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1776长崎滨:潮痹困渔舟
日本安永五年的春,长崎港的海风带着未散的寒意,吹得渔民田中的膝盖隐隐作痛。他扶着渔船的桅杆,左腿突然一软,险些摔进泛着冷光的海水里——这“潮痹”缠了他三年,每年开春海风最烈时就加重,今年更甚,膝盖肿得像发面馒头,按下去能看到指印,连渔网都快拉不动了。
“田中君,要不要去找通贝里先生看看?他懂霊毗草的用法,治好过本田的老痹症。”同船的渔民劝道。田中咬咬牙,拄着船桨往通贝里的住处走,裤脚还滴着海水,每走一步,膝盖都像被细针扎着疼。
通贝里刚整理完霊毗草的标本,见田中扶着门框进来,脸色苍白如纸,连忙扶他坐下。指尖按在田中的膝盖上,又凉又肿,按下去半天弹不回来,再看他的舌苔,白腻得像刚碾的糯米粉:“田中君,你这不是普通的寒痹,是海风的湿气钻进了骨缝,之前的霊毗草酒能驱寒,却祛不了湿,得调整方子才行。”
窗外的海浪拍打着礁石,通贝里望着田中痛苦的神情,心里暗忖:林奈的植物手册里,从未提及草本需“辨证使用”——在欧洲,同一草本的用法是固定的,可在东方,草本的用法要跟着人的体质、环境变。他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之前的记录都是治“干寒痹”,这次的“潮痹”,正是补充实践的好机会——毕竟,真正的植物智慧,从来都在解决新问题的过程中生长。
第一卷 辨证调方:藿苓解潮困
通贝里带着田中去找雾村的老中医松本,松本已年过七旬,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见田中进来,摸了摸他的膝盖,又诊了脉:“这是寒湿夹湿,霊毗草温肾驱寒,却少了祛湿的药,得加茯苓才行。”他从药柜里取出茯苓,是去年秋采的,皮黑肉白,断面的纹理像云絮,“这茯苓是长崎东山采的,能健脾祛湿,脾属土,土能克水,湿气一除,膝盖就不沉了。”
“松本先生,茯苓要怎么配?和霊毗草一起泡还是分开煮?”通贝里追问,炭笔在笔记本上悬着,准备记录。松本笑着说:“得一起泡,取霊毗草冬根三钱,茯苓二钱,都切成薄片——茯苓要切得薄些,容易出味;用长崎的浊米酒泡,密封十二天,比单用霊毗草多泡五天,让茯苓的湿气和酒的温气、霊毗草的阳气融透,这样既驱寒又祛湿,还不伤脾。”
松本还特意教他们处理茯苓:“茯苓外面有层黑皮,得刮干净,不然泡出来的酒发涩;切的时候要用竹刀,和霊毗草一样,铁器会伤药性。”通贝里跟着学,用竹刀小心翼翼地刮茯苓皮,指尖能感受到茯苓的细腻,心里越发觉得:东方草本的用法,藏着太多欧洲植物学从未触及的细节——这些细节,不是理论推导的结果,是一代代人用身体试出来的。
十二天后,霊毗草茯苓酒泡好了。酒液呈浅褐色,飘着淡淡的药香,田中喝了第一杯,只觉得膝盖暖了些,沉重感轻了不少;三天后,他能扶着墙慢慢走,不再一瘸一拐;七天后,左腿的肿消了大半,能试着蹲下来系鞋带;半个月后,他竟能跟着同船的渔民,一起出海捕鱼,渔网拉得稳稳的,膝盖灵活得像没犯过病。
田中特意给通贝里和松本送了条刚捕的金枪鱼:“通贝里先生,松本先生,你们救了我的生计!我这就把这法子告诉其他渔民,让大家都能摆脱潮痹的苦!”通贝里把田中的病案详细记在笔记本上,画了茯苓和霊毗草的配伍图,标注“潮痹用方:霊毗草三钱(冬根) 茯苓二钱,浊米酒泡十二天,每日一杯,药渣煮水泡脚辅助”。他还在旁边写了段小字:“长崎海边潮湿,茯苓用量可增至三钱;内陆干燥,减至一钱,顺地域调整。”
松本看着通贝里的记录,感慨道:“先生真是用心!这些细节,我们民间传了几辈,却没人写下来,您把它们记在纸上,以后不管是日本的医家,还是欧洲的学者,都能照着用——实践的智慧,就该这样传下去。”
第二卷 西学碰撞:藿证破质疑
这年夏初,通贝里收到了远在瑞典的林奈的回信。林奈在信中写道:“亲爱的通贝里,你对‘霊毗草’的记录很有趣,但欧洲的植物学更关注其分类与形态,至于‘药用实践’,需经实验室验证才能确认——东方民间的经验,或许存在夸张成分。”
几乎同时,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医生亨利也来到长崎,他听闻通贝里在研究一种“能增强体力、治痹痛的东方草本”,特意来拜访,言语间满是质疑:“通贝里先生,欧洲的医学讲究‘成分分析’,你说这草能治痹痛,它的有效成分是什么?没有实验室报告,怎么能确定不是安慰剂效应?”
通贝里没有反驳,而是带着亨利去雾村走访。他们先见了老猎户本田,本田正背着箭囊准备上山,看到亨利,笑着展示自己的膝盖:“这位先生,我三年前腿痹得连弓都拉不开,喝了霊毗草酒,现在能追着鹿跑!”说着,他还拉了个满弓,箭稳稳地射向远处的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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