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2002年的初夏，辽省凌海市余集镇的天空湛蓝如洗。何大清站在自家小餐馆的后院里，手里捏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望着正在给客人端菜的孙子何明铮，眉头微蹙。
\"你不回去，难道你大学就不念了吗？\"何大清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有力。
何明铮手一抖，差点把盘子里的红烧鲤鱼洒出来。他迅速稳住身形，转身对爷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爷爷，我现在是大四，都是实习期了。我爸说我从英国的大学一毕业后就得回四九城参加工作，可是...\"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可是你不想让田姨不舒服，所以不想回四九城。\"何大清接过话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身高已经超过自己的孙子。
何明铮点点头，阳光透过院里的老槐树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出他眼中隐藏的不安。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尴尬——他是父亲何雨梁酒后与母亲赵晓梅意外所生，虽然田晓霞阿姨最终原谅了父亲，但每次想到要面对那位不是亲生母亲却不得不叫\"妈\"的女人，他的胃就会绞成一团。
\"进来帮忙，别在那儿傻站着。\"秦淮茹从厨房探出头来，虽然已经年近七十，但保养得当的她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她朝何明铮招招手，眼角的鱼尾纹在笑起来时显得格外温柔。
何大清看着孙子麻利地穿梭在餐桌间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又一次选择带着妻子在这个小镇开餐馆过隐居生活，远离家里的政治上的纷扰。可这小孙子竟象牛皮糖似的粘住不走。小餐馆门前的人工湖波光粼粼，对面就是一个团的军营驻地。每天中午，总有几个穿军装的年轻人溜达过来吃饭。何明铮在这里帮忙的半个月里，已经和其中几个混熟了。
\"明铮，再来一盘酱牛肉！\"靠窗的桌子旁，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军人朝他挥手。
\"来了，张哥。\"何明铮小跑着过去，脸上是真诚的笑容。他自小就跟堂哥何明光、何明晓接触生意场，和这些单纯的军人相处，比在香江那些虚与委蛇的商业场合轻松多了。
张卫国——那个被叫做\"张哥\"的排长——接过盘子，压低声音：\"哎，你爷爷可真年轻，要不是你叫爷爷，我还以为他是你爸爸...\"
\"张哥，我爷爷退休后生活规律，心态好呗。\"何明铮熟练地打着哈哈。
张卫国还想追问，却被突然闯入的一阵骚动打断了。餐馆门口，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身后追着一个满脸凶相的青年。
\"救命！他要杀我！\"女孩尖叫着，一个踉跄摔在了何明铮脚边。
何明铮下意识地扶住女孩，抬头看向追来的青年。那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花哨的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条粗金链子，此刻正恶狠狠地盯着女孩。
\"林小雨，你跑什么跑？我就是想跟你好好谈谈！\"青年嘴上这么说，右手却悄悄摸向了后腰。
张卫国和另外两个军人已经站了起来。何明铮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在发抖，她的手腕上有明显的淤青。
\"谈什么需要追着人跑三条街？\"张卫国挡在了前面，军人的气势让青年明显退缩了一下。
\"关你屁事！这是我们家的事！\"青年色厉内荏地吼道，眼神却飘向了餐馆后厨的方向。
何明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隔壁吉祥饭馆的老板娘正扒在门框上往这边张望，脸上写满了惊慌。一瞬间，他明白了什么——这青年八成是老板娘的小白脸，而被追的女孩应该是老板的女儿，撞破了母亲的奸情。
\"我不管你们什么家事，\"张卫国沉声道，\"但你不能在公共场合追打一个女孩子。\"
青年突然从后腰掏出一把弹簧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都给我让开！今天我非得教训这个多嘴的丫头不可！\"
餐馆里的客人一片惊呼，有人已经开始往外跑。何明铮把女孩护在身后，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他余光瞥见爷爷何大清已经从后厨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脸色阴沉得可怕。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跑步过来，带队的是个面色严肃的少校。
\"张卫国！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少校厉声喝道。
那青年见状立刻变了脸色，弹簧刀\"啪\"地掉在地上，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长官！这几个当兵的调戏妇女！我是见义勇为！\"
\"放屁！\"何明铮气得浑身发抖，\"明明是你追杀这位姑娘！\"
少校狐疑地扫视着现场，目光在张卫国和何明铮之间来回移动。吉祥饭馆的老板娘此时也冲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这位领导，我女儿被这几个当兵的欺负了，多亏这位小哥见义勇为啊！\"
被叫做林小雨的女孩想说什么，却被母亲狠狠掐了一把，疼得说不出话来。何明铮看得分明，心中怒火中烧，却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对方明显是要颠倒黑白。
\"张卫国，李明，王强！立刻回营区接受调查！\"少校冷着脸下了命令，然后转向何明铮，\"这位同志，也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何大清这时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地把孙子拉到身后：\"这位首长，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们餐馆有监控录像...\"
少校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何明铮忐忑不安地跟着爷爷、少校和那几个被冤枉的军人进了后院办公室。何大清打开电脑，调出了餐馆的监控录像——画面清晰地显示出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从青年持刀追杀女孩，到老板娘如何威胁女儿作伪证。
少校看完录像，脸色缓和下来：\"何老板，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何大清一眼，\"您这餐馆的监控系统可真是先进。\"
当天下午，部队来人把吉祥饭馆的小白脸带走了，罪名是持械伤人未遂和诬告军人。老板娘哭天抢地地闹了一阵，最后也不得不偃旗息鼓。据说她那个混混丈夫正在外地\"谈生意\"，还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晚上打烊后，何明铮坐在后院的老槐树下乘凉。秦淮茹端来一碗冰镇绿豆汤，心疼地看着孙子：\"今天吓着了吧？\"
\"奶奶，我不怕。\"何明铮接过碗，犹豫了一下，\"爷爷是怎么这么快就调出监控的？\"
秦淮茹笑着摇摇头：\"这是你堂叔何光伟他们华夏深城手机厂最新研发的高清摄像监控设备，特意给你爷爷装上一部……\"
何明铮点点头。
\"明铮，\"何大清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华夏1000手机，\"你大姑来电话了。\"
何明铮赶紧跑过去接过电话。大姑何雨水一直是他的偶像，他能力强，人脉广泛，今天这事只是她一个电话……
\"喂，大姑...\"
\"明铮啊，\"电话那头传来何雨水温柔的声音，\"听说你今天英雄救美了？\"
何明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碰上了...\"
\"行了，别谦虚。我已经让保安公司的专人过去，保护你爷爷、奶奶。\"何雨水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不过你爷爷跟我说了你想留在香江的事...\"
何明铮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知道何雨水在家族中说话很有分量，如果她支持自己留在香江...
\"明铮，你还年轻，\"何雨水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事逃避不是办法。你田姨那边...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难面对。\"
何明铮握紧了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电话那头，何雨水叹了口气：\"算了，这事不急。你先把毕业的事情处理好。对了，你妹妹明雪最近怎么样？\"
提到妹妹何明雪，何明铮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她挺好的，在香江大学读大一，成绩很好...\"
挂断电话后，何明铮站在院子里发了会儿呆。夜风吹过人工湖面，带来一丝凉意。对面的军营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隐约能听到士兵们晚点名时的口号声。
\"想什么呢？\"何大清走过来，递给孙子一杯茶。
\"爷爷，\"何明铮接过茶杯，犹豫了一下，\"您觉得我该回四九城吗？\"
何大清望着湖面沉默了一会儿：\"明铮，人生有很多选择，没有绝对的对错。但是...\"他转头看着孙子的眼睛，\"有些路，只有走过才知道风景如何。\"
何明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知道爷爷是在委婉地建议他回去面对那个家庭，但他心里还是充满了抗拒。
\"对了，\"何大清突然换了个话题，\"今天那个被救的女孩，林小雨，刚才托人送来一封信。\"
何明铮惊讶地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简短的感谢信和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林小雨穿着学士服，笑容明媚。信中说她马上就要回四九城继续学业，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看着照片上女孩灿烂的笑容，何明铮突然觉得，也许有些事情，确实值得勇敢面对。
夜深了，小餐馆的灯一盏盏熄灭。何大清和秦淮茹回到卧室，而何明铮则躺在客房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明天，他将做出一个可能改变他一生的决定——是回到四九城面对那个他逃避了十九年的家，还是留在香江，在家族企业里在商界打拼呢？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照亮了人工湖平静的水面，也照亮了何明铮年轻而迷茫的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