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听汐音 第872章 法则的边缘

激烈的战斗随着最后一名高阶影蚀聚合体在凌静指尖暗金光芒下无声湮灭而告一段落。短暂的死寂笼罩着这片残破的空间褶皱，只有能量乱流和法则碎片如同灰烬般缓缓飘散。

凌静悬停在虚空，周身缭绕的暗金法则虚影缓缓收敛入体。他微微闭目，感受着体内那枚“杀戮诀”符文在吸收了诸多精纯负面本源后的跃动与成长，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加深沉内敛却也更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眉心那暗金印记也似乎更加深邃了一些。

玄星子、璇玑等人开始打扫战场（主要是回收一些尚有价值的敌方装备碎片或能量结晶），同时警惕着可能从其他方向袭来的敌人。

凌阎魔没有参与这些。他飞到上官云汐身边，这位英姿飒爽的星辰操控者正倚靠在“希望号”外壁，略显疲惫地调整着呼吸，目光却紧紧锁定着远处的凌静，眼中带着与凌梓然相似的担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云汐姐，”凌阎魔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道，“你感觉……哥哥现在到底是什么实力了？”

他顿了顿，组织着有些混乱的词语：“我记得在地球那会儿，还有在星碑之林得到传承后，哥哥好像突破过什么‘天神境’？当时感觉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强了。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一回事。这里的天地法则，还有那些古神、秩序之塔什么的……感觉以前的境界划分，在这儿好像不太管用了。”

上官云汐闻言，收回目光，看向凌阎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同样的困惑。她作为曾经地球顶尖战力之一，又接受了星辰之力的传承，对力量层次的感知非常敏锐。

“你说的没错。”上官云汐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条理清晰，“‘天神境’乃至我们之前认知中的‘仙尊’、‘神王’等境界，是建立在相对稳定、规则明确的宇宙或位面法则基础上的。其核心是对特定法则（如五行、时空、剑道等）的领悟深度、能量积累的质与量，以及对自身‘道’的构建。”

她望向这片混乱、法则交织又冲突不断的“囚笼”内部空间：“但这里不同。‘九渊镇封大阵’，或者说‘囚笼’，本身就是一个为了封印超越常规宇宙维度的‘终极之恶’而创造的、法则极其特殊且高度密集、甚至互相冲突的‘人工环境’。更别提那些涉及‘原初秩序’、‘混沌古神’、‘概念吞噬’等我们闻所未闻的至高法则。”

“凌静他现在的情况……”上官云汐斟酌着词句，“与其说是‘境界’的提升，不如说是对‘法则本质’的理解和‘权限’的获取，在发生质变。”

她尝试着分析：“你看，他最初拥有‘真实’道心，这是一种非常高层次的‘道境’，偏向认知与存在本质。后来得到‘第一碎片’，获得了‘原初秩序’的部分‘权限’，可以理解并调用一定层次的秩序法则。再后来，炼化古神残魄杀念，领悟‘杀戮诀’，这并非单纯杀伐之术，而是触及了‘毁灭’、‘终结’这类宇宙根本法则的皮毛，并且与‘秩序’、‘混沌’产生了奇特的融合。”

“而现在，”上官云汐语气凝重，“他似乎正在通过不断的、针对性的战斗和杀戮，尤其是击杀那些蕴含特殊负面法则的敌人，来快速‘吸收’和‘理解’这些法则，加深对‘杀戮诀’的掌控，甚至反哺‘秩序’权限和‘混沌’认知。”

“所以，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现在的状态……”她想了想，“或许可以称之为——‘法则掌控者’或‘概念权限者’的雏形？他已经开始超越单纯的能量积累和单一法则的深入，转向对多种、甚至对立法则的**理解、协调、乃至有限度的‘定义’和‘运用’**。”

凌阎魔听得似懂非懂，但大概明白了一点：哥哥现在的力量体系，已经跳出了他们熟悉的框架，走向了更加本质和危险的层面。

“那……这里的实力，到底怎么划分？总不能一直叫‘雏形’吧？”凌阎魔追问。

上官云汐苦笑摇头：“具体的境界划分，恐怕只有那些传承悠久的古老大势力，比如星阙宫，或者净世会、古神传承内部才有。而且很可能不是简单的‘初阶、中阶、高阶’，而是根据对核心法则的理解深度、掌控权限的大小、以及能够影响和定义的‘法则尺度’来划分。”

她看向不远处正在与璇玑低声交谈的玄星子：“或许玄星子前辈或璇玑长老知道一些。”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们的目光和困惑，玄星子结束了与璇玑的交谈，身形一闪，来到了两人身边。

“你们在讨论凌道友的实力层次？”玄星子开门见山，显然刚才的对话没有逃过他的感知。

“是的前辈，”上官云汐点头，“此界法则与我们熟知的截然不同，境界划分恐怕也……”

玄星子捋须沉吟，缓缓道：“尔等所言不差。在吾‘玄寰界’乃至诸多相近位面，修道境界大抵依‘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等层次递进，核心在于‘感悟天地，凝聚己道，超脱凡俗’。然则，如‘九渊’这般涉及宇宙根本法则封印、乃至‘古神’、‘原初秩序’等至高概念之地，寻常的境界划分确已不适用。”

他看向远处正在调息的凌静，眼中带着惊叹与凝重：“贫道观凌道友如今状态，结合璇玑长老所言星阙宫秘典记载，或可参照古老传说中的‘法则证道’之路来理解。”

“法则证道？”凌阎魔和上官云汐同时问道。

“不错。”玄星子解释道，“传闻在宇宙诞生之初，亦或某些极致特殊的纪元，有生灵不修灵力，不悟小道，而是直接感悟、掌控，甚至……‘定义’宇宙间最根本的法则。如‘时间’、‘空间’、‘因果’、‘命运’，乃至‘秩序’、‘混沌’、‘创造’、‘毁灭’等。”

“这类存在，其强弱不再取决于能量多寡，而在于对核心法则的‘理解深度’、‘掌控权限’、‘应用广度’以及‘承受反噬’的能力。”玄星子顿了顿，“星阙宫秘典隐约提及，此等存在，或可称之为——‘法则领主’、‘概念使徒’，乃至更高层次的‘本源执掌者’。”

“凌道友身负‘真实’道心（此乃极高层次的道境根基），掌‘原初秩序’碎片权限（触及秩序本源），融‘古神混沌’之力（涉及混沌与毁灭），如今更是在快速吸收理解各种负面法则……其道路，已明显偏向于此。”

“若粗略划分，”玄星子尝试归纳，“以凌道友目前表现观之：能初步理解并运用单一至高法则（如秩序、毁灭）的皮毛，可称‘法则触及者’；若能较为稳定地掌控并协调两种以上对立或相关法则（如凌道友现在尝试的秩序与毁灭协调），或可视为‘法则协调者’；若能更进一步，在较大范围内‘定义’或‘篡改’局部法则，或许便踏入了‘法则定义者’的门槛。至于更高的‘本源执掌’，那恐怕已是传说中古神或宇宙意志的层次了。”

他看向凌阎魔：“你问凌道友现在是什么实力？贫道以为，他已稳固在‘法则触及者’巅峰，正在向‘法则协调者’迈进，并且因为其道路的特殊性（融合多种高维法则），实际战力可能远超同层次，但也伴随更大的风险与……心智负担。”

凌阎魔和上官云汐听得心潮起伏。这个全新的力量体系框架，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宏大和危险。法则的触及、协调、定义……每一步都仿佛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而凌静，正在这条危险的道路上，以令人心惊的速度前进着。

“那……哥哥他现在这样，算是好事还是……”凌阎魔忍不住问。

玄星子沉默片刻，长叹一声：“福祸相依。力量增长是实，应对危机更有把握也是实。但如此快速、且主要通过杀戮与吸收负面法则来提升，极易导致道心蒙尘，法则反噬，乃至……被力量本身所奴役，迷失本我。贫道观凌道友‘真实’道心尚稳，守护之念犹存，此乃不幸中之万幸。但长此以往……”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

就在这时，远处调息的凌静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完全平稳下来，甚至比战前更加深邃内敛。他飞了过来，看向众人。

“在讨论我的实力？”凌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平静地问道。

玄星子点了点头，将刚才关于“法则证道”和实力划分的推测简要告知。

凌静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只是微微颔首：“法则触及者……协调者……定义者……倒也贴切。我现在，确实只是刚刚摸到一点‘协调’的门槛。”

他顿了顿，看向远方的黑暗，那里是“囚笼”更深处，也是风暴真正酝酿的地方。

“不管是什么境界，什么划分，力量，始终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凌静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的目的从未改变——揭开真相，守护珍视之物，然后……活下去。”

“接下来，该去寻找其他钥匙碎片，或者……会一会那些一直躲在幕后的‘黑手’了。”

他眼中暗金光芒一闪而逝，那并非杀意，而是一种洞悉前路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