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烬生光
黑色平原上的风还带着未散的灼热,那是焚天尺火焰与魔界核心破碎后残留的温度。重楼最后的哀嚎像断弦的魔音,在空旷的平原上荡了三荡,便被渐渐清晰的风声吞没。他化作的黑气没有升腾,反而像被大地吸噬般,一缕缕渗入龟裂的黑石缝隙,只留下祭坛顶端那道还在闪烁的灵光,像颗悬在夜空中的星。
肖飞扶着祭坛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灵玉在他掌心微微发烫,那是刚才与重楼对战时,强行催动灵力留下的余温。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虎口处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滴落在黑石上,竟被石缝里渗出的微弱灵光轻轻托起,化作细碎的光点消散。“结束了……”他轻声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才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带着疼——刚才被重楼魔剑余波击中的胸口,此刻还在隐隐作痛。
雅玲的仙镜斜挎在肩上,镜身还蒙着一层薄汗。她抬手拂去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脸颊时,才发觉自己在哭。不是悲伤,是松了口气的颤抖,眼泪落在仙镜的边缘,被镜身的金光轻轻蒸成白雾。“你看。”她拉了拉肖飞的衣袖,指向远处的天空。原本被血月染成暗红的天幕,此刻正从边缘开始褪色,像有人用清水慢慢洗去墨痕,淡蓝的底色一点点露出来,几颗早逝的星子重新亮起,微弱却坚定。
月飞一脚踩在块还带着魔气的碎石上,碎石“咔嚓”一声裂成两半,黑色的魔息从裂缝里窜出来,又被他周身萦绕的火焰瞬间烧尽。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只是嘴角的伤口一扯,疼得他龇了咧嘴。“早就说过,这老魔头蹦跶不了多久。”他说着,把焚天尺扛在肩上,尺身的火焰渐渐收敛,只在尺尖留下一点橘红的光,像支没燃尽的火把。“走,看看兄弟们去!”
守界盟的欢呼声从平原的各个角落涌来,像涨潮的浪。金翅雕族的翅膀划破夜空,翅尖带起的风卷着灵光,把最后几缕散落在空中的魔气吹散。老族长振翅落在祭坛下,翅膀上那道被魔甲卫斧风划伤的伤口,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灵鹿族的小崽子们悄悄给他渡了灵光。“肖飞小子,好样的!”老族长的声音洪亮,震得周围的碎石都轻轻颤动,“以后这三界的天,咱们还能一起守!”
熊妖族的幼崽们围着族长,小爪子扒拉着他沾了尘土的皮毛,叽叽喳喳地问“重楼是不是再也不会来了”“以后是不是能去草原上找兔子玩了”。熊族长蹲下身,用巨大的爪子轻轻蹭了蹭最小的那只幼崽的头,粗哑的声音放得极柔:“对,再也不会有魔物来欺负你们了。”他的手臂上还缠着灵鹿族给的草药,那是刚才抵挡魔骨兵时被骨剑划开的伤口,此刻已经不流血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灵鹿族的长老们正围成一圈,将灵光注入脚下的土地。黑色的平原上,被魔气侵蚀的黑石正在慢慢褪色,缝隙里钻出细小的绿芽——那是灵气复苏的征兆。最年轻的灵鹿族少女捧着一株刚冒头的草,跑到雅玲面前,眼睛亮得像星星:“雅玲姐姐,你看!土地活过来了!”雅玲接过那株草,指尖轻轻碰了碰嫩绿的叶片,草叶上的露珠折射着星光,映得她眼底的笑意更柔了。
肖飞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清晨。那时守界盟才刚刚成立,不过十几个人,挤在极北冰原的小帐篷里,围着一盏油灯商量怎么抵挡第一批越过边界的魔物。阿木当时还在,他笑着说“等咱们把魔物赶回去,我就回南方的村子,种一亩地的麦子”,可后来在守护西境通道时,阿木为了掩护村民撤退,被魔鳞兽的爪子刺穿了胸膛,最后连尸体都没能带回来。
“在想什么?”雅玲注意到他的失神,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布条。肖飞接过,低头缠在虎口的伤口上,声音轻了些:“想阿木,想那些没能等到胜利的人。”雅玲沉默了片刻,抬手将仙镜举到他面前。镜身里映着远处的村落——那是灵鹿族刚刚找到的、被魔气摧毁后残留的村庄,此刻灵鹿族的人正用灵光滋养着村口的老槐树,树干上的裂痕里,已经冒出了新的枝丫。“他们会看到的。”雅玲说,“看到这三界恢复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月飞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拿着块从魔兵身上搜来的、刻着魔纹的骨片。“想那些干啥?”他把骨片扔在地上,用脚碾成粉末,“咱们活着的人,把他们的份一起守好,才是正经事。”他说着,指了指平原尽头的方向,“我刚才看到灵鹿族的人说,那边有个山谷,里面还残留着些魔瘴,咱们明天去清了它?省得以后再出麻烦。”
肖飞抬头看向月飞指的方向,夜色里只能看到模糊的山影,却能感觉到那里传来的微弱恶意——不是重楼的魔气,更像是某种被魔气滋养过的邪祟。他刚想点头,就被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打断。灵鹿长老拄着拐杖走过来,拐杖的顶端镶嵌着颗小小的灵晶,此刻正泛着淡淡的绿光。“肖飞族长,”长老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凝重,“我们在净化平原的时候,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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