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海征途 第324章

凤皇爷站在书案后，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萨尔鲁身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却带着几分玩味。

“你是不是在想，我会追究你的责任？”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每句话都经过精心斟酌，“不过，我倒是挺惊讶的，你在硫翌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不简单啊。”

听到这话，萨尔鲁微微一怔，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他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殿下……您的意思是，您不会追究我们的责任？”

凤皇爷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嗯，不追究。我去硫翌，只是顺路追查武士刀的流向，主要目的不过是震慑一下硫翌王朝罢了。你不过是个由头而已。再说，那些送往北方的那点武士刀又能对我们的士兵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呢？”

萨尔鲁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满是不解与疑惑。他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殿下，您真的……相信我们没有恶意？”

凤皇爷挑了挑眉，似乎对萨尔鲁的反应感到有趣。他转身走向书案，随手拿起一把火铳，动作娴熟而自信。“你不信？”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调侃，“那好，我给你看样东西。”

萨尔鲁盯着那把火铳，神情紧张得几乎僵硬。他不敢上前触碰，只能远远地看着，心里暗自猜测：这武器看起来像是纳地奥的火绳枪，但又少了最关键的火绳。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萨尔鲁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略显颤抖。

凤皇爷轻笑一声，将火铳举到眼前，语调轻松地说道：“就当它是枪吧。这是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叫火铳。”他顿了顿，补充道，“这还得感谢你，给我们运来了不少硫磺，让我们有足够的材料进行研究。”

萨尔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竟无意间促成了这样一件利器的诞生。然而，更多的疑问涌上心头：“这武器怎么用？它看起来不像需要点火的样子。”

凤皇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唤来侍者，在院中摆了一个靶子。“走，我给你开开眼。”他说这句话时，脸上洋溢着孩童般的兴奋，仿佛得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

两人来到院外，五十米开外立着一个箭靶。凤皇爷熟练地操作起来：他先撕开一包火药，倒入枪口，再用铁棍小心地捅了捅，接着放入铁珠，最后抬起手瞄准箭靶，扣下扳机。

“砰！”一声轻响，铁珠应声而出，精准地击中箭靶。侍者急忙将靶子抬到凤皇爷面前。他看了一眼靶子上的孔洞，摇了摇头：“这准心不太好掌握，还需要改进。”

随后，他转向萨尔鲁，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要不，你也试试？”

萨尔鲁愣了一下，正准备接过火铳仔细观察，旁边的侍者突然脸色大变，急切地喊道：“皇爷……”

“没事。”凤皇爷挥了挥手，态度坚决，“这些胡人和我无怨无仇，不会对我起什么坏意的。”

尽管如此，萨尔鲁还是显得犹豫不决。他低声推辞道：“殿下……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少婆婆妈妈的！拿着。”凤皇爷不悦地将火铳塞进萨尔鲁手中，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侍者连忙递上新的火药包。萨尔鲁刚要撕开，凤皇爷的声音再次响起：“记住，刚开过的火铳一定要用白叠布擦拭干净管壁，不然可能会炸膛。”

萨尔鲁点头称是，按照指示一步步操作。当他看到那比沙子还细的火药时，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样的火药究竟是如何制成的？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装填完毕后，萨尔鲁模仿凤皇爷的动作朝箭靶射了一枪。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铁珠稳稳地穿透箭靶，留下一个整齐的洞。

“不错，你的枪法不错。”凤皇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回到大厅后，凤皇爷让李随去通知火器坊的封司职，说他对火铳很满意，但希望进一步提升精度。安排妥当后，他邀请萨尔鲁坐下喝茶。

“别站着，站着说话多累啊。”凤皇爷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语气温和中透着一丝命令的意味。

萨尔鲁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他注意到，能够坐在凤皇爷面前的人寥寥无几，这让他倍感荣幸，同时也更加忐忑不安。

茶香袅袅升起，凤皇爷端起一杯铁观音，悠悠地说道：“尝尝，这是今年新制的铁观音，采用了秋天最厚实的大叶子制成，香气浓郁得很。”

萨尔鲁闻着茶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好奇地问道：“殿下，这种茶叶为何在市场上买不到？”

“贡茶，自然不是普通人能享用的。”李随插嘴笑道。

“多嘴。”凤皇爷虽责备了一句，但表情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

气氛逐渐缓和下来，凤皇爷开始询问萨尔鲁的故乡。“我听说你是从纳地奥的克洛蒂亚斯经海路来到沧浯的？”

提起家乡，萨尔鲁顿时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殿下，我们的克洛蒂亚斯虽然无法与贵国相比，但也是一片美丽的土地。那里有美味的波兰迪和苏格纳酒，还有精美的琉璃器皿……”

凤皇爷听着，眼中浮现出向往之色：“真想去看看你们的家乡。”

“太好了！我相信我们的国王一定会欢迎远道而来的沧浯贵客。”萨尔鲁不失时机地拍了个马屁，心里却暗自思忖：若沧浯舰队真的驶入纳地奥海域，哪个国家敢轻举妄动？即便是强大的鲁尼帝国海军，也未必能与之抗衡。

然而，凤皇爷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落寞。“我也想去……可惜，硫翌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出海了。”

萨尔鲁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关切地问道：“殿下，您莫非厌倦了大海上的生活？”

“放肆！”李随勃然大怒，厉声喝道，“皇爷殿下岂是你等贱民能够妄加猜测的？”

萨尔鲁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满脸茫然，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冒犯了规矩。

凤皇爷摆了摆手，示意李随退下。他望着萨尔鲁，眼神复杂，既像遗憾，又似释然。“算了，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只是……有些舍不得罢了。”

萨尔鲁看着眼前的这位皇子，心中百感交集。他隐约觉得，这位看似权势滔天的皇爷，其实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