他往报销单里塞了三张假发票。”他把纸拍在桌上,“你们现在要审计?行啊。可审计完了,兄弟们要是觉得公司不认人情,寒了心,明天集体辞职,你们打算找谁去抢股权?找AI?还是找项羽的鬼魂?”
全场静了两秒。
然后,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有人带头鼓掌,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整间会议室像是进了菜市场,掌声噼里啪啦,仿佛刚刚达成了什么世纪和解。
刘邦笑了笑,坐回椅子。他知道,这掌声不是认同,是认怂。三个月,足够沛县兄弟会把所有股权登记、协议备案、密钥交接全走一遍。等吕雉“术后”回来,反对派连会议室的门都别想进。
韩信低头看着平板,空调控制界面右下角闪过一行小字:“狗肉香氛待激活”。他手指悬在按钮上,没按。他知道,樊哙在系统里埋了后门——只要温度低于15℃,再输入特定口令,就能释放一股狗肉香气,直接刺激多巴胺分泌,让人莫名心安。这招还没用,但迟早会用。
吕雉拄着拐杖缓缓起身,绒毯裹得严实。她经过一个反对派董事身边时,拐杖底端轻轻一磕地面,像是在敲摩斯密码。那董事没注意,只觉得脚边有阵风,像有什么东西被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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