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兴欣网吧的屋顶上,连月光都透不进几分。陈果把吧台最后一盏台灯拧亮,暖黄的光晕漫过磨得发亮的桌面,照亮了那几个还没来得及收的青瓷茶杯,杯沿还沾着淡淡的茶渍,像是刚被人碰过。墙角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金属摆锤的晃动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七个人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斜斜落在墙上那张褪色的兴欣战队合照上——照片里的叶修叼着烟,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苏沐橙笑着挽着他的胳膊,发梢被风掀起一点;唐柔握着战矛模型,眼神清亮得像淬了光;魏琛比着嚣张的手势,指尖几乎戳到镜头;伍晨站在最边上,眼神里带着点腼腆的坚定,他们都对着镜头笑,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照片里走出来,喊一声“开练了”。
“你们发现没?”陈果靠在吧台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杯壁,声音在安静的网吧里轻轻荡开,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字字清晰,“他们五个人,是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
方锐正用牙签剔着牙,闻言动作一顿,牙签悬在嘴边,视线扫过墙角那个落了点灰的训练椅——椅面的布料磨出了细密的纹路,扶手上还有个烟头烫出的小黑洞。“可不是嘛。”他往椅背上一靠,椅子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叶修当年就在这椅子上,叼着烟指挥我们打训练赛,鼠标垫都磨破了三个。记得有次跟嘉世打友谊赛,他坐这儿连打八个小时,烟灰缸堆得像座小山,最后靠在椅背上就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鼠标,指节因为用力太久泛着白。”他笑了笑,指尖敲了敲桌面,“现在他去和平精英赛场当指挥,那股子运筹帷幄的劲儿,看地图的眼神,跟当年盯着荣耀战术板时一模一样,连捏着对讲机的手势都没改——食指总爱敲两下机身,那是他想战术时的老习惯。”
包荣兴扒着桌子边缘,下巴抵在胳膊上,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星星。“唐柔也是!”他突然提高了点音量,又赶紧压低,耳朵尖微微发红,“她第一次来网吧打荣耀,连账号卡都不会插,站在机器前手足无措的,手指在卡槽上比划了半天,还是我凑过去教她‘顺着凹槽推到底’的呢!”他突然一拍大腿,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惊得墙角的蜘蛛都缩了缩腿,“你看她现在冲房区那股狠劲,跟当年第一次用战矛挑翻韩文清时一模一样!那时候她刚入队,打挑战赛碰上霸图,手都在抖,操作面板上的按键被按得滋滋响,叶修就在她身后喊了句‘别怕,输了算我的’,她眼睛一瞪,愣是把韩文清的银武挑飞了半米。现在在和平精英里冲楼,她还是那样,只要队友喊一声‘身后’,转头就能把枪口顶在对手脑门上,那股子不管不顾的胆气,就是从我们兴欣练出来的,一点没变!”
乔一帆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在笔记本上轻轻点着,纸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那本笔记里还夹着当年叶修给他画的战术草图——用黑色水笔画的简易地图,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绕后路线,注意牧师站位”,墨迹边缘有点晕开,像是当年不小心洒了点可乐在上面。“苏沐橙也是。”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怀念,像怕惊扰了什么,“她刚到兴欣时,总担心自己拖后腿,打比赛时手都有点抖。有次打微草,她的枪炮师在中场被集火,操作面板上的按键都快被她按变形了,赛后蹲在角落里哭,肩膀一抽一抽的,说自己反应太慢。是叶修走过去,往她手里塞了瓶冰可乐,瓶身的水珠滴在她手背上,说‘别怕,有我在’。”他翻了一页笔记,露出后面苏沐橙后来补画的小太阳,笔触圆圆的,像个橘子糖,“现在她架狙那么稳,决赛圈里能一动不动趴半个小时,连呼吸都放轻,那股子从容,都是在我们这儿一点点练出来的。上次看她直播,镜头扫到她的侧脸,跟当年在兴欣夺冠后接受采访时一模一样,眼里有光,却又稳得像块石头——对了,她现在趴窝时,手指还会无意识地敲膝盖,跟当年架枪炮师炮筒的节奏一模一样。”
罗辑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台灯的光,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跳动着一行行数据,表格里的曲线像条活跃的鱼。“根据数据显示,叶修在兴欣的训练时长累计超过小时,苏沐橙8900小时,唐柔7600小时,魏琛6800小时,伍晨5200小时。”他指着表格里那条陡峭上升的曲线,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这是他们的团队协作默契值,在兴欣时期就达到了89分,远超同期职业战队的平均值。你们看这个节点,”他点了点曲线的峰值,那里标着个小小的奖杯图标,“正好是我们打总决赛那周,连续三天每天训练20小时,默契值直接飙到92。现在在和平精英赛场的配合,根基就是在这儿扎下的。比如他们现在常用的‘三角推进’战术,其实就是当年荣耀里‘三近战护一远程’阵型改的,换汤不换药——唐柔突前对应当年的战矛冲锋,苏沐橙架后对应枪炮师远程压制,叶修在侧翼游走,跟他当年玩散人时的打法简直复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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