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海征途 第328章

“真没想到数数还能这样用。”李随一边听一边认真地记录着，等到讲解结束时，他不禁感叹了一句。在沧浯这个以圣人言为尊的国度里，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在钻研儒家经典，像数数这样的杂学几乎无人问津。李随心中暗自感慨：若不是今日亲耳听到，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意识到这些看似无用的知识竟能有如此大的作用。

“行了，你去找人把这东西交给何知府。”凤皇爷略作思考后说道。然而，他很快又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等！”他突然叫住正准备离开的李随，“算了，这东西你去交不合适。”

李随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那怎么办？如果直接交给三皇子的话……”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担忧。他知道，这些东西对远在北方的三皇子来说意义非凡，但也明白一旦让三皇子拿到，极有可能引发更大的**。

“殿下，如果你们不方便的话，可以交给我。我和何知府的关系还算不错。”萨尔鲁适时开口，打破了现场短暂的沉默。这句话仿佛是一剂强心针，李随顿时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确实，这些情报最初就是从何知府那里传来的，由萨尔鲁接手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

“那就麻烦你了。”凤皇爷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表情看似平静，但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他清楚，将此事交给萨尔鲁不仅能够避免被卷入皇子之间的争斗，还能拉近与这位胡人代表的关系。毕竟，在当前复杂的局势下，多一个盟友总比树敌要好。

谈完正事之后，凤皇爷的目光重新聚焦到摧毁神廷的大计上。“你们就凭这些书，就能让一个凌驾于帝国之上的组织毁灭吗？”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也夹杂着些许期待。

萨尔鲁摇了摇头，坦然答道：“这个只能尽人事罢了。我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但在乌兹克尔，纳地奥国王确实通过类似的方法成功削弱了教廷在当地的影响。”

听到这里，凤皇爷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可以直白地告诉我。我会尽力满足你们。”

“这不太好吧……”萨尔鲁有些犹豫，他并非不想提出请求，只是碍于身份差距，总觉得贸然索求有些冒昧。实际上，他最渴望得到的是凤皇爷麾下的战舰，可经过多方打听后才得知，沧浯帝国的船只建造有着极为严格的等级限制，并非想建就能建。

“哦？看你的样子，已经想好了要求吧？”凤皇爷敏锐地捕捉到了萨尔鲁的表情变化，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他看来，这些胡人性格直率，完全不像朝堂上的官员那样虚伪圆滑，反而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嗯……我想要建一艘军舰，最好是您所乘坐的那种……”萨尔鲁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愿望，话音未落便被李随厉声打断：“大胆！皇爷所有的东西，岂是你们这群贱民可以染指的？”

“李随！”凤皇爷及时制止了李随的冲动行为，转而对萨尔鲁解释道：“这船恐怕不能让你建造。我所乘坐的军舰象征着皇帝的权威，若是落入他人之手，便是僭越之举。在沧浯，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萨尔鲁和利沃夫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没料到，仅仅一艘船竟然牵涉如此多的规矩。凤皇爷望着两人惊讶的模样，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其实，他并非不愿意赠送战舰，而是出于现实考量不得不拒绝。自从交出兵权后，那些庞大的舰队便只能闲置在码头上生锈，既耗费巨资维护，又毫无实战价值。每次朝会，总有大臣借机指责他浪费国帑，甚至连兄长都对此颇有微词。为了保留舰队，他曾尝试南下开展贸易，可惜收效甚微。庞大的船队需要大量的补给，而南洋的产出根本不足以支撑；即便如此，每次返回京城，带来的特产货物也总是滞销，最后还得靠皇帝折算成俸禄分发给朝官，这才勉强平息众怒。

“这样的话……我还真没什么事了。”萨尔鲁最终垂下头，掩饰不住失望的情绪。

凤皇爷看在眼里，思索片刻后提议道：“这样吧，我统率的军舰确实不可能交给你，因为兵部堂官都有详细记载。不过，我可以让你去舟航船厂找**，让他帮你打造一艘三千料的大船。至于费用嘛……必须由你自己承担。”

“真的吗？要是斯凯奇知道了，他肯定高兴得飞起来！”萨尔鲁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致谢。

“嗯。”凤皇爷取出随身携带的信物递给萨尔鲁，同时提醒道：“记住，这件事千万别对外张扬。否则只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乱说的。”萨尔鲁郑重承诺。

送走客人后，凤皇爷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示意李随准备送客。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已告一段落时，利沃夫却又提出了新的请求：“凤皇爷，您能不能给我们写一纸公文？”

“公文？”凤皇爷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看向对方，“你们要公文做什么？”

利沃夫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硫翌国的上田石川数正之间发生了一些纠纷。如果我们无法保住石川数正，那么购买硫磺的渠道可能会受到影响……”

“放肆！皇爷怎么可能为这种目无君父之人写公文？”李随勃然大怒，语气中满是不屑。

凤皇爷却没有立刻发火，而是冷静地权衡利弊。虽然硫翌国的纷争与他并无直接关联，但硫磺作为战略物资的重要性却不容忽视。为了国家利益，他决定暂时抛开礼制束缚：“行，我给你们写一份公文。李随，笔墨伺候。”

李随虽不敢违逆命令，却依然恶狠狠地瞪了萨尔鲁和利沃夫一眼。

“萨尔鲁，这是第一份由沧浯皇爷亲自书写并盖章的旨意，你们务必妥善保管。”李随递过公文时特意强调，“这东西绝不能随便展示，更不能让无关人员看到，否则会给凤皇爷带来巨大麻烦。”

“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萨尔鲁郑重承诺。

“好了，没事的话，你们退下吧。我要休息了。”凤皇爷担心对方再提其他要求，急忙催促他们离开。

与此同时，吕良回到市泊司后一直心神不宁。他隐约觉得事情正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迫切想要找到方法撇清与胡人的关系，以免遭到皇爷责罚。正当他苦思对策之际，手下匆匆来报，称皇爷派使者登船带走了利沃夫以及一些图纸书籍。这一消息让吕良更加困惑，他实在猜不透凤皇爷此举背后的真实意图。

刚走出门口的萨尔鲁还没走远，就被李随拦住了。“我看皇爷对普路爵士的东西很感兴趣，您看……能不能让我们也看看？”李随试探性地问道。

萨尔鲁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好吧，我需要几天时间重新整理一下资料。毕竟这些东西对皇爷也有很大帮助，而且他是普路爵士的好友，理应分享。”

“那我就在此先谢过您了。”李随闻言大喜，随即安排士兵护送萨尔鲁返回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