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海征途 第450章

第二日天微亮

“昂克鲁，你听，码头那边好像有动静。”萨尔鲁站在甲板上，正准备迎接渔民启航。然而，他心中却满是疑惑——平时这个时间，城里的渔民早已自发来到船上，可如今，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人影。

“嗯？”昂克鲁闻言走上甲板，目光一扫，“好像……码头上有人在打架！”

萨尔鲁连忙掏出望远镜仔细一看，只见一群人围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拳打脚踢，而那些被围攻的人，似乎正是自己等待的渔民。“昂克鲁，快叫大家起来！抄家伙！这些人竟敢对渔民下手！”萨尔鲁顿时明白，渔民并不是没来，而是被人阻止了出海。

水手们很快集合完毕，手持长剑随着萨尔鲁冲下船，朝渔民的方向赶去。暴徒们起初还想逞英雄，但当他们看到胡人手持长剑毫不客气地砍下来时，刚提起来的胆气瞬间消失殆尽，稍稍招架后便四散逃窜。

萨尔鲁等人并未深追，而是急忙扶起倒地的渔民，紧张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一名渔民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没死，只是手断了。”

“钱叔！你们这是怎么了？”胡为认出了眼前的人，急忙上前询问。当初他和伊琳达等人初到舟航时，若非钱叔相助，恐怕早已饿死街头。此刻见到熟悉的面孔受伤，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了。

“哦，胡为啊……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我们刚到码头，这些人就突然冲出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打人。今天看来，我们是下不了海了。”钱叔虚弱地看了一眼胡为，惋惜道，“我的船被人烧了，好不容易知府大人答应，只要我们捕鱼，县里的李、上官、王三家大户就会帮我们重新订制新渔船。那渔船比现在的还大，用胡人教的捕鱼手段，以后捕的鱼会更多。这好不容易盼来的美好生活，看来只能在这里结束了。”

“钱叔，您先别想捕鱼不捕鱼的事了，您都受伤了！我现在就去找金大夫。”胡为小心翼翼地将钱叔扶到一旁，转身对萨尔鲁说了句，便匆匆朝城里跑去。

萨尔鲁和昂克鲁环顾现场，看着几十个渔民伤痕累累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昂克鲁，这显然是一场有计划的行动，目的就是不让渔民捕鱼啊。”萨尔鲁叹息道。

“是啊，你看这些渔民，有几个不是手断腿折的？如果是在我们纳地奥，这些人早就被按在地上摩擦了……”昂克鲁摇头叹道，“下手也太狠了。”

“现在怎么办？”维本克皱着眉头凑了过来。

“这事得跟何知府说一下，至于具体怎么办，还得听他的。”萨尔鲁身为外来者，对此也毫无头绪。

知府衙门

“什么？他们竟敢……”何知府听完萨尔鲁的讲述，怒不可遏。他完全没想到有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施暴。

“是啊，大人，那些渔民都身受重伤，我们已经请金大夫去处理了。可是，这鱼怎么办？”萨尔鲁叹了口气，海上遇到渔群本就是一种运气活儿，原本大船分散作业，一天能捞几百斤鱼。如今渔民都受了伤，单靠自己这条胡船根本无法捕捞足够的鱼。

“现在城里并没有多少粮食，如果渔民不出海捕鱼，城中的粮价必定暴涨。”何知府神色凝重，对方简直不留活路给他。

“老爷，外面有一群渔民求见。”福伯匆匆走进后院禀报道。

“他们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过来了？”何知府先是一愣，随即离开桌前，朝前院走去。

“知府大人！”钱叔抱着受伤的手挤到何知府身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都受伤了……”何知府看着渔民惨不忍睹的模样，心中一阵不忍。

“大人，我们不甘啊！这船……”钱叔的话引得一众水手纷纷附和。

何知府立刻明白了渔民的来意：他们害怕不能出海捕鱼，担心自己答应的渔船会被收回，为了未来的生计，不得不前来求助。

“各位乡亲，你们放心，只要我何铭琪还是你们一天父母官，烧船的人和打你们的人就绝不会逃过法网的制裁！”何知府停顿片刻，又决然说道，“至于答应给你们的渔船，我会再去与李、上官、王三家商量，一定给乡亲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谢何青天！”渔民们听到答案后，纷纷跪在地上高喊，这样的场景让萨尔鲁感到十分震撼。

“大人，既然城中需要粮，我钱五不能坐视城中百姓无辜饿死。就算我手断了，我也要出海打鱼，绝对不能让那些黑心商人的阴谋得逞！”钱五坚定地喊道。

“可是你的手……”何铭琪一时语塞。

“伤的是我左手，我还有右手。只要我不死，我就不能让何大人这样的好官受委屈！”钱五的话语让何铭琪眼角湿润。

“还有我！不过就是头破了点皮，我的手还没断！”

“我脚断了，但打渔的双手还在。我一个人不行，我可以带着儿子一起出海，反正那小子也十岁了，早出海晚出海有什么区别？”

“还有我……”渔民们的表态此起彼伏，令萨尔鲁和何铭琪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谢谢……”何铭琪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乡亲们，你们的热情我懂了……但是有些人伤得太重，实在不适合出海。海上危险重重，你们这样……我怕……”何铭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渔民打断了。

“大人，为了您，就算抛掉一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大人这几个月为了我们这些贱民，我们都看在眼里。若非大人，我家的二丫早就被卖去做大户人家的填房了！”

“就是！若非大人施粥，为我们找粮食，我们哪来的力气捕鱼？现在别人不给我们活路，但大人一直在想办法救我们。这样的大人，我们不拥护，还能拥护谁？”

“就是，大人！这些事我们心中有数……”

“萨尔鲁大哥是吧？我听胡为这么称呼您的。”钱五不再理会何铭琪，转头看向萨尔鲁。萨尔鲁点了点头后，钱五继续说道，“能不能麻烦兄弟把我们这些渔民送上战舰？这渔，我们一定要打！”

萨尔鲁犹豫地看了看钱五受伤的手，又望向何知府。

“萨尔鲁兄弟，海上的风险我知道，但我们有把握！不就是一条命吗？我就不信这老天爷会如此不长眼，硬要断我们的生路！”钱五的语气铿锵有力，何铭琪不由暗暗点头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