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海征途 第372章

“好心人……求求你们施舍点吃的给我们吧……我们……三天没吃东西了……”混乱中，一个骨瘦如柴的乞丐踉跄着凑到萨尔鲁面前，声音嘶哑而虚弱地哀嚎道。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与渴望，仿佛下一秒就会因饥饿而倒下。

萨尔鲁愣了一下，皱眉问道：“这官府不是在放粮吗？你们怎么会没吃的？”他心里疑惑，这和吕良之前描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好心人，您刚来舟航可能不清楚。”那乞丐强忍住饥饿带来的痛苦，颤抖着解释道，“那些官差一到酉时就不再放粮了。本来这也没什么关系，但最近官府不再天天放粮，每隔两天才放一次。这样一来，像我们这样的人就没领到粮食，只能等到明天。”

维本克插话道：“难道这里的商家不卖粮食吗？就算再困难，总该有人愿意出售吧！”

“卖啊，怎么不卖！”另一个乞丐听到这话，忍不住苦笑着说道，“可是一升粮食要价一两银子，我们哪买得起？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换不了几口饭吃啊！”

“这么贵？”维本克震惊地看着他们，即便是在纳地奥，贵族也不会把粮食卖到如此离谱的价格。

“其实知府大人已经尽力了。”人群中有人低声补充道，“他规定粮食每升三铜板，不准大户哄抬粮价。可是……这些有钱人家根本不愿意把粮食拿出来卖。即使有几家肯卖，数量也极其有限，根本不够分。”

萨尔鲁听后更加困惑了：“如果价格这么便宜，为什么不去粮铺买呢？”

“哪里还买得到啊！”一名年长的乞丐叹息着说，“何知府确实心疼我们这些百姓，但他不能强迫那些大户把粮食卖给我们。所以，虽然规定了低价，但真正能买到粮食的人少之又少。”

听到这里，萨尔鲁陷入沉思。他转头小声问昂克鲁：“昂克鲁，我们还有多少粮食？”

昂克鲁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提醒道：“萨尔鲁，你可要想清楚，这里至少有一百多人。我们的粮食根本不够分给所有人。”

萨尔鲁望向周围那一双双饥饿的眼睛，内心挣扎不已。他并不是毫无理智之人，更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然而，面对这些可怜的生命，他又难以袖手旁观。

“我看他们还算平和，应该不至于失控。”萨尔鲁最终做出了决定。

“我们可以把身上的饼集中起来，切成细条，尽量让每个人都分到一点。”维本克建议道，同时迅速扫视了一圈人群，庆幸人数并未进一步扩大。

萨尔鲁点头赞同，掏出自己身上仅有的面饼递给维本克，然后大声对众人说道：“我们身上只有这一点食物，但我们希望能分给大家一些。请大家排好队，不要争抢！”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听到这句话后，原本嘈杂的人群竟然自发地安静下来，并自觉地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这种秩序井然的场景让萨尔鲁等人感到十分惊讶。

很快，维本克将手中的面饼切成了细长的条状，依次发给每个人。领到食物的人拿到后匆匆咬了一口便跑开，生怕被人抢走。不久之后，消息传开，更多闻讯而来的乞丐迅速聚集过来。

“这样下去会不会出问题？”维本克和托里看着不断增多的人群，不禁开始紧张起来。

“继续发吧。”萨尔鲁同样紧张，但他发现这些人依然保持冷静，尽管人越来越多，却丝毫不乱。不一会儿，他们手中的粮食全部发放完毕。那些没有领到食物的人只是默默注视着，脸上带着遗憾，却没有做出任何过激行为。这一幕终于让萨尔鲁等人松了一口气。

“萨尔鲁，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昂克鲁深吸一口气，严肃地警告道。

萨尔鲁敷衍地点了点头，但心中仍有些不甘。他低声自语：“这些人真奇怪……明明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却还能如此克制，甚至没有一个人试图强抢。如果是我的家乡，恐怕早就乱成一团了吧。”

“是啊，这里的民风似乎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好得多。”维本克感慨道，“不过，这也说明他们的处境有多么艰难。既然连这样的人都快要饿死，那么胡为家的情况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萨尔鲁加快脚步，来到从乞丐口中打听到的那个破旧木门前。低矮的泥墙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倒塌。整座院子显得寒酸至极，与他们所知道的一国王族应有的生活水准形成了鲜明对比。

“敲门试试吧。”维本克唏嘘地说道。

“谁啊？”院内传来胡为的声音。

“胡为，是我们，开门吧。”萨尔鲁扬声道。

大门随即打开，胡为看到他们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看你这么久没回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萨尔鲁见胡为并无异样，语气轻松了许多。

“能有什么事？就是缺粮罢了。伊达琳和利克多已经两天没吃东西，身体有些虚弱，我正在给他们煮粥。”胡为挠了挠头，语气中透着几分尴尬，同时也流露出对萨尔鲁等人关心的感激。

“哦，没粮了吗？”萨尔鲁探头朝院子里望去，只见中央的陶罐正冒着热气，散发出淡淡的白米香味。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快进来坐吧。”胡为连忙侧身让路，热情地邀请众人进入院子。

萨尔鲁环顾四周，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你们的晚饭？”

“嗯，就是这样。”胡为点点头，随后有些犹豫地开口，“船长，我想请问一下……能不能从船上拿些稻米？我已经听说城里粮食涨到了三两一升，而且还是那些大户背着知府偷偷卖的。”

“当然没问题！这些稻米只是商品而已，兄弟之间还需要计较这些吗？”萨尔鲁大咧咧地拍了拍胸脯。

“萨尔鲁，别忘了，所有的稻米都已经让吕良运走了。”维本克适时提醒道。

胡为闻言脸色骤变，显然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没关系，我去跟吕良说一声，让他分一些粮食给你们应该不成问题。”萨尔鲁自信满满地说道。

胡为听后松了一口气，感激涕零地鞠躬致谢：“谢谢船长，这份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这个缺粮的时候，您还能把已经售出的粮食要回来给我们，真是让人感动。”

“利克多怎么样了？”萨尔鲁忽然想起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却发现他至今没有出现。

“利克多生病了，有点虚弱，现在躺在里屋，由伊达琳照顾。”胡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如果不是因为我执意要出海，伊达琳和利克多就不会面临这样的困境了。”

“不会有疫病吧？”托里紧张地追问。

“不是，放心吧。”胡为摇头解释道，“如果担心疫病的话，只要去城东门，金大夫在那里煮药预防。这次洪灾发生后，知府大人特意命令城中的金大夫他们防范疫情，所以应该不会有事。”

“真的吗？原来疫病也能用草药医治？”维本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嗯，据说自从洪灾爆发以来，知府大人为此做了很多努力。”胡为点了点头，“伊达琳告诉我，城东每天都有免费的药汤供应，很多人都因此免于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