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海征途 第527章

十五日后

随着上官员外派去隔壁道府购粮的队伍归来，不少外地粮商也蜂拥而至。一时间，舟航城的市场上充斥着各种掺杂石子、沙土甚至腐烂谷物的劣质粮食。表面上看，城内的粮食似乎越来越充足，但百姓却始终买不到便宜的粮食。

“大人，上官员外、李员外和王员外三人正在厅外求见。”衙役的声音打断了正在苦思对策的何铭琪。

“他们来做什么？”何铭琪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之前约定好的事情，顿时来了精神，大声喊道：“快快有请！”

“三位仁兄，你们来了……快快这边坐！”何铭琪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招呼道，“快，快，上好茶！”

待三人坐定，衙役奉上茶水后，何铭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急切地问道：“维本克兄弟是不是说可以动手了？”

三人对视一眼，微微笑了笑，点头道：“大人，现在只要宋提督把鱼运回来，我们这边随时就能趁着夜色将粮食运上船。”

“太好了，太好了！”何铭琪听后喜形于色。这些日子，为了在舟航城内制造舆论，他故意散布了许多流言，并下令禁止渔民在市场上销售捕捞的鱼。这一举措虽然成功引起了总督胡天罡的注意，但他也因此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如今听到李员外的话，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追问道：“你们准备了多少粮食？”

“大人，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李员外语重心长地说道，“维本克兄弟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还要加紧从周边道府购买粮食，同时也要确保宋大人运来的粮食能够第一时间发放到灾民手中。最重要的是，在新粮上市的那一天，我们必须大规模运粮，这样才能真正压低舟航的粮价。”

何铭琪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个放心，我一定会让衙役们去乡间帮助那些没受灾的老乡们，将新粮完整地收割回来，营造出一种新粮源源不断涌入市场的景象。”其实，这件事早在几天前就由维本克通过李员外与他商议过，他还特意为此找到了刘伯谦。刘伯谦承诺，整个江南道会优先保证舟航的粮食供应，所以他才敢如此自信地拍胸脯。

“对了，为什么这两次都不见维本克兄弟进府衙啊？”何铭琪有些疑惑，这么重要的事情，维本克居然让三位员外来转述，难道不怕信息传递不清？

“哎，维本克兄弟怕在这里碰到萨尔鲁兄弟他们，所以不愿意来。”王员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怎么？他们不是一船来的吗？怎么会闹意见了？”何铭琪更加惊讶，维本克在萨尔鲁团队中一向扮演军师的角色，按理说不应该轻易被赶走。

“嗯，确实闹意见了。”王员外顿了顿，神色略显尴尬，“维本克兄弟为了帮我们舟航做事，结果被人烧了船。这事让他的团队成员非常不满，最后逼得维本克兄弟不得不下了船。”

“怎么回事？能不能详细说说？”何铭琪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哎……”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那天在船舱中听到的事情。何铭琪听完后点了点头，感慨道：“确实，这些胡人为了我们舟航的百姓，连自己的船都失去了，还导致了他们内部的矛盾。我们实在愧对他们啊！三位，你看，我们能不能补偿一下他们？”

何铭琪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为难。他知道，如果这次饥荒不能平息，朝廷上的大佬早就该给他处分了。到时候，胡人对他的恩情恐怕永远无法报答。

李员外瞥了一眼上官员外和王员外，三人心中都有些愧疚。维本克卖粮时明明考虑到了他们的利益，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却因此害得自己被赶下船。如今维本克希望他们多买粮而不赚钱，他们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大人，您想要怎么补偿啊？”上官员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心里却暗暗盘算：如果何铭琪的要求太过分，他打算找个借口推脱。

“是啊，大人，这要如何补偿才好？”李员外和王员外对视一眼，也看向何铭琪。

“维本克兄弟是因为船的事被赶下船的。我已经向郑厂主做保，分期给他们建艘船。但我走之后，郑厂主会不会认我的担保，我也不能保证。”何铭琪叹了口气，接着提议道，“不如由官府牵头，你们出点钱……给他们买一艘吧？”

“那得要多少钱？不行，不行，我这钱出不了！”上官员外一听，急忙摇头拒绝。胡人要的可不是普通的渔船，而是能远洋航行的福船。一艘小型福船至少需要七万多金叶子，这钱怎么可能指望官府出？最后肯定还是得他们三人分摊，每人至少二万多金叶子，这哪里是他能承受的？

“大人，胡人要的是小型福船，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但这七万金叶子实在太贵了。”李员外犹豫了一下，虽然胡人从南洋带来的粮食让他们赚了远不止几万金叶子，但如果让他一下子掏出这么多钱，他还是觉得心疼不已。

何铭琪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向王员外。他心中暗自不悦：胡人带来的粮食全交给了他们售卖，所赚的金叶子绝对够买好几艘小型广船。虽然他们确实花了些银子在临近道府买粮，但为胡人买一艘福船的钱应该并不难。

王员外见何知府沉默不语，显然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他长叹一声，劝说道：“上官兄、李兄，胡人是为了我们的事才闹内讧的。如果我们不能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那就是我们缺乏道义。做生意的人如果不讲道义，以后谁还会愿意和我们合作？”

“王兄，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七万金叶子啊……”上官员外急得直跺脚，话还没说完便脱口而出。

听到这里，何铭琪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他缓缓开口道：“三位，我知道你们手头也不宽裕，但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道义的问题。维本克兄弟为了我们舟航的百姓，付出了太多。如果连我们都无法伸出援手，那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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