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海征途 第191章

三个月后，萨尔鲁等人在没有海图的情况下，沿着海岸线历经重重风浪，好不容易来到了沧浯西北方的溪渊国首都。

下了船，大家的第一感觉是：这地方跟沧浯没什么两样啊！建筑风格、人们的穿着打扮都几乎一模一样。要说区别的话，沧浯人脸上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自信和高傲，而这里的平民呢，衣服更破烂些，脸上挂着浓浓的菜色。

“胡先生，这就是溪渊吗？怎么跟沧浯的城市没啥区别啊？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不是在卖小孩吧？”利沃夫惊讶地问道。就算是在纳地奥利沃夫也没见过这样惨的景象——码头外的街头上，一群面有菜色的平民用担子挑着面黄肌瘦的女孩，有气无力地沿街叫卖。这让利沃夫感到很不舒服。他想记录各国的风俗人情，但实在不想把人口买卖这种连上帝都嫌弃的事写进去。

“可能是这里闹饥荒了吧。”胡为不太确定地说。他在沧浯待了很久，知道沧浯一个城市的人口可能比纳地奥一个国家的人口还多。所以这边国家需要的粮食也更多，饥荒也是时常发生的事。沧浯一旦发生饥荒，国家就会开仓放粮来稳定民情，但这只能治标不治本。于是当地百姓实在过不下去时，就会把自己的孩子卖给当地的伢行或者大户人家，换点吃的。这也是沧浯青楼女子的主要来源。

“饥荒？”维本克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胡为认真地点点头。

萨尔鲁表情严肃起来，他担心饥荒会影响自己带来的商品销售。“走，去城里看看吧。”

进城之后，他们发现大街上到处都是为了生存乞讨的人。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穿着洁白长衣、轻摇折扇、摇头晃脑的士子们穿街过市。他们对那些伸过来求助的手毫不在意，表情还略显嫌弃，甚至有一些过分的士子还会用脚把乞丐踢开。好像这场饥荒与他们毫无关系。

“哎，这溪渊国怎么就不开仓放粮啊。”胡为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嘀咕道。

“嗯？这里的国王还会开仓救这些平民吗？”昂克鲁听到后不解地问。

“是啊，在沧浯那边，遇到旱灾、洪灾，老百姓没饭吃的时候，官府就会开仓放粮，让老百姓渡过难关。”胡为不忍心再看眼前的情景，转过头解释道。

“这官府真的这么好吗？”维本克有些怀疑。在纳地奥，贵族和国王可从来没做过开仓放粮的事。就算农奴和平民死光了，那些贵族依然能喝着酒、吃着肉，看着农奴百姓吃土吃草而无动于衷。

“嗯，这个我确实经历过，也从官府那里领过粥。”胡为见维本克不信，点了点头强调道。

“那你告诉我，那些贵族凭什么把自己财产施舍给你们？”维本克不理会胡为的强调，反驳道。

“我也搞不懂，不过我在舟航生活这么久，听那些读书的士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胡为这话维本克也听过金大夫说过，但他还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走吧，我们去找找交易所，把这些东西卖了，买点东西出海吧。”萨尔鲁看了看可怜的平民，虽然心里同情，但自己也没有能力帮忙。既然帮不上忙，不如早点出海。

“嗯？”萨尔鲁突然感觉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他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满脸泥垢的十多岁的小男孩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萨尔鲁弯下腰把他抱了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冲过来的大人。

“这小孩子，好可怜。”萨尔鲁擦掉小孩脸上的泥垢，露出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

“没看到他的父母……可能死了吧。”萨尔鲁抱起小孩的时候，胡为就在四处寻找小孩的父母。

“怎么办？”昂克鲁轻声问道。如果孩子的父母死了，这小孩很可能成为别人腹中的食物。这是他在纳地奥的经验。他有些不忍心，但带回船上又不大现实。

“带回去吧。”萨尔鲁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小孩带回船。这孩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现在掏出食物的话，那些饥饿难耐的难民只要看到就会蜂拥而上。只能让小孩先忍耐一下了。

“走吧，早些离开这里。”托里有些受不了眼前的景象，觉得这是他见过最悲惨的场景。

……

“东西根本就卖不上价，补充食物和酒水也太贵了吧。”维本克回到船上非常气恼。如果不是在海上航行太久已经没有食物了，他才不会花一片金叶子来补充沧浯只要一两白银就能补充的食物。

“行了吧，别抱怨了。这里毕竟闹饥荒呢。能补充到食物和酒水就不错了。再说，这里买的一些商品，比如珍珠和人参不是挺好的吗？”萨尔鲁转头问胡为。胡为说这人参在沧浯是一种很贵重的药材，所以他才买的。

“是啊。”维本克也发现饥荒时这个城市的其他商品价格很低，但食物的价格却让人难以接受。

“要不我去沧浯或者其他地方买点粮食来卖？”萨尔鲁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道。

“这时间上来不及吧。我们从舟航来到昌德城用了三个月时间，这一来一回就是大半年，这饥荒早就过去了。”维本克对萨尔鲁的想法并不看好。

“那是因为我们第一次到昌德城，我们是沿着海岸过来的。现在我们有了这城市的坐标，我想直航的话应该不用一个星期就能到舟航。”萨尔鲁自信满满地说道。

“萨尔鲁，我不得不打断你一下。舟航城的粮食，个人售买是受控制的。”胡为有些为难地打断道。舟航当地的米铺为了平抑粮价，防止粮商随意将粮食运往别的地方，必须找官府开出路凭据。而且个人购粮单次不允许超过五斗小麦和大米。

“怎么还有这样的限制？”维本克不理解地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胡为无奈地摊开双手。很多在纳地奥习以为常的事，在沧浯却被管得死死的。

“那我们去南洋买粮食？”萨尔鲁还是不死心，舍不得放弃这次发财的机会。

“还是算了吧，你忘了我们在南洋吃的是什么食物吗？”托里这时候嗤笑着站了出来。南洋诸岛国基本不吃小麦，天天吃水果。虽然好吃，但特别容易饿，往往早上吃完，不到一个小时就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