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海征途 第458章

“大人……大人！人捉到了！”一名气喘吁吁的衙役冲进了知府大堂，打破了原本的沉寂。何知府正焦急地在大厅中踱步，听到声音后猛地停住脚步，快步拉开大门迎了出去。

“大人，十个人……都抓住了！粮食只被毁了数十石。”衙役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着情况，脸上满是汗水和疲惫。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庆幸，却又夹杂着几分不安——毕竟这次的任务太过重要，稍有不慎便可能酿成大祸。

何知府闻言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一些，但随即又皱起眉头：“太好了，太好了……”他低声喃喃自语，内心却仍是一片翻涌。这些恶徒若是投下了过多砒霜，后果将不堪设想。现在看来，损失似乎还不算太大，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慰，真正的危机或许才刚刚开始。

“对了，这些人招了吗？有没有交代是谁指使的？”何知府咬牙切齿地问道，眼中闪过一抹愤怒与憎恨。他对那些躲在暗处搞破坏的人早已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查明真相，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

“大人，还没审呢，秋头儿正在处理。”衙役恭敬地回答道。

“嗯，有结果了就马上告诉我。”何知府点了点头，示意衙役退下。然而就在衙役刚走到门口时，他又突然叫住了对方，“等等！刘巡抚和宋提督那边派人通知了吗？”

“大人放心，抓到人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通知了。”衙役答道，随后在何知府的挥手示意下迅速退了出去。

翌日清晨，甘敬福坐在自家租来的院子中，双手紧握茶杯，额头渗出冷汗。他不断抬头望向门外，等待着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家丁归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满脸惊恐的家丁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嘴里大声喊着。

“怎么了？”甘敬福猛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既鸠他们全被抓了！”家丁喘着粗气，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既鸠是甘敬福最得力的手下之一，而这次参与投毒行动的人也大多是他的亲信。

“什么？”甘敬福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他一把抓住家丁的衣领，声音沙哑地追问：“谁抓的？他们有没有把我供出来？”

“隔得太远了，我没看清是谁，但看见那些士兵把人押去了知府衙门。”家丁低着头，不敢直视甘敬福的眼睛。他只是负责在外面望风，发现事情不对劲后便立即躲了起来。

甘敬福听完，心中顿时一片混乱。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慌对家丁命令道：“去，把曹老爷他们都请过来。”

不久之后，几名富商陆续赶到甘家宅院的大堂内。其中一位身材微胖、笑容可掬的许员外率先开口：“甘兄，事情办成了吗？”

甘敬福艰难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半天没说出话来。这时，曹员外正好进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愣住，随即惊呼起来：“失败了？我都说了，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做！现在怎么办？”

“你少在那里啰嗦！”许员外冷冷地瞪了曹员外一眼，语气阴鸷，“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也没反对，现在吵什么？”

曹员外被这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张口结舌地站在原地，嘴角喃喃低语几句，最终还是被许员外那冰冷的目光吓得闭上了嘴。

一旁的周员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空气骤然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甘敬福身上。许员外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还能怎么办？这事肯定要有人把责任担起来。不然我们……”

“对，对！甘兄，那些去下毒的人都是你的家丁，这事儿必须由你来扛！”曹员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点头附和。

“甘兄，只要你肯承担责任，这次售粮赚的钱你拿大头。而且我一定想办法通知大皇子，请上面给你想想办法。”周员外也连忙劝说道，试图用利益打动甘敬福。

甘敬福听着这些话，心中却充满了苦涩。他没想到，这些人一旦遇到麻烦，第一反应竟然是将罪责推到自己头上。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甘兄，这事儿只能你来承担。”许员外见状，继续说道，“如果把事情牵连到我们身上，我们的身家性命可都压在这舟航城的粮食上了。你也不想成为家族的罪人吧？”

甘敬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确实不想让整个家族因此受到牵连，但如果独自承担罪责，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更何况，这批粮食尚未完全出售，一旦官府介入，不仅他个人会陷入困境，整个家族也可能元气大伤。

“我们为什么不找刘洵礼大人想想办法？”甘敬福痛苦地质问。

“没用的！”许员外急忙打断他，“这事儿就算找刘洵礼也没用。刘洵礼和何知府明显是对立的，他根本保不住你，最后还是会把你推出来当替罪羊。再说，如果刘洵礼真有能力，又怎么会让我们来做这种脏事？”

甘敬福听了这话，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浇灭。他低头思索良久，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为了家族，为了女婿，他不得不选择牺牲自己。

“那太好了！”许员外见甘敬福妥协，顿时松了一口气，“对了，现在粮食必须马上移走。否则一旦官府查到是我们做的，肯定会把我们的粮食全部抄走。”

“可是，我们没地方存粮啊……”曹员外等人面露难色。他们是江北来的粮商，在江南根本没有合适的仓库可以存放如此大量的粮食。

“周兄，你去求见刘洵礼，让他给我们找个地方。如果他不肯帮忙，你就告诉他，这件事要是办不好，大皇子那里一定会如实禀报的！”许员外恶狠狠地说道。他心里暗暗发誓，如果刘洵礼敢怠慢此事，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曹兄，甘兄，我们先让家丁把粮运出城外。”许员外转过身，对两人吩咐道。

“可是……粮食袋上，有不少赈灾粮的标记……”曹员外犹豫了一下，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现在没时间管那么多了！”许员外斩钉截铁地说道，“把那些有问题的粮堆在中间，用没问题的粮挡在外面。先把粮运出去再说！如果这些粮食被官府发现了，那就不是流放那么简单，而是诛九族的大罪！”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应允，随即分头行动起来。整个宅院顿时陷入一片忙碌之中，每个人都神色凝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而在他们的心底，那无法摆脱的恐惧与矛盾，如同阴影一般笼罩着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