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探案 第102章 暗巷追踪

暮色将武汉的街巷染成黛青色，我和纪白循着香料铺老板的描述，在武昌老街的石板路上来回穿梭。街边店铺的煤油灯次第亮起，光晕在青石板上晕开细碎的光斑，人力车夫的铜铃声、茶馆的说书声、小贩的叫卖声交织成一片，唯独没有那个戴墨镜日本人的踪迹。

“楚探长！”街角卖糖人的老汉突然朝我们招手，竹制转盘上的生肖糖画在风中轻轻摇晃，“晌午确实见着个戴墨镜的人，往龙王庙后头去了。”他压低声音，布满皱纹的手往巷口方向指了指，“不过那条巷子邪乎，天一黑就没什么人敢走。”

谢过老汉后，我和纪白对视一眼，将手按在腰间的枪柄上，拐进了那条幽深的巷子。潮湿的青苔爬满砖墙，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污水混合的气息。走至巷子中段，忽听得头顶瓦片轻响，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掠过，转瞬消失在相邻的屋顶。

“追！”我立即拔腿狂奔，纪白紧随其后。我们穿过几条交错的小巷，黑影最终停在一座废弃的祠堂前。月光透过残破的屋檐洒下，照亮那人黑色长风衣下若隐若现的金属装置，与死者脖颈处的伤口形状极为相似。

那人转过身，墨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了一柄短刀。刀刃寒光一闪，他竟以标准的日本剑道起势向我刺来。我侧身避开，拳头直击对方肋下，却被他灵活地卸开力道，反手用刀柄抵住我的咽喉。

“楚明！”纪白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我趁对方分神的瞬间，膝盖猛击其腹部，同时握住他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吃痛松手，短刀掉落在地，刀柄上赫然刻着樱花纹样。

打斗声惊动了附近的居民，几道手电筒的光束照了过来。那人挣脱我的钳制，迅速抛出烟雾弹。刺鼻的白烟弥漫开来，待烟雾散去，巷子里早已没了人影。我弯腰捡起那把短刀，在刀鞘夹层里发现半张泛黄的船票，目的地赫然写着“神户”。

“看这个。”纪白蹲在墙角，用镊子夹起一块布片，“是从他衣服上扯下来的，绣着个‘鹤’字。”他推了推眼镜，“我记得藤田商会的仓库管理员，制服上也有类似的刺绣。”

我们决定先去藤田商会一探究竟。穿过繁华的江汉路，霓虹灯下的商铺橱窗里陈列着舶来品，留声机里飘出周璇的《天涯歌女》。拐进僻静的日租界，街道瞬间安静下来，持枪的日本巡警在街角来回踱步，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过往行人。

藤田商会的建筑是典型的日式风格，黑色的木质推拉门紧闭，门口挂着“非请勿入”的木牌。我和纪白佯装成送货员，敲开了侧门。开门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看到我们手中的“货物清单”，警惕地眯起眼睛：“你们是哪个分部的？”

“汉口码头新到的那批医疗器械，需要核对库存。”我面不改色地递上伪造的单据，余光瞥见院内停着几辆军用卡车，帆布下隐约露出木箱的轮廓。壮汉接过单据，正要查看，突然从屋里传来一声怒吼：“八嘎！什么人在外面？”

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正是白天在码头见过的法律顾问山本。他上下打量我们，眼神中充满怀疑：“这么晚了还送货？”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山本脸色一变，朝壮汉使了个眼色，两人匆匆往后院跑去。

我和纪白趁机溜进仓库，货架上堆满了贴着“医用器材”标签的木箱。纪白撬开其中一个，里面竟是成箱的子弹。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我们迅速躲到货架后面。两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推着小车走进来，车上放着几个金属匣子，匣子表面刻着类似夜枭的图腾。

“这批货明天必须装船。”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上头交代了，要是被中国人发现……”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两人嘿嘿笑了起来。

等他们离开后，我们悄悄跟了出去。夜色中，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商会大门，朝着江边码头的方向开去。我们雇了辆黄包车远远跟着，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码头的货轮正在装货，工人们在探照灯下忙碌地搬运货物。那辆黑色轿车停在暗处，几个身影从车上下来，与货轮上的人交接货物。我和纪白潜伏在集装箱后面，借着月光，清楚地看到那些金属匣子被搬上货轮，箱子上的夜枭图腾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楚明，你看那个。”纪白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码头上一个戴墨镜的身影一闪而过，正是今晚在巷子里遇到的那个人。他正与山本交谈，手中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赫然是今早遇害的日本商人。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警哨划破夜空。几个日本巡警举着枪朝我们这边跑来，显然是被发现了。我拉着纪白转身就跑，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在集装箱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我们在错综复杂的码头巷道里穿梭，身后的追兵渐渐被甩开。

回到住处时，天已蒙蒙亮。我和纪白摊开收集到的证据，船票、布片、子弹箱上的标签……这些零碎的线索，似乎正慢慢拼凑出一个巨大的阴谋。夜枭案绝不是简单的连环杀人，背后牵扯的，恐怕是一个庞大的走私网络。而我们，已经触碰到了这个阴谋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