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回首 第922章 两个故人

慧能大师乃是一代高僧，对佳安烨的这种谈话方式很不适应。要不是真叶师伯有令，他早就拂袖而去。

“阿弥陀佛！”

慧能大师合十道，“佳施主莫要说笑，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他丧命于你手，也是他命该如此。贫僧若要硬插手此事，将他强行救下来，反倒是违背天意。”

瞧这话说的！瞬间就推到天意上去了！

佳安烨大加佩服，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与和尚讲理，你永远不是和尚的对手！

“大师言之有理！”

佳安烨连忙拱手道，“这么说，我斩杀佳容斌这个逆贼，就属于顺应天意，对不对？你早说呀！弄得我心里怪不舒服，他毕竟是我家老祖嘛！嘿嘿，听大师一席话，在下茅塞顿开，这心里舒服多了！”

慧能大师一阵无语，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死皮赖脸之徒，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满不在乎。

“我佛慈悲！”

他双手合十劝道，“佳施主，老衲再多一句嘴，请你毁掉手上那杆邪恶的旗幡，免得时间久了你道心蒙尘，坠入魔道。”

佳安烨沉默片刻，转而摇头笑道，“大师，这你就不懂了。我辈修士，逆天改命，只要保持初心，邪恶的外物只会让我道心更加坚定……嗯，我给你讲一个我自己亲身经历的小故事吧！”

“在下在元婴期，曾经和一位老友午后品茶论道，他也像你一样这么劝导过我：【那是在午后茶馆，青瓷杯盏间浮着新绿。我们推杯换盏。

“这世道像摊浑水。”

老友执壶添茶，琥珀色茶汤撞碎浮叶，“你偏要学莲花梗子，直愣愣戳在泥里——图什么呢？”

我拨弄杯中的茶叶，看它们在沸水里舒展却不沉底，对他道：“淤泥是养料，不是枷锁。你瞧这茶，原是长在山间云雾里的，采茶人沾了两手土气，炒茶时却把日月精华都揉进了叶片。”

“可世人只盯着你鞋底的泥。”他叩了叩桌沿，眼神沉沉。

“盯着泥的人，永远闻不到莲香。”

我饮尽半盏，热流熨帖着喉管，“就像这茶，初尝带点涩，细品才有回甘。若怕染了俗尘就躲进玻璃罩子里，反倒失了活着的烟火气。”

窗外蝉声骤起，穿堂风卷着竹帘轻晃。

我望着檐角漏下的光斑，见它落在青瓷上，碎成点点星子：“干干净净的白莲花固然好看，可扎根淤泥却能擎起整朵月光的，才叫本事。”】

佳安烨说完这话，目光眺望遥远的裂尘界方向，曾经在裂尘界上，佳安烨和鹿鸣偶遇在一间茶嗣里，二人有过一次对话。

“善哉，善哉！”

慧能大师合十称赞道，“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佳施主果然了得。但是你这旗幡也太……”

“大师，你莫要劝了！”

佳安烨阻止他道，“不久后，在下就要赶赴十万大山，与三目族拼个你死我活。没有这杆旗幡，你让我如何同三目人相斗？如果天龙寺能派出两万僧兵，供我调遣，这么这杆旗幡就交给大师你保管。”

慧能大师一阵无语。过了半晌他才说道：“佳施主，真叶师伯想见见你！”

佳安烨苦笑道，“我现在这副模样，如何面对真叶前辈？怕是要遭受他老人家斥责。不如先去十万大山快活淋漓与三目人一战，假如侥幸得胜，我一定前来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如果不幸战死，最少也能躲过真叶前辈的一顿臭骂。”

慧能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如果再劝非得打起来不可！慧能没有十足把握留下佳安烨。虽然真叶师伯再三嘱咐，让他把佳安烨请到天龙寺小住几天，但是慧能现在没有和佳安烨撕破脸皮的打算。

合和修士在大乘前辈眼里，连个虫子都算不上，随便一根指头就能碾压死。只要佳安烨不离开青萍灵界，真叶大师随时能传唤他去天龙寺，用不着大费周折。

慧能合十道，“阿弥陀佛，佳施主，就此别过，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告辞！”

“大师慢走，不送！”

佳安烨拱手送别。

在虚空中又打坐了几个时辰，一步踏入罡风区，向慈音城飞去。

朱小勇和桑芮看到师父安然无恙，顿时眉开眼笑。既然师父平安归来，那么佳容斌肯定是已经伏法受诛了。

“师父，您老不要紧吧？咱们啥时候去见师娘？”

桑芮问道。

佳安烨笑道，“不急，半个月后再走，为师要调整到最佳状态，路途遥远，免得发生意外。”

朱小勇问道，“师父，天龙寺的大师没难为您老吧？”

佳安烨叹道，“和尚很精明，他们知道为师要去十万大山对抗三目族，肯定不会故意刁难我。现在为师占着大义，放我离去是无奈之举，将来就很难说了。正因为我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孤身一人去天龙寺要人，否则为师还真不敢这么肆意妄为。”

桑芮担心道，“那可怎么办？将来总有一天他们要找您去天龙寺做客。”

佳安烨道，“丫头，在灵界，如果修炼不到大乘境界，永远都不会有话语权！为师如果还是炼虚修士，这帮和尚恐怕都不会正眼看我一下。你们记住：想要受到他人尊重，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

二人拱手道，“谨记师父教诲！”

半个月后，师徒三人踏入传送阵，离开了慈音城。

佳安烨还没完全恢复。他数年前和胡巴人硬碰过一次，前不久又斩杀了佳容斌，元炁大伤，哪里能这么快恢复？

走传送阵要安全的多，每座仙城都是人头攒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就是太费灵石！

从北洛大陆到岁棠大陆，然后横穿青墨大陆，然后到达一葵大陆。

沿途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传送阵，有时候就要依靠飞行，或者乘坐灵舰。从慈音城到九葵城，花费了三年时间，总体上看，还是乘坐传送阵快一点，就是耗费灵石太多。三个人的开销，简直要用海量计算。

佳安烨对灵石没有概念，从自己手里花出去的灵石，才能算是自己的灵石！握在手里不用，还算是灵石吗？

朱小勇木讷，只要是师父要做的事，那肯定是永远都是对的！花多少灵石也是应该的。

真正在意灵石的人，只有桑芮。她太了解灵石的珍贵了，曾经因为寻找师父，为了能够赚取足够的灵石做川资，她受过太多的苦，流过太多的血。幸亏佳安烨是她师父，否则，桑芮早就一蹦三尺高了！

师父是唯一一个不拿灵石当灵石的人！

在九葵城里转悠了半天时间，佳安烨就觉得索然无味，带上俩徒弟向城外走去。

几个时辰后，三人已经到了虚空中，依旧是朱小勇和桑芮轮流操控灵舰，佳安烨在舱内打坐。

五行界内非常安静，灵气充沛，有利于佳安烨调息。这么多少年，胡巴人早已经全部死亡。

佳安烨曾经将两万多胡巴人收入五行界内，原本指望这些人种植蓝米，供自己获取混沌之气，用来修炼幻缘灵犀指。只可惜胡巴人心情极其刚烈，大部分都以绝食抗议，无论朱小勇如何沟通、劝说，都无济于事。

有一次，雷蛙忍不住，将几具胡巴人的尸体剥开，饮食蓝色血液，被胡巴人发现了。这一下闹得不可开交，胡巴人大肆破坏五行界内的植被。佳安烨一怒之下将其全部斩杀！又把雷蛙狠狠训斥一顿。

朱小勇倒是有信心培育出蓝米，只可惜佳安烨志不在此，他嫌麻烦，又怕耽误了朱小勇的修行，干脆作罢。将来如果有幸修炼的大乘境界，可以付出一点代价，从苏权手里把小秘境换到手。

十年后，灵舰到了句芒部落上空，佳安烨大大方方带着他们落在青岩城外。

修炼到合和境界后，佳安烨才体会到什么是肆无忌惮，什么是随心所欲。

神识外放，稍微扫视一眼，就能发现，曾经的两家驻地上几乎空无一人。

佳安烨略微皱皱眉头：难道都去十万大山抗击三目族了吗？别人去，还能理解，唐云娇不应该去啊？

先去见见纳川再说吧！

“安……佳……佳前辈！您证道合和……”

纳川见到他，感到无比震惊，语无伦次的拱手问候道。

佳安烨摆摆手，笑道，“纳川祭司，咱们之间用不着客气，还是以道友称呼。你要是觉得别扭，就还和以前一样，称呼我安先生。”

纳川祭司搓搓手，笑道，“我已经知道你姓佳了，就称呼你佳先生吧！”

佳安烨指着朱小勇和桑芮介绍道，“这是我的大徒弟，朱小勇！这个丫头是我的二弟子，桑芮！她是木藤族人，也是我的心头肉！将来纳兄你可得多多关照。”

“参见祭司大人！”

“见过纳川前辈！”

朱小勇和和桑芮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一看就知道你们是佳先生调教出来的，多懂规矩，都是好孩子！二位贤侄可真是福缘深厚，遇到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师父，希望你们好好修炼，争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说罢，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递给二人笑道，“这是二十滴万年灵乳，我们巫族人用不上，送给你们最合适不过。”

佳安烨笑道，“纳兄太客气了！还是这么见外。小勇，丫头，还不谢过纳川祭司！”

“谢前辈赏赐！”

朱小勇和桑芮又一次躬身道谢。

万年灵乳对别人来说，当然非常珍贵，但是对佳安烨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五行界内多的是，可有可无吧！

客气完了，佳安烨才言归正传，问道，“纳兄，怎么回事？都去十万大山了？”

纳川一阵尴尬，他苦笑道，“佳先生，我得向你说声抱歉！嗯……这个……唉！估计你也有所耳闻，我们巫族人和三目人达成和解：三目人将占领的土地归还给我们；而我们巫族人不再视三目人为敌人，双方罢手言和……”

“……你也知道，在下仅仅只是句芒部落里一位六阶祭司，根本就没有话语权。别说是我了，就是整个句芒部落都不行，巫族人最大的话语权在天吴部落……”

佳安烨打断他道，“纳兄，我不怪你，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我最理解！目前句芒部落里谁是酋长？”

纳川笑道，“托佳先生的福，是纳雍出任这一届酋长。你等等，我派人把他叫来，纳雍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非常高兴。当年在塔城禁地，你可没少点拨他，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前来答谢。”

佳安烨笑道，“果然是他！纳雍表面上来看比较腼腆，其实他城府极深，心思缜密，谋而后动。我早就看他非池中之物！纳雍能出任酋长一职，也是情理之中。行！你叫他来，我也想见见这孩子。”

纳川抚掌笑道，“佳先生见了他，再教诲他几句，保管他受用无穷！”

佳安烨马上就听出纳川是什么意思了，无非是让自己叮嘱纳雍：吃水不忘挖井人，虽说你现在是酋长了，但是也要尊重纳川这位家族长辈。毕竟是纳川把他领上路的！

佳安烨笑着点点头，又问道，“纳川祭司，我夫人她们也去了十万大山吗？”

纳川回答道，“说来话长：尊夫人目前在柏因部落居住，她倒是没有去十万大山，令爱也在柏因部落。枯梅和青松现在是你们家族的客卿长老，他们和佳止秋、唐雪彪等人去了十万大山……另外，纳嫣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对我还算尊重，我前后给她去过几封书信，希望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给尊夫人一些力所能及的关照……”

“……纳卓祭司对我颇有微词，指责我过于关照你们家族……唉！他也有难处，免去了你们家族三百年的租金，在许多方面也尽量照顾到了。目前，青岩城外，只剩下少量的唐家人在此居住，都是一些老幼妇孺……”

“佳先生，鄙人能力有限，确实帮不上什么大忙。枯梅兄曾经还埋怨过我几句，说我唯唯诺诺，办事不敞亮……唉，你可能也知道大祭司的做事风格，我真的很怕他，希望你不要见怪我。”

佳安烨摇头笑道，“纳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谢谢你！当年我斩杀了萧石，就匆匆离去，一直都是你关照贱内和小女，我真的很感激你。今后如果遇到什么棘手之事，需要我出手的话，不要客气，我会酌情处理的！”

纳川要的就是这句话！能有一位合和修士做知心好友，他的祭司位置才算坐的安稳。

他站起身来，深深一躬，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佳先生等一会见过纳雍酋长后，如果不忙，可否去一趟塔城？你到了青岩城，不去见见纳卓祭司，怕是……”

佳安烨知道这是纳川希望自己出面，在纳卓祭司面前替他美言几句。他略一沉思，就点头道，“也好，估计纳卓大祭司已经知道我来到青岩城了，不去打声招呼，面子上也不好看，这么多年，承蒙他关照，于情于理都应该道一声谢。”

纳川抚掌笑道，“谢佳先生！”

不多时，纳雍到了。他对佳安烨深深一个躬身，抬头道，“多年不见，前辈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曾经在塔城禁地，前辈对我的谆谆教诲还历历在目。在下能有今日之福，还要感谢前辈的提携。”

纳川在旁边插话道，“酋长大人还不知道吧？佳先生已经是证道合和！”

纳雍不是祭司，仅仅只是五阶勇士，他看不出佳安烨的修为，听纳川这么一说，内心深处大吃一惊：他也知道人族合和修士非常厉害，也知道想要成为合和修士，背后付出的代价和心酸极其庞大。看来当初帮助唐云娇绝对没错，宝押对了！

他又对佳安烨躬身道，“恭喜前辈证道合和，距离长生大道又迈进了一大步！晚辈预祝您早日踏入大乘，独领风骚！叱咤青萍！”

“言重啦，言重啦！”

佳安烨一抬手，将他托起，微笑道，“纳雍酋长不必客气，咱们可是旧识，你能出任句芒部落酋长一职，实乃顺应天意，水到渠成！也是全体句芒人的福分，我祝贺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