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林的晨雾像一匹被揉皱的素纱,在枝头与叶间缱绻缠绕,露珠顺着银杏叶的边缘滚落,本该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此刻却坠落在一片沾着血污的孔雀羽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空气里弥漫的水汽中,突然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狠狠撕裂,那味道带着铁锈的腥气与禽类特有的温热,顺着风卷过整片林地,连最耐寒的雪松都仿佛抖落了几片针叶。
肖飞的靴底碾过地上层层叠叠的羽毛,斑斓的色彩在他脚下碎裂——翠绿的鹦鹉羽、赤红的朱鹮羽、闪着金属光泽的翠鸟羽,还有金翅雕那标志性的、本该在阳光下如火焰般燃烧的金色翎羽,此刻都沾着黑褐色的血渍,被踩踏得失去了所有生气。他身后,月飞的佩剑剑柄被握得泛白,剑穗上的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却掩不住少年眼底翻涌的怒意;雅玲的裙摆扫过一丛沾了血的龙胆花,蓝色的花瓣簌簌作响,像是在为这片林地无声地啜泣。
“快!往东侧峡谷走!”肖飞压低声音,指尖凝起一丝淡青色的灵力,轻轻拂过身旁一棵歪倒的古树。树干上布满深可见骨的抓痕,那是金翅雕与敌人搏斗时留下的痕迹,只是此刻抓痕边缘已泛出诡异的灰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里腐蚀了。
耳畔除了金翅雕族愤怒的嘶鸣,还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黑袍人低沉的冷笑。那笑声像是从生锈的铁器里挤出来的,裹着刺骨的寒意,在林间回荡不休。肖飞抬头望去,只见数十名黑袍人散落在林地各处,他们的黑袍下摆沾着湿漉漉的血污,袖口垂落的阴影里,不时有丝丝缕缕的黑气溢出,落在地上便腐蚀出一个个小小的黑坑,连坚韧的藤蔓都瞬间枯萎成灰。
“那黑雾能腐蚀妖力!”雅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一只雨燕。那雨燕的右翼沾了几点黑雾,原本灵动的翅膀此刻像是被灌了铅,每一次扇动都显得无比艰难,黑色的雾气正顺着羽毛的纹路一点点蔓延,所过之处,羽毛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焦黑蜷曲。雨燕发出一声凄厉的啾鸣,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空中直直坠落,砸在一片蕨类植物中,再也没有动弹。
雅玲急忙抬手取出腰间的仙镜,镜面是用千年玄冰打磨而成,此刻在她掌心泛着温润的白光。她指尖在镜面上轻轻一点,口中默念几句口诀,镜光陡然变得明亮,如同一道流动的月华,朝着那只坠落的雨燕洒去。奇妙的是,那些附着在雨燕身上的黑雾一触到镜光,便像是滚油遇到了烈火,瞬间蒸腾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一缕缕灰烟消散在空气里。
“雕族的灵力快撑不住了。”雅玲望着空中的战局,眉头拧成了一个结。百余只金翅雕正与黑袍人缠斗,它们金色的翅膀在晨雾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弧线,利爪与尖喙毫不留情地扑向敌人,却总在靠近黑袍人三尺之内时被那层黑雾阻挡。有几只年轻的金翅雕急于建功,一头撞进黑雾之中,顿时发出痛苦的嘶鸣,翅膀上的羽毛大片脱落,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皮肤,皮肤上还冒着黑色的泡泡。
“族长!让族人们退开些!”一只翅膀带伤的金翅雕朝着空中喊道,它的尾羽已经断了半截,飞行时明显有些失衡。
被称为族长的金翅雕猛地振翅拔高,它比同类要高大近一倍,左翼的羽毛却已焦黑一片,像是被大火烧过,露出的羽管里甚至能看到暗红色的血肉。它盘旋在黑袍人首领头顶,锐利的金色瞳孔死死盯着那个始终站在原地、嘴角挂着冷笑的黑袍人,声音因愤怒而沙哑:“你承诺帮我们夺回被熊妖侵占的领地,为何要残杀我的族人?”
那黑袍人首领缓缓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的下颌。他嗤笑一声,那笑声比之前的冷笑更加刺耳:“夺回领地?一群蠢鸟,也配谈条件?”他伸出右手,指尖的黑气迅速凝聚,转眼间便化作一条手腕粗细的黑鞭,鞭身上还萦绕着细碎的黑色火星。“能为‘大人’的大业献上性命,是你们这些低贱妖族的荣幸,死了也该庆幸。”
黑鞭猛地朝金翅雕族长抽去,带着破风的锐响,空气中的水汽都仿佛被这一鞭抽得凝固了。金翅雕族长怒喝一声,左翼虽伤,右翼却依旧强劲,它猛地扇动翅膀,掀起一阵狂风,试图避开这一击。然而黑鞭却像是长了眼睛,在空中灵活地一转,狠狠抽在了它的右翼上。
“唳——”一声凄厉至极的嘶鸣响彻百鸟林,金翅雕族长庞大的身躯在空中一个踉跄,右翼上的金色羽毛如雨点般坠落,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翅膀上,伤口边缘迅速被黑气侵蚀,泛出令人心悸的灰黑色。它奋力扇动翅膀,却再也维持不住平衡,朝着地面坠去。
“族长!”众金翅雕见状,纷纷放弃攻击,想要上前救援,却被周围的黑袍人趁机用黑气缠绕。几只年轻的金翅雕被黑气缠上翅膀,瞬间失去飞行能力,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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