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林小姐透露的短短两句,让爱丽丝了然——
就算斯特林姐弟已经长大成人,那段艰苦的岁月也让斯特林夫妇如惊弓之鸟,最听不得别人说家风不行,斯特林或许要断绝传承的话了。
提到家事,斯特林小姐有点扭捏,小声道,
“父亲母亲那段时间快急疯了,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包括向上帝祈求。”
“据说他们疯狂做着各种各样的好事,每个礼拜都定期去教堂忏悔。可能他们的虔诚真的换来了上帝的垂怜,最终,母亲拥有了来之不易的我与我的弟弟。”
“可紧接着就是我们四岁那年的绑架案……唉,我说绑架案击垮我的家庭,并不是在夸大。”
“即使我回来了,弟弟的消失,也使地父亲母亲越发阴沉,崩溃。我们一家,在地狱里熬过了理查德走失的三年。”
“时至今日,继承问题,家庭稳定,还有斯特林的名誉,依旧是父亲最重要的心病。”
斯特林小姐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
“爱丽丝小姐,我可不敢触他霉头,你最好也小心点,干脆别去采访他。”
“如果你对父亲的书房感兴趣,我可以给你一把钥匙,你可以等晚上他回卧室休息的时候,进去看两眼。”
爱丽丝狐疑:“这么简单吗?”
斯特林小姐点点头,
“这好歹也是我从小待到大的地方,宅邸对我来说没有秘密之地。我只是不想去书房,又不是不能去书房。”
爱丽丝没被绕昏头脑,追问:“那为什么不想去呢?为什么要回避?”
斯特林小姐坦然道:
“因为理查德没回来的时候,父亲总是待在书房里面,母亲就在外面哀哀切切地哭,这段不愉快的记忆让我对那个地方很排斥。”
“后来理查德回来了,但书房依旧不是个好地方,我的父母曾经在里面吵了一架,母亲是被担架抬出来的。”
斯特林小姐眉眼郁郁,
“对我来说,书房是个禁地,那里汲取着这个家庭的和谐。擅自闯入对那里盘根问底,会把安稳的表面彻底揭开的。”
爱丽丝心头一动。
就算斯特林小姐的书房钥匙给得太痛快了,轻而易举到让爱丽丝怀疑这是斯特林小姐故意的。
但她对书房的形容,却最大勾起了爱丽丝的兴趣。
爱丽丝抓心挠肺的想要知道书房里面究竟有着什么,能把斯特林家族表面的遮羞布扯下来。
斯特林小姐嘴角扯起一丝笑容,
“爱丽丝,书房就在我卧室的隔壁,如果你要去的话,记得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回来。”
爱丽丝品味着成为挡箭牌所换来的重要情报,走到窗边探头看了下旁边的窗台。
斯特林宅邸的布局是很传统的对称式。
爱丽丝在心里估计了一下书房面积与二楼构造,开玩笑道:
“这听起来像是灰姑娘里的台词。晚上十二点,魔法失效,没及时回来的灰姑娘就会被打回原形。”
斯特林小姐的笑容更明显,和放下窗户返回的爱丽丝讨论起最近有趣的新闻。
又聊了一会,理查德也过来了。
但就像斯特林小姐所说的那样,理查德能频繁看望名义上的血脉至亲,却没办法与一位未婚小姐长时间共处一室。
斯特林小姐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谈吐夹枪带棒的。
她仗着有爱丽丝帮忙说话,咄咄逼人,理查德没坐多久,连茶也没喝几口就告辞了。
斯特林夫人出席了晚上的家宴。
她态度平平,简单询问了一下爱丽丝的采访工作,得到爱丽丝“姐友弟恭”的评价后,欣慰点头,看向子女的目光饱含慈爱。
理查德算是品尝到斯特林小姐前段日子的憋屈了。
明明有着许多问题,在亲近人的恶劣态度上屡屡吃瘪,却不能对有着心结的父母提出。
但理查德的自我调节能力相当出众,他微笑着附和爱丽丝的话,顺带还表了一下对姐姐真挚的拳拳爱护之心。
这下轮到斯特林小姐恶心坏了。
她眼角抽动,手上熟练的给理查德夹了一块做得很难吃的油炸鲱鱼头,和气道:
“谢谢你,我最好的弟弟。等我出嫁以后,我随时欢迎你到我那去度假,我让你姐夫带你去狩猎野鹿。”
理查德用餐巾捂嘴偏头咳嗽一声,随后慢条斯理品尝着鲱鱼头,面不改色道:
“后天才是婚期,不用急着带我认姐夫。”
“而且不必是我过去,斯特林家永远欢迎姐姐回来长住。”
斯特林夫人立刻道:
“这是什么话,姐弟关系再好也越不过夫家去。你姐姐嫁出去后当然可以回来小住一两天,记得给她写信。”
言下之意,便是希望女儿千万别老回娘家长住,闹出分居的谣言来。
嫁人了就是嫁人了,嫁人了就要随丈夫姓,夫家的安稳体面将取代娘家,成为她的首要责任。
理查德温顺点头,垂眼切割着盘里的肉。
一顿饭就在这么“宾主尽欢”的气氛中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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