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皇都：我麾下皆是神魔武将 第114章 黑齿集－葬星骰

石窟内的死寂被血玉胎贪婪的低鸣和血焰灼烧的“滋滋”声割裂。金不换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在凌霜布满混沌道纹的脸、凌墨颈后跳跃的血焰、以及怀中那枚蠢蠢欲动的诡异血胎上来回梭巡，如同最精密的秤砣在衡量着一桩惊天动地的买卖。他脸上的市侩笑容纹丝不动，额角却悄然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油汗。

“姑奶奶，救人如救火啊！”金不换搓着胖手，语速飞快，每一个字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蹦跶，“令兄这血焰，烧的可是魂魄根基！每多耽搁一息，那‘魂壳’能争取的时间就少一分！小的这‘锁魂固魄生机玉露’，绝对是眼下唯一能吊住他性命的东西！您就应了小的那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请求，让小的开开眼，长长见识，拓印一下那‘胎玉’的气息图谱，权当是…是给小的长长见识的工钱？”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隐蔽地、死死捂住了腰间那个被血玉胎“盯”上的鼓囊皮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凌霜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灰白的混沌之血顺着指缝无声渗出。兄长的身体在血焰焚烧下无意识地抽搐，每一次微弱的痉挛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头反复切割。血玉胎在她怀中焦躁地嗡鸣着，胎心深处那丝冰冷枯寂的气息蠢蠢欲动，仿佛随时要挣脱束缚，扑向金不换腰间那诱人的“美味”。理智在疯狂尖叫——这商人来历不明，所求诡异，血玉胎的秘密绝不能暴露！可情感却如同绝望的藤蔓，死死缠绕着她：不答应，凌墨必死无疑！

“呜——！”血玉胎猛地一震，一股更强烈的吞噬意念如同无形的钩索，狠狠拽向金不换的皮袋！

“哎哟！”金不换怪叫一声，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蹦了一步，动作竟异常灵活。他死死护住皮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实的肉痛和惊惶：“我的小祖宗！那可是‘九幽沉魂砂’！小的压箱底的宝贝！您这…您这胎玉也太霸道了！看一眼都不行，还想明抢啊？！”

他这副狼狈又心疼的模样，反倒让凌霜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动了一丝。这商人…似乎真的只是贪财惜物，而非图谋不轨？至少，他忌惮血玉胎的力量。

“成交！”凌霜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如同两块粗粝的石头在摩擦，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立刻施救！若敢有半分异动，我拼着道躯崩解，也必让你神魂俱灭！至于血玉胎…只准看一炷香！拓印气息图谱，若敢触碰或试图炼化…”她没说完，但那左眼冰冷的银辉和右眼跳动的混沌火焰，已是最好的威胁。

“得嘞！姑奶奶放心！小的做生意，童叟无欺，最讲信用！”金不换脸上的惊惶瞬间被狂喜取代，变脸之快令人咋舌。他再不迟疑，胖脸上笑容一收，罕见地露出几分凝重和专注。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暗青色小玉瓶托在掌心，胖乎乎的拇指指甲极其灵活地在那层暗红如凝固血液的封泥边缘一划、一挑！动作轻巧得如同在剥开一枚煮熟的鸡蛋。封泥被挑开一个小口的刹那——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阴寒又带着沉凝死意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石窟内原本残留的混沌气流和毁灭能量余波，仿佛被投入了冰窟，瞬间凝滞、冻结！连凌霜混沌胎体表面的道纹流转，都仿佛慢了一拍。那气息并不刺鼻，却让人灵魂深处泛起寒意，如同直面冥河最深处的死寂。

金不换屏住呼吸，小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凌墨颈后那焦黑血洞中跳跃的血色火焰。他似乎在寻找一个最佳的时机，胖手稳得出奇，捏着玉瓶微微倾斜。

就在那血焰的跳动，似乎因为凌墨一次极其微弱的抽搐而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间隙——

“就是现在！”金不换低喝一声，手腕猛地一抖！

一滴！

仅仅一滴！

那玉露并非液体，而更像是一滴浓缩到极致的、粘稠如胶的暗青色流质！它脱离瓶口的瞬间，周围的光线都仿佛被它吸了进去，形成一个微小的、扭曲的暗影！

嗤——！

这滴暗青流质，精准无比地落入了凌墨颈后焦黑血洞的边缘！位置恰恰是那晶体化血肉与跳跃血焰的交界之处！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滚烫烙铁投入冰水的急速冷却声！

暗青流质接触到血焰的刹那，猛地爆开！并非爆炸，而是瞬间化为无数道细若游丝的、暗青色的冰冷流光！这些流光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沿着血洞边缘晶体化的脉络疯狂蔓延、渗透！所过之处，那原本灼热、跳动着毁灭气息的血色火焰，如同被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猛地向内一缩！

滋滋滋…！

血焰并未熄灭，但跳跃的幅度明显变小，颜色也仿佛黯淡了几分。一层极其微薄、近乎透明的暗青色“冰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血洞表面那晶体化的伤口上迅速凝结、蔓延！这层“冰壳”散发着与那玉露同源的阴寒死寂气息，死死地“按”在了血焰之上，如同在燃烧的灵魂本源与毁灭之焰之间，强行筑起了一道脆弱的堤坝！

“呃…！”凌墨焦炭般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般，极其轻微地松弛下来。虽然依旧气息奄奄，濒临死亡，但那种灵魂被寸寸焚烧的极致痛苦似乎暂时被隔绝了。他紧皱的、因痛苦而扭曲的眉头，极其缓慢地、不易察觉地舒展了一点点。粘稠的黑血不再疯狂涌出，只有微弱的、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着。

成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凌霜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巨大的疲惫和虚弱瞬间席卷而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混沌胎体上的道纹光芒暗淡到了极点。

“嘿嘿，姑奶奶，幸不辱命！”金不换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胖脸上重新堆起谄媚的笑容，但看向凌墨颈后那层暗青“冰壳”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这‘魂壳’能撑多久，就看令兄的造化和…您找解药的速度了！现在嘛…”他搓着手，小眼睛亮得惊人，毫不掩饰地盯住了凌霜怀中的血玉胎，“该轮到小的履行承诺，长长见识了吧？”

凌霜强撑着几乎要溃散的意识，冷冷地点了点头，抱着血玉胎的手微微收紧，混沌之力艰难地运转，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异变。

金不换深吸一口气，脸上那市侩的笑容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朝圣般的专注和狂热。他小心翼翼地从腰间一个最小的、用银线绣着复杂符文的皮袋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表面光滑如镜的黑色薄板，以及一根…灰扑扑、毫不起眼的枯树枝？

“姑奶奶放心，小的这‘鉴灵镜’和‘引灵枝’，只引不取，绝无伤害！”他解释了一句，随即将那黑色薄板平托在左手掌心，右手则捏着那根枯树枝，如同握着一支无形的笔。

他闭上双眼，嘴唇无声地开合，似乎在念诵某种古老的咒诀。随着他的念诵，那根枯树枝的尖端，竟缓缓亮起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绿色光点。

金不换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暴涨！他捏着那点幽绿光点的枯树枝，如同最精密的刻刀，隔着三尺远的距离，遥遥对准凌霜怀中的血玉胎，开始在空中缓慢地、极其专注地勾勒起来！

随着枯树枝的移动，那幽绿光点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纤细、凝而不散的轨迹。同时，他左手掌心那块黑色薄板上，竟同步浮现出同样幽绿的光线轨迹！这些轨迹并非随意涂画，而是无比精准地对应着血玉胎胎壁上那些天然形成的、玄奥莫测的混沌道纹！甚至，连胎心深处那丝刚刚吞噬归墟之力后浮现的、冰冷枯寂的诡异纹路，也被那幽绿光点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苟地复刻在黑色薄板之上！

血玉胎仿佛感受到了这种无形的“窥探”，猛地一震！胎体上灰白光芒剧烈波动，那枯寂冰冷的道纹骤然亮起，一股带着吞噬与毁灭意念的微弱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涟漪，狠狠撞向金不换！

“噗！”金不换脸色一白，闷哼一声，胖大的身躯晃了晃，嘴角竟溢出了一丝鲜血！但他捏着枯树枝的手稳如磐石，眼中狂热更盛，口中咒诀念诵得更急！那黑色薄板上幽绿光芒闪烁不定，却顽强地继续勾勒着血玉胎的纹路图谱！

凌霜混沌胎体剧震，全力压制着血玉胎的躁动，左眼银辉冰冷地锁定金不换的一举一动。

时间，在无声的对抗与专注的拓印中缓慢流逝。汗水浸透了金不换的土黄褂子，他捏着枯树枝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黑色薄板上的幽绿图谱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完整，散发着一种古老、混沌又夹杂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枯寂气息。

终于！

当枯树枝的尖端，在空气中艰难地勾勒完血玉胎胎心处最后一道、也是最深邃玄奥的枯寂纹路时——

嗡！

黑色薄板猛地一震！上面的幽绿图谱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随即光芒迅速内敛，所有幽绿线条彻底凝固，烙印在板中，形成了一幅无比复杂、蕴含着难以言喻道韵的立体图案！

“成了！哈哈哈！成了！”金不换猛地睁开眼睛，不顾嘴角的血迹，发出狂喜的大笑，捧着那块黑色薄板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其融化，“混沌本源！吞噬之根！还有…归墟寂灭道痕！完美！简直是夺天地造化的完美图谱！值了！太值了！”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腰间袋子叮当乱响，看向血玉胎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贪婪，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下。

“姑奶奶，小的说到做到！图谱已拓，绝无触碰！”金不换小心翼翼地将那黑色薄板和枯树枝收好，脸上重新堆起谄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亢奋和满足，“接下来，您该去找那‘星骸魔宫’的钥匙了吧？”

凌霜冷冷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了血玉胎，目光扫过气息微弱但暂时稳定的凌墨，又望向石窟外崩塌的混沌废墟。前路茫茫，钥匙何在？

“嘿嘿，姑奶奶，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金不换搓着手，小眼睛滴溜溜转着，“那‘星骸魔宫’，小的虽然没去过，但听名号就知道，跟星辰枯骨、太古遗迹脱不了干系。要找这种东西的线索，您这样漫无目的地撞大运可不行！”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小的给您指条明路！从此地向西，穿过‘沉骨荒原’，有一处地界，叫做‘黑齿集’！”

“黑齿集？”凌霜微微皱眉，这名字透着一股不祥。

“对！听着瘆人，可那是方圆万里最大的‘黑市’！”金不换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三教九流，牛鬼蛇神，见不得光的买卖，打听不到的秘闻，那里应有尽有！尤其是关于太古遗迹、失落秘境的消息，在别处是禁忌，在黑齿集，那是明码标价的硬通货！”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狡黠：“而且，那里鱼龙混杂，只要您有足够的‘本钱’…”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凌霜怀中的血玉胎，“或者足够的手段，总能找到您想要的线索！总比您带着令兄在荒原上乱撞强百倍！”

“黑齿集…”凌霜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混沌胎体深处，对母亲最后指引的感应似乎也隐隐指向西方。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向。

“姑奶奶若要去，小的倒是可以给您引荐个人。”金不换从怀里摸出一块黑黢黢、边缘不规则的兽骨片，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歪歪扭扭画着一个狰狞的鬼脸图案，“拿着这个，去黑齿集最西头的‘烂骨巷’，找巷子尽头那家没有招牌、门口只挂着一串死人脚趾骨风铃的铺子，找一个姓‘鬼’的老瘸子！就说是我金不换介绍的！他常年跟冥河遗迹打交道，门路野得很，或许能帮上忙！”

他将那枚阴森的骨片递给凌霜。

凌霜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接过。入手冰凉，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和腐朽气息。她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凌墨，又看了看手中这枚通往未知黑市的“钥匙”，混沌胎体上黯淡的道纹微微流转。

“金不换，”凌霜的声音冰冷依旧，“今日之事，若有半句泄露…”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放一百二十个心！”金不换拍着胸脯，油亮的胖脸上满是真诚（至少看起来如此），“小的最懂规矩！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若有违背，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他赌咒发誓完，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凌霜怀中的血玉胎，随即像只受惊的兔子，动作麻利地收拾好自己鼓鼓囊囊的行囊，对着凌霜和凌墨拱了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姑奶奶，令兄，保重！小的先行一步，祝您早日找到钥匙，救回令兄！”

说罢，他矮胖的身影如同一个灵活的肉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崩塌石窟外弥漫的烟尘和混乱的混沌气流之中，只留下一串渐渐远去的、叮当作响的铃铛声。

石窟内，再次只剩下死寂。

凌霜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冰冷的鬼脸骨片，又看了看气息微弱、颈后血焰被暗青“冰壳”暂时压制的兄长，最后目光落在怀中那枚仿佛沉睡了、胎心深处却依旧透出枯寂冰冷的血玉胎上。

黑齿集…烂骨巷…鬼瘸子…

她深吸一口气，混杂着尘埃和血腥味的混沌气息涌入肺腑。灰白道纹覆盖的手，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将焦炭般脆弱的凌墨背起。混沌之力艰难地包裹住两人，隔绝外界的冲击。

该走了。向西。去那传说中群魔乱舞的“黑齿集”，寻找那渺茫的、能熄灭焚魂血焰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