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五界 第1416集：圣泉残影

流沙秘径：圣泉之殇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沙暴渐渐减弱，呼啸的风裹着最后几粒粗砂掠过耳畔，像是疲惫的巨兽终于停歇。前方的沙地不再是昏黄一片，而是泛着细碎的银蓝色微光，如同把夜空揉碎了撒在地上。少女突然停下脚步，握着青铜杖的手指微微收紧，杖身缠绕的沙铃轻颤，发出一串清脆却带着凝重的声响。

她将青铜杖往地面轻轻一点，杖尖的星纹瞬间亮起，淡银色的光顺着沙粒的缝隙漫开。原本紧实的沙地像是被唤醒的活物，竟顺着光的轨迹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下方一方约莫丈许宽的泉眼——澄澈的泉水在地下积蓄，泛着温润的蓝芒，水面倒映着上方的沙粒，像是盛了一汪凝固的星空，正是她口中守护流沙族世代的圣泉。

石勇扛着巨斧凑上前，粗粝的手掌在泉边的石壁上摸了摸，指尖沾了层薄凉的水汽：“这就是圣泉？倒比我们村后的井水清亮多了，就是小了点。”话刚说完，他突然“哎哟”一声缩回手，只见指尖沾了点泛着黑的沙粒，“这啥玩意儿？扎得慌。”

肖飞蹲下身，避开那些黑色沙粒，指尖轻轻蘸了点泉水。凉意瞬间从指尖窜上来，顺着血管往心口漫，却不刺骨，反倒带着一股温和的暖意，像是握着一块刚从雪地里挖出来的暖玉。他低头看着指尖残留的蓝芒，眉头微蹙：“这泉水里有能量，和我护腕上刻痕感应到的‘断云石’气息很像，只是更柔和些。”

少女也蹲了下来，她没有碰泉水，而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泉边石壁上那道明显的裂痕。裂痕约莫一指宽，从石壁顶端一直延伸到泉水中，泉水正顺着裂痕的缝隙缓慢渗出，每渗出一滴，周围的银蓝色微光就黯淡一分。她的指尖在裂痕边缘顿住，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像是被风吹得发颤：“三年前，那个人就是用断云石炸开了这道裂缝。”

“炸开？”石勇的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巨斧往地上一顿，震得周围的沙粒簌簌往下掉，“断云石不是能堵裂缝吗？怎么还能炸石头？”

少女缓缓抬起头，面纱下的呼吸有些急促，能看到她下颌线绷得很紧：“断云石的能量能聚能也能破防，就看使用者想怎么做。那人当年说，下游村落被山洪困了，需要断云石堵黑风崖的裂缝，族里老族长信了他，给了他进入星沙台的权限。可他拿到断云石后，转头就用它的破防之力炸了圣泉——他要的不是救村落，是圣泉底下藏的‘玄沙母’。”

“玄沙母？”肖飞愣住了，他摸了摸护腕上磨损的刻痕，父亲当年离开前，只说过“断云石能护一方平安”，从未提过什么玄沙母。

“是流沙族的根。”少女的指尖划过裂痕，泉水渗出的速度似乎快了些，她的声音也沉了下去，“圣泉的能量来自玄沙母，玄沙母能镇住活沙带的躁动。三年前裂缝炸开后，玄沙母的能量跟着泉水一起流失，活沙带才越来越不稳定，去年冬天已经吞了我们族三个外围的帐篷，再这样下去……”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不仅是你们下游的三个村子会被山洪淹，流沙族也会被活沙吞没，连骨头都剩不下。”

青藤的藤蔓不知何时从肖飞的护具上垂了下来，嫩芽朝着泉水的方向探了探，却在离裂缝还有半尺远时突然蜷缩起来，原本翠绿的芽尖竟泛了点灰，蔫蔫地耷拉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肖飞伸手碰了碰那片嫩芽，指尖传来微弱的刺痛感，他突然意识到：“裂缝里有别的东西，不是圣泉的能量，是……邪气？”

少女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银盒，打开后里面装着些淡黄色的粉末，她往裂缝边撒了点，粉末一碰到裂缝渗出的泉水，瞬间冒起白烟，还带着股焦糊味：“是‘腐心砂’，裂沙阁的人常用这个。三年前那人炸开裂缝后，往里面灌了不少腐心砂，玄沙母的能量被它污染，圣泉的水才会伤着青藤。”

“裂沙阁？”石勇皱起眉，他在黑风崖下听采药人说过这个名字，说是一群靠倒卖沙漠里的奇珍为生的狠角色，“就是那个把黑风崖的裂缝挖得更大的帮派？”

“是他们。”少女的青铜杖在地上敲了敲，星纹亮起又熄灭，“他们不仅挖黑风崖，还一直在找玄沙母。玄沙母能让普通沙子变成活沙，也能让活沙变成坚石，要是被他们拿到，整个沙漠的活沙带都会变成他们的武器，到时候不管是流沙族还是你们的村落，都得听他们的摆布。”

肖飞突然想起父亲留下的那张地图，他赶紧从怀里掏出来，展开后铺在泉边的石壁上。地图上“活沙带”的标记旁，有一道淡蓝色的细线，之前他以为是普通的路线，现在看那细线的走向，竟正好对着圣泉的方向，线的末端还有个小小的星纹图案，和少女青铜杖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你看这个。”肖飞指着那道蓝线，“我父亲画的地图，这道线是不是通到圣泉？”

少女凑过来看，瞳孔突然收缩，她伸手摸了摸那道蓝线，指尖的温度让地图上的蓝线微微发亮：“这是……老族长的笔迹！当年老族长失踪前，也画过一张一模一样的地图，说要留给‘能救圣泉的人’，怎么会在你父亲手里？”

“我父亲和你们老族长认识？”肖飞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父亲当年离开时的背影突然清晰起来——那天晚上父亲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个布包，布包上就有个星纹图案，他还以为是父亲随手绣的。

少女没回答，而是起身绕着圣泉走了一圈，青铜杖的沙铃每到一个位置就响一次，像是在丈量什么。走到圣泉北侧的石壁前时，沙铃突然响得急促，杖尖的星纹也亮得刺眼，她停下脚步：“这里有空隙，玄沙母应该就在下面。”

石勇立刻抡起巨斧，斧刃对着石壁比划了一下：“我来凿开？”

“不行。”少女赶紧拦住他，“石壁后面是玄沙母的密室，用蛮力凿会震到玄沙母，要是让它的能量彻底乱了，活沙带现在就会暴动。”她转头看向肖飞，眼神里带着点犹豫，又带着点期待，“你父亲的地图上，有没有画着怎么打开密室？”

肖飞低头盯着地图，手指顺着那道蓝线往下划，划到星纹图案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暖意，护腕上的刻痕也跟着亮了起来。他突然发现，星纹图案的中心有个小小的凹槽，形状竟和他护腕上的刻痕一模一样。他试着将护腕贴在地图的星纹上，护腕的刻痕刚碰到地图，地图上的蓝线突然全部亮起，顺着石壁的缝隙漫开，在北侧的石壁上画出一道和地图上一样的星纹。

“咔嗒”一声轻响，石壁竟缓缓向内凹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里泛着和圣泉一样的蓝芒，还传来淡淡的水汽味。

“真开了！”石勇眼睛一亮，就要往里冲，却被少女拉住了。

“里面有玄沙母的结界，只有心怀纯粹念头的人才能进去。”少女看着肖飞，“你父亲的护腕能打开洞口，你应该能进去。我和石勇在外面守着，要是有裂沙阁的人来，我们能挡一阵。”

肖飞看着洞口的蓝芒，又看了看泉边的裂缝，想起下游村落里那些等着救命的村民，还有少女说的“流沙族会被活沙吞没”，他攥紧了护腕：“我进去看看，要是能找到控制玄沙母的办法，说不定能先稳住圣泉的能量。”

他弯腰钻进洞口，洞口比想象中宽些，通道壁上刻着不少星纹，和少女青铜杖上的一样，这些星纹散发着微光，照亮了前方的路。走了约莫十几步，通道突然开阔起来，变成一个约莫两丈见方的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块拳头大的黑色石头，石头周围环绕着蓝芒，正是玄沙母——只是玄沙母的表面有不少裂纹，和圣泉石壁上的裂缝一模一样，蓝芒就是从这些裂纹里渗出来的。

玄沙母的旁边，放着个褪色的布包，肖飞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父亲当年带走的那个布包。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放着半块玉佩，玉佩上刻着星纹，还有一张叠得整齐的纸。

纸上是父亲的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写得很匆忙：“裂沙阁的人逼我找玄沙母，我假意答应，却把断云石藏在了星沙台。玄沙母被腐心砂污染，需用断云石的纯净能量净化，再将其放回圣泉裂缝，方能镇住活沙带。若有后人来此，切记：断云石认初心，非心怀救人之念者，不可得。”

肖飞的手指抚过那些字迹，眼眶突然发热。原来父亲当年不是拿走了断云石，而是藏了起来，他是为了保护玄沙母，保护流沙族和下游的村落，才故意让裂沙阁的人以为他背叛了。

“肖飞！”石勇的声音突然从通道口传来，还带着打斗声，“裂沙阁的人来了！有十几个，都拿着家伙！”

肖飞赶紧把布包揣进怀里，转身往通道口跑。刚跑到洞口，就看到石勇正和三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打在一起，巨斧劈得虎虎生风，却还是被对方的铁链缠住了斧柄。少女的青铜杖插在地上，星纹形成的屏障挡住了另外两个人的攻击，可屏障已经出现了裂纹，她的手臂也在发抖。

“住手！”肖飞大喝一声，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往地上一抛。玉佩落地的瞬间，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蓝芒，那些黑衣服的人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动作慢了半拍。

石勇趁机甩开铁链，一斧劈在其中一人的肩上，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少女也趁机收回青铜杖，往地上划出三道星纹，星纹化作尖刺，扎向另外两个黑衣人。

“撤！”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喊了一声，剩下的几个人扶起受伤的同伴，转身就往沙暴的方向跑，跑的时候还往地上撒了些黑色的粉末，粉末落地后冒出黑烟，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石勇想去追，被少女拦住了：“别追，那是‘**砂’，吸多了会头晕。”她捡起地上的玉佩，递给肖飞，“这是老族长的信物，能暂时压制腐心砂的毒性，你父亲能拿到它，说明老族长当年是信任他的。”

肖飞握着玉佩，又摸了摸怀里的布包，父亲的字迹仿佛还在指尖发烫。他看向圣泉的裂缝，泉水渗出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些，周围的银蓝色微光更淡了：“我们得尽快去星沙台拿断云石，再晚玄沙母的能量就彻底流失了。”

少女点头，将青铜杖抗在肩上，沙铃的声响比之前轻快了些：“星沙台在活沙带的中心，只有跟着星纹走才能过去。我之前还怀疑你，是我错了。”

“没事。”肖飞笑了笑，将地图重新折好揣进怀里，“换作是我，也会怀疑一个突然来要断云石的人。我们现在是盟友，一起去星沙台。”

石勇拍了拍肖飞的肩膀，巨斧上的沙粒簌簌掉落：“对！一起去！我倒要看看，那断云石到底长啥样，能不能真的堵住裂缝。”

三人收拾好东西，沿着来时的路往活沙带中心走。沙暴已经彻底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泛着微光的沙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碎银。远处的活沙带偶尔传来轻微的震动，却比之前平缓了些，像是在等待什么。

肖飞走在中间，指尖握着那半块玉佩，玉佩传来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他想起父亲留下的话“断云石认初心”，突然明白了——父亲要的不是他拿到断云石，是要他守住“救人”的初心，守住流沙族和下游村落的平安。

前方的沙地突然泛起更亮的星芒，少女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座隐约可见的沙丘：“那就是星沙台的方向，过了前面的‘星纹沙障’，就能看到星沙台了。”

肖飞抬头望去，沙丘的顶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像是星星落在了沙地上。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护腕上的刻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拿到断云石，净化玄沙母，救流沙族，救下游的村落。

可他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沙地里，几粒黑色的沙粒正缓缓移动，跟着他们的脚印，朝着星沙台的方向而去——那是裂沙阁的人留下的“追踪砂”，只要被它跟上，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石勇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是不是裂沙阁的人还没走？”

肖飞也回头，沙地上只有他们三个的脚印，没有别的痕迹，可护腕上的刻痕却突然发烫，像是在提醒他危险。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管有没有人跟着，我们都得快点走，星沙台那边说不定还有裂沙阁的人等着。”

少女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银哨，吹了一声，声音尖锐却不刺耳。没过多久，几只通体雪白的沙鸟从远处飞来，落在她的肩上：“这是我们族的‘探沙鸟’，能感知周围的活沙和人影，要是有裂沙阁的人，它们会提醒我们。”

沙鸟在少女的肩上叫了两声，然后朝着星沙台的方向飞去。少女笑了笑：“走吧，探沙鸟没发现危险，我们抓紧时间。”

三人加快脚步，朝着星沙台的方向走去。阳光越来越暖，沙地上的星芒越来越亮，像是在为他们引路。肖飞摸了摸怀里的布包，父亲的字迹仿佛在告诉他：别怕，只要守住初心，就能渡过难关。

他抬头看向远方，星沙台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座由星沙堆砌而成的高台，顶端似乎泛着淡蓝色的光——那是断云石的光芒，是希望的光芒。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星沙台周围一定有裂沙阁的人，还有流沙族的考验，但他不害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有石勇的守护，有少女的指引，还有父亲的牵挂。

活沙带的风又吹了起来，这次却不再冰冷，而是带着圣泉的暖意，像是在为他们加油。肖飞握紧了拳头，脚步更坚定了——他一定要拿到断云石，完成父亲未完成的事，守住这一方沙漠，守住所有他想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