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乌会逃走,是因为怕。
他已经看明白了杨化的伎俩,知道以眼下的状况肯定不敌,所以无须恋战。
白乌会回来,也是因为怕。
害怕自己这次无功而返,害怕赤乌再次被关三千年。
三千年前,赤乌为了自己,主动走出了那座洞天,独自面对十万人仙。
现在,到了该他回报的时候。
原本他们之间早有约定,一旦面临需要逃离的情况,便分头躲避,去往各自早就准备的藏身之地,然后寻找时机再重新碰头。
赤乌正因为记得这个约定,所以走得飞快,头也不回。
白乌也知道赤乌一定会遵守约定,所以他其实已经逃出了生天,却又主动回来,挡在了杨化的面前。
因为以杨化的性格,无论从何种角度,二选一的情况下,他都会选择先去追赤乌。
只要杨化想,凭他和祖师的手段,就一定能再度捉到赤乌。
但如果自己挡上一挡,杨化一定会停下脚步。
他会觉得奇怪。
他会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咦?”
的确如此,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杨化,见到白狐调头,果然也停了下来。
白乌抖抖九尾,渐渐回到了人的模样,再度将他高傲的头颅昂起。
“你?回来?”
杨化难以置信又奇异的声音,从那一团瞋光人形中传了出来。
他明知故问。
白乌苦笑了一声,但是没有回答。
他就定定看着杨化与祖师合体后的那一束瞋光。
杨化似乎并不着急,也抬起光中那个空洞,回望着白乌。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直到白乌感觉到赤乌已经到了安全之地,才将头一低,他居然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这是一个臣服的姿势。
杨化发出了响彻云霄般的巨大笑声。
陆然甚至很快还听到了他身后回寰几人的欢呼声。
白乌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陆然已经完完全全明白了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忽然发现,白乌在某些时候,与自己竟是同一类人。
虽然他也说不清楚,他们两人,究竟是哪一类人。
但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是说只有修仙后才能通过【幻海】得到某种心意相通,人与人之间的某种投缘,有时候就是比仙术还要神奇的存在。
陆然开始有些难过。
一旦觉得自己跟白乌相像,他就不自觉把自己代入了进去。
一代入了进去,他就又犯了老毛病,有些事情,他忍不了。
他,绝对忍不了。
所以他踩着两团热火,一下猛冲到了杨化与白乌中间。
本应该是英姿飒爽的出场,却差点一个趔趄,从半空中摔了下去。
虽然白乌已经臣服,可两大教主的【幻海】仍在相持,正是这巨大的力道,影响了陆然。
陆然勉强站定,第一句话,便是狠狠地骂白乌,“不许跪!”
白乌头也不抬,全然当没有听到。
陆然转过身,直面杨化。
瞋光之中又露出一个月牙形的空洞,那是杨化无情的嘲笑。
陆然不管,大声呵斥,“作为镜中的见证人,我证明了你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理应遭受天雷的惩罚!”
说完,他将手往天上一指,做出一副“雷电,听我号令”的样子。
杨化居然真的抬起头,往天上看了看。
这一看,杨化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契约只对杨化有效,可我,现在还是杨化吗?”杨化笑得瞋光乱颤,“作为见证人,我觉得你还是更应该关注一下其他,就比如,今日天妖白乌跪于杨化,不,跪于降魔祖师杨化面前。”
“狗仗人势,狐假虎威,驴蒙虎皮,仗势欺人!”陆然的眼中除了火,便只剩下了鄙夷。
“的确,我一出手,就吓得赤狗,白狗抱头鼠窜,白狗到了最后,吓得逃也不敢逃了。”杨化并不理睬陆然。
“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背信弃义,自食其言!”陆然也只顾自己骂。
杨化继续自我吹捧,“哦,对了,我居然在一念之间,想到了如此天才的办法,破解了老头子那破悬天镜,这你也应该记一笔。”
“你……”陆然一时语塞,一是因为找不到词汇,二是发现这杨化的脸皮是真的厚。
那么怎么撕破这张这么厚的脸皮呢?
电光火石之间,陆然就有了灵光,他想起了之前赤乌说过的几句话,于是用方才杨化指着自己的手势,又给指了回去,笑骂道,“你算什么天才,你不过是借了天才之光的一个失败者,你借了天才的光,才能做到你方才自夸的种种,这法宝是谢桥的法宝,这祖师是谢桥的朋友,连你的敌人,都是谢桥的崇拜者,这一切都是谢桥的,你又有什么呢?”
杨化早已经“剥离”那个易怒的自己,可是一听见“谢桥”,他还是觉得有一团火在心中烧。
祖师手中本来就有一刀一剑,杨化伸手,就一左一右同时出手,一齐往陆然的头颅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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