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宝库的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潮湿的石壁上镶嵌着幽蓝的荧光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狭长。肖飞刚要抬手探查四周气息,脚下的地面突然泛起一层细碎的银光,像是有人将月光碾碎了撒在石砖上。没等他提醒众人戒备,银光已顺着鞋底漫上小腿,转瞬间便裹住了所有人的脚踝。
“不对劲!”月飞猛地握紧长剑,剑气刚要破体而出,眼前的景象却骤然扭曲。荧光石的蓝光消失了,潮湿的石壁变成了熟悉的青竹林——那是他幼年修行的地方,竹影间站着个穿灰布短打的少年,正举着木剑笨拙地劈向竹节,少年的侧脸与记忆里的自己一模一样。
“阿月,今日的剑法还没练熟,怎么敢偷懒?”竹下传来温和的声音,月飞浑身一震,转头望去,只见母亲正提着食盒走来,鬓边别着他亲手摘的野菊。他分明记得母亲在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中陨落,可此刻母亲的指尖还带着刚蒸好的桂花糕的温度,食盒里的香气飘进鼻腔,和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娘……”月飞的长剑“当啷”落地,脚步不受控制地朝母亲走去,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脚踝仍缠着那层若隐若现的银光。
另一边的雅玲也陷入了幻境。她站在人间的药庐前,门前的老槐树开满了白色的花,父亲正坐在石凳上研磨草药,妹妹抱着一只花猫跑出来,晃着她的衣袖喊“姐姐,你上次说要教我识草药,今天可不许再推脱啦”。她的眼眶瞬间湿润——父亲和妹妹在她十岁那年死于瘟疫,她曾无数次在梦里回到这个场景,可从未像此刻这样真实,连妹妹发间的红头绳都清晰可见。
“妹妹……”雅玲伸出手,指尖刚要碰到妹妹的头发,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身旁的虎族首领正朝着空气跪拜。虎族首领的面前空无一人,可他却满脸泪水,嘴里不停喊着“族老,我错了,我不该冲动引发领地冲突”——雅玲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幻境,是宝库设下的考验!
她强压下心头的酸楚,指尖凝起淡金色的仙力。清醒仙法需要以自身灵力为引,可幻境却在不断拉扯她的心神,药庐前的父亲突然开口:“阿玲,你不是一直想让我们回来吗?留下来,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妹妹也扑过来抱住她的腿,花猫蹭着她的手背,暖意顺着指尖往心口钻。
雅玲的指尖微微颤抖,仙力险些溃散。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默念清心咒——她想起肖飞曾说“守护当下的安宁,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想起枯骨荒原上那些被黑暗力量折磨的小妖,想起妖界联盟还等着他们寻找神器对抗黑暗势力。
“抱歉,父亲,妹妹。”雅玲睁开眼,淡金色的仙力从指尖迸发,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粒,像蒲公英一样飘向周围的人。光粒落在虎族首领的肩上,他浑身一震,眼前的“族老”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石壁。他茫然地摸了摸脸颊,才发现满是泪水,刚要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猴族小妖的哭喊。
肖飞此刻正站在一片火海之中。眼前是他曾经守护过的人间村落,火焰吞噬着茅草屋,村民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而他却动弹不得——这是他心底最深的遗憾,百年前他因灵力不足,没能护住这个村落。“肖飞哥哥,救我!”一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从火里跑出来,是他当年没能救下的阿桃。
“阿桃!”肖飞目眦欲裂,灵力不受控制地暴涨,可无论他怎么挣扎,双脚都像被钉在原地。就在这时,一粒淡金色的光粒落在他的眉心,熟悉的仙力让他瞬间清醒——是雅玲的清醒仙法!
他猛地回过神,火海消失了,眼前仍是宝库的石壁,而他的手正抓着一名猴族小妖的肩膀,小妖满脸惊恐,嘴里喊着“灵果,我的灵果”。肖飞立刻运转灵力,将雅玲的清醒仙法传递给小妖,小妖浑身一颤,终于停止了哭喊,茫然地看着四周。
“大家都稳住!这是幻境,别被眼前的景象迷惑!”肖飞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灵力,穿透了幻境的干扰。雅玲的仙力还在不断扩散,光粒落在蛛女族使者的身上,她眼前的“族人团聚”景象消散;落在青蛇族长老的身上,他手中的“千年灵参”化作虚影。
可仍有几名妖众陷入幻境太深。一名熊罴族小妖抱着一块石头,把它当成了自己夭折的幼崽,任凭光粒落在身上也不肯松手;一名鹿族妖众则跪在地上,对着空气不停磕头,嘴里喊着“求您放过我的族人”。
雅玲的额角渗出冷汗,清醒仙法消耗极大,她的灵力已经有些跟不上。肖飞立刻上前,将灵玉贴在她的后背,灵玉的净化之力顺着她的经脉流转,补充着她的仙力。“集中精神,对准他们的眉心。”肖飞低声说,雅玲点点头,指尖的仙力凝聚成一道细光,精准地射向熊罴族小妖的眉心。
小妖浑身一僵,抱着石头的手慢慢松开,石头“咚”地落在地上,他看着空荡荡的双手,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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