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海征途 第462章

翌日清晨，舟航城外的景象依旧萧瑟。昂克鲁站在城墙边，目光扫过那些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百姓，不由的心中感概：“萨尔鲁，你看这城外的百姓。”他指着城门口那长长的队伍，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叹息。那些人虚弱地排着队，只为了能领到一碗稀粥。

萨尔鲁没有回应，但一旁的托里却冷笑了一声，“哼，某人前些日子还信誓旦旦地说能平抑掉这舟航城的粮价，现在倒好，粮价不仅没降下来，反而连我们的船都赔进去了！”他的语气充满讽刺，目光阴冷地盯着维本克。这几天他一直陪着斯凯奇，看着对方痛苦的模样，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逮着机会便毫不客气地发泄出来。

“你……”维本克被托里的讥讽气得脸色发青。他咬牙道：“这粮价没跌怎么能怪我？谁会想到突然下这么大的雨！我原本以为几百石粮食就能搅动舟航的粮价，可谁能料到这儿的人口这么多，而且个个都有钱！要是放在纳地奥，这些粮食早就因为卖不出去而降价了！可是在这里，我们投入的几百石粮食简直就像投进大海里一样，却连个水花都没溅起！”

托里的怒火显然没有因此熄灭，反而愈演愈烈。“你什么你？不是你的船被人搞沉了吗？”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托里，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胡为急忙插话，试图缓和气氛，“如果不是我求维本克帮忙管城中的灾民，我们就不会卷入这件事，我们的船也不会被人凿沉。”

然而托里根本不想听任何解释，他冷冷地打断胡为的话：“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某人明明没什么本事，却偏要强出头罢了！”

这一句如同尖刀般刺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尤其是维本克，他的脸涨得通红，却又无从辩驳。

就在这时，萨尔鲁突然大吼一声：“够了，托里！这件事是我做的决定，是我让维本克这样做的，也是我害得‘萨满奇号’沉没的！如果要怪就怪我吧！”他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自责与懊悔。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晚的情景——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放松警惕，坚持让水手值夜，即便船被凿了，也不可能等到船舱灌满水才发觉问题。

托里和维本克都被萨尔鲁突如其来的愤怒震住了，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了，别吵了，这里有舟航的人盯着呢！”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昂克鲁连忙上前阻止他们继续争执。他知道这样的争吵只会让局面更加复杂。

托里虽然暂时闭上了嘴，但脸上依然写满了不服气。昂克鲁见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托里，我们每个人都在为‘萨满奇号’的沉没感到难过。可是，这件事真的能全怪到维本克头上吗？你仔细想想，如果我们不能恢复舟航民生的秩序，我们来东方的目的又是什么？这是我们在沧浯唯一的通商港口，这里如果没有了一个好的秩序，我们怎么赚钱？好好考虑一下吧。出了事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但我们总得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互相指责。”

托里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在思索昂克鲁的话。就在这个时候，郊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只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朝他们走来。前面有几个孩子欢快地抛洒着纸花，后面则是一群整齐划一的人，高举着长长的旗帜，嘴里喊着托里完全听不懂的口号。尽管天上下着雨，他们却仿佛浑然不觉，步伐坚定地朝着这边行进。

“这是什么？”刚才还在争吵的托里此刻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矛盾，好奇地望着这支奇怪的队伍问道。

“这不知道，可能是某种宗教吧……”维本克随口答了一句，换来的是托里一个不屑的眼神。维本克本能地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

昂克鲁见气氛稍显缓和，笑着搭上两人的肩膀：“好了，大家都是同甘共苦一路走来的兄弟，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生气也没有用。我们为了这事已经吵了好几天，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千里迢迢来到沧浯，不过是为了发财罢了。就算船毁了，只要我们能找到另一艘船，这钱还不是一样能赚回来？大不了等舟航的新船建好后，让维本克加倍努力工作作为赔偿，不就行了吗？大家何必伤了和气呢？”

托里闻言哼了一声，虽然态度有所软化，却没有松开紧绷的身体。就在此时，他注意到有不少灾民冒着雨跪倒在无天教队伍面前，顿时忘了把手抽回来。

“他们……这是宗教？佛教？还是其他神教？怎么没人管吗？”利沃夫皱着眉头喃喃道。他对沧浯的情况并不了解，只知道这里有两大宗教，但现在又多了一个所谓的“无天教”，并且其他宗教对此毫无反应，这让他感到十分困惑。如果是纳地奥，天父教的惩罚者早就带着军队把这些异端邪教的带头人早就抓起来，等着送上火刑架了。

“我也不明白……”其他人纷纷摇头，纷纷表示难以理解。

“沧浯不限制宗教信仰，这一点我倒是听说过，但像今天这样的公开行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胡为低声道，他因为自己的请求导致船队内部产生分歧，心里一直有些愧疚。

“不限制宗教，我能理解，但宗教之间就没有执法队或者武装力量吗？难道能让别的宗教随意抢夺信徒？”利沃夫进一步追问，显然对这种现象感到非常不解。在他的认知中，神明争夺信徒从来都是不择手段，为何到了沧浯却打破了常规？

“这个我确实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沧浯的所有宗教都没有执法队或武装力量。”胡为再次摇了摇头，显得同样迷惑。

“走过去看看吧，他们在干什么？”萨尔鲁的目光被前方的一幕吸引住了。只见一个身穿华丽法袍的人拿着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朝火把上一喷，竟然喷出一条长长的火龙！这神奇的一幕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一探究竟。

几人刚迈步准备接近，队伍中立刻冲出几个人将他们拦住。“胡人，不得靠近教主，退后！”其中一个扎着头巾、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过来，神情严肃且不容置疑。

“兄弟，我们只是有点好奇，想看看而已，没有恶意的，能否通融一下？”萨尔鲁满脸堆笑地试着沟通。

“胡人，这是无天教主出巡，岂是你们这些番邦蛮子能够靠近的？若是冲撞了教主，你们就是死十次也不足以赎罪！”那男人冷哼一声，丝毫不肯退让。

托里忍不住插嘴道：“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只是想看看，难道这也算错吗？”

“来人！有人意图冲撞教主！”男子话音未落，队伍中已有数十人手持长棍迅速围了上来。萨尔鲁等人见状，急忙抽出腰间的长剑，警惕地与这些人对峙。

“兄弟，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们不过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萨尔鲁咽了口唾沫，尽量保持镇定。

“哼，番邦蛮子，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心怀歹意？诸位信徒，听我命令，把这些蛮子给我拿下！”男子一声令下，场面顿时剑拔弩张。

“慢！”这时远方传一声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