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的寒气比外头重了数倍,连月飞剑上萦绕的灵力都仿佛被冻结了几分。肖飞举剑在前,剑身反射的微光刺破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照亮了前方那座更显诡异的祭坛——它比山谷中发现的引煞阵祭坛小了一半,却透着一股更沉郁的压迫感,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呼吸间都带着吞噬一切的**。
祭坛中央的石碑约莫三人高,通体漆黑,表面刻满了扭曲的魔族符文,那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随着洞穴里气流的涌动微微蠕动,像是无数细小的黑虫在碑面上攀爬。碑底的石座早已被黑气侵蚀得斑驳不堪,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岩石,上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显然这股黑暗力量已在此盘踞了许久。
而在石碑前,那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始终保持着跪姿,脊背佝偻,仿佛已维持这个动作数百年。他身上的衣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破烂的袖口垂落,露出的手腕上缠着几圈发黑的布条,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谁?”
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里格外清晰,那身影猛地一颤,像是从漫长的沉眠中被惊醒。他缓缓抬起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傀儡,散乱的发丝被他用枯瘦的手指拨开,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依稀能看出轮廓的脸——尖细的眼角,泛红的瞳孔,以及脸颊两侧尚未完全褪去的淡金色狐纹。
“是你?!”引路的狐妖“阿青”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颤抖,它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蓬松的尾巴紧紧贴在身侧,“大祭司?您……您不是早就死在百年前的魔界入侵战里了吗?当时族里的长老说,您为了掩护族人撤退,被魔将撕碎了元神……”
阿青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此刻却因过度震惊而显得格外尖锐。它清楚记得,自己小时候听族里的老狐妖讲过无数次大祭司狐不归的故事——那位曾是青丘百年不遇的奇才,十岁悟透狐族禁术,三十岁执掌祭司之位,在各族中都有着极高的声望。百年前魔界突袭青丘,正是狐不归以自身灵力为引,布下“锁灵阵”才挡住了魔军的第一波冲击,可也因此耗尽灵力,被随后赶来的魔将重创,最后坠入了断魂崖。族里为他立了衣冠冢,每年都要祭拜,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狐不归的目光落在阿青身上,那双泛红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冷笑,笑声嘶哑得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死?你们这些蠢货,才以为我死了。”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迟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威严。随着他起身,周身的黑气如同活物般涌动起来,在他脚边形成一圈淡淡的黑雾。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尖轻轻抚过石碑上的符文,那些原本蠕动的符文像是受到了召唤,突然亮起幽幽的红光,将他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我不是死了,”狐不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百年的愤懑与疯狂,“我是在为青丘寻一条活路!你们以为,凭你们现在这样,还能撑多久?”
他猛地转头,目光扫过肖飞、月飞和雅玲,最后落在阿青身上,眼神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人族与狐族争斗了千年,灵脉早就被你们的私心耗得油尽灯枯!看看外面的灵桃树,看看青丘日渐稀薄的灵气,再看看那些刚出生就带着残缺的幼崽……这就是你们要的青丘?这就是你们死守的‘荣耀’?”
阿青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垂下头,耳朵紧紧贴在脑后。它不得不承认,大祭司说的是事实。这些年,青丘的灵气确实一年比一年少,灵桃树结果的数量越来越少,甚至有不少年轻的狐妖连化形都变得困难。族里的长老们只知道责怪人族过度开采灵脉边缘的资源,却没人想过,两族无休止的争斗,才是消耗灵气的根源。
肖飞一直沉默地观察着狐不归,此刻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所以你就引魔气入青丘,用灵脉喂养这石碑里的东西?”他的目光落在狐不归缠着布条的手腕上,“你手腕上的,是魔族的‘蚀心咒’吧?一旦咒印发作,你的元神会被一点点吞噬,最后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你以为你在拯救青丘,其实不过是被魔界操控的棋子。”
“棋子?”狐不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笑声震得洞穴顶部落下簌簌的石屑,“我是棋子?那你们是什么?是等着青丘彻底衰败,然后被三界吞噬的蝼蚁!”
他猛地扯开手腕上的布条,露出底下那道狰狞的黑色咒印——那咒印像是一条扭曲的蛇,盘绕在他的手腕上,边缘还在不断扩散,已隐隐有爬上小臂的趋势。咒印上的黑气随着他的情绪波动而翻涌,看得人不寒而栗。
“是又如何?”狐不归的眼神变得狂热起来,周身的黑气骤然暴涨,如同黑色的火焰般熊熊燃烧,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就算被操控又怎样?只要能唤醒石碑里的魔神,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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