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海征途 第453章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萨尔鲁和利沃夫就已经站在知府衙门前。昨夜，他们整整讨论了一晚，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最终，两人顶着黑眼圈，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知府衙门求见何知府。

“萨尔鲁兄弟和利沃夫兄弟啊，怎么一大早就来了？”何知府看到两人，心中暗自疑惑：这些胡人今日不是应该驾船带着渔民出海吗？为何会一大早出现在自己面前？

萨尔鲁与利沃夫对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后，萨尔鲁向何铭琪施了一礼，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何大人，您得帮我们做主啊！”他学着当地百姓的样子，试图用哭诉的方式打动对方。

“萨尔鲁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铭琪满头雾水地走上前，扶起正要下跪的萨尔鲁。

“大人，我们的船……昨天晚上被人戳沉了！现在整艘船都已经沉入海底！”利沃夫低着头，声音里透着无奈与愤怒。

何铭琪闻言一怔，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怎么可能？他们竟敢如此无法无天！码头上接连两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没有人管吗？”

“是啊，他们趁着夜色，在我们船员都睡下的时候偷偷潜入海中，把我们的船给戳漏了。”萨尔鲁懊恼地咬牙切齿，心中暗恨自己的疏忽——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他绝不会放松警惕。可这里是沧浯，码头的附近还有海军值守，让他误以为这里绝对安全，于是没有安排值夜的人。

“你们晚上居然没人值夜？”何铭琪脱口而出的话让萨尔鲁和利沃夫一时哑然。确实，谁能想到在这样看似安全的地方还需要保持高度戒备呢？

何铭琪叹了口气，看着两人略显狼狈的模样，又问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们的船员有没有损失？”

“人倒是没什么损失，可是这船是我们唯一的回国工具啊！没船的话……”萨尔鲁望着何铭琪，眼中充满了焦虑，“我们该怎么办？”

何铭琪沉默片刻，试探性地问：“你们是不是想买船？上次咱们提到的分期付款买福船的事，还记得吧？”

“对！对！大人，我们就是想按上次说好的办法，分期购买福船！”萨尔鲁见何铭琪并未拒绝，急忙点头附和。

何铭琪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盘算：这群胡人之所以遭到袭击，完全是因为帮助了自己，若不帮忙实在说不过去。不过福船价格昂贵，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有多少资金？”

萨尔鲁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我们全部身家才一万多金叶子，而且……我们船上的火炮已经掉进海底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更加沉重，“没有火炮，就算买了福船，跑出去遇到海盗怎么办？还有像硫翌那些国家，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何铭琪叹了口气，摇头道：“火炮的问题我恐怕无能为力。我们国家实行盐铁专卖政策，连普通的铁制品都不允许卖给外邦之人，更别说火炮这种大杀器。”

“那……能不能让我们提供材料，请你们代铸几门火炮？”利沃夫想了想，既然不能直接购买，不如尝试让他们代为铸造。毕竟，在南洋他们可以买到铜矿。

“这怎么行？你可知道在我国私造武器是什么罪名？那是造反大罪，诛九族的大祸！”何铭琪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那……我们没有火炮，万一在海上遇到海盗怎么办？这不是等于送死吗？”萨尔鲁急得直跺脚，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行人在海上被围攻的画面。没有火炮的船只就像失去了牙齿的老虎，毫无还手之力。

“军器之事，我一个小小知府又如何左右得了？这得圣上下旨才行。”何铭琪一脸为难，虽然同情他们的处境，但涉及火炮问题，他实在不敢越雷池一步。

“私下……私下不行吗？我可以花大价钱！”萨尔鲁不死心，按照纳地奥的传统，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他坚信，在沧浯也应该如此。

“凤皇爷不是给你们福船配了两门火炮吗？这两门还不够用？”何铭琪故意转移话题，内心却早已打定主意：允许这些胡人在舟航补充火药已经是冒了很大风险，再让他们购买火炮的话，一旦东窗事发，自己不仅性命不保，还会牵连九族。

“才两门，哪够用？凤皇爷可以给，为什么……”萨尔鲁的声音逐渐变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福船还没到手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凤皇爷是皇家的人，而我只是个地方官员，这种事情我根本做不了主。”何知府果断打断了萨尔鲁的话。

“那……还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萨尔鲁近乎哀求地问道，火炮关系到他们在海上的生死存亡。没有火炮，面对敌人时只能选择逃跑或白刃战，而在异乡通过白刃战取胜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要考虑如何招募并维持一支忠诚的水手队伍。

“要不，我们找凤皇爷说说我们的困境？”利沃夫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提议。

“这……我只是一个知府，在凤皇爷面前不过是区区小人物罢了。上次在舟航，我甚至连凤皇爷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何铭琪满脸为难，显然对这个建议并不看好。

何铭琪扫了一眼萨尔鲁那张写满郁闷的脸，又想起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些人也不至于失去保命的武器。他犹豫再三，终于不忍地说：“这样吧，一会儿你们见到郑厂主的时候，把你们的困境告诉他，说不定他会替你们向凤皇爷求情。至于我这边，等这次粮荒结束，我会在奏折中如实呈报你们的功绩，说不定圣上会因此开恩，赐予你们几门火炮。”

萨尔鲁听到这里，顿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何铭琪的手：“真的吗？你们的皇帝陛下真的会给我们火炮吗？”

“这……我不敢保证。圣意难测，作为臣子怎敢妄加揣测？不过，以各位的功绩，陛下一定会有所赏赐。”何铭琪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说错一句话惹来麻烦。

“这……”利沃夫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萨尔鲁拉住了。萨尔鲁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位知府已经尽力了，再逼迫下去只会让对方为难。“那我在这里谢过大人了。”

“萨尔鲁兄弟，你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你们的船是因为我才毁的。”何铭琪长长地松了口气。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帮这些胡人解决船只问题，至于渔民上战舰的事情，只能另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