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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玄桢记 > 第940章 黠鼠踪消缘窘困,饥蚊绕户意旁徨

卷首语

《大吴通鉴?德佑帝本纪》载:“秦云率缇骑三百,奉诏穷搜谢渊府邸凡三日,至尾声,于书房西隅樟木箱中得先帝永熙帝御赐蟒衣三袭、七星剑一柄。箱内置白缎为衬,熏以檀香防虫,经年不散,可见护持之谨。三袭蟒衣,玄色、明黄、石青各一,蟒纹刺绣针脚细密,虽历岁月而色泽略褪,然无一处破损,其一玄色蟒衣领口犹缝素色补丁,针脚工整,盖为谢渊日常珍藏不慎磨损后,亲命家人修补,不忍弃置。

七星剑剑鞘为鲨鱼皮所制,虽失往日光泽,却擦拭无纤尘,剑柄镶嵌的东珠通透如初,明黄剑穗梳理齐整,出鞘则寒光凛冽,剑身 “忠勇” 二字铭文,乃永熙帝亲笔所镌,笔画遒劲,依稀可见当年恩宠之隆。箱中除御赐诏书三纸外,唯存石灰数块以御潮湿,再无金玉珠翠、绫罗绸缎之属。

缇骑诸人目睹此状,皆咋舌震骇,私相窃议曰:“谢公受先帝殊恩如此,却躬行清贫若此,此等风骨,绝非逆臣所能有!” 先前徐靖党羽所造 “贪腐谋逆” 之流言,自此不攻自破,朝野间信之者益寡。帝萧桓披览查抄奏报及御诏副本,持七星剑铭文摩挲良久,默然垂首,愧色赫然见于颜面。然诏命既颁,缇骑已行查抄之举,势难轻易收回,消息传出,朝野为之哗然,宗室诸王、内阁诸臣及四方郡守纷纷上书,恳请帝明察忠奸,勿使忠良蒙冤。

史评

《通鉴考异》曰:“御赐之物,非唯国之殊荣,实乃人臣之镜,可照其心,可验其行。谢渊以太保兼兵部尚书之尊,受永熙帝知遇之隆,赐蟒衣以彰战功,授宝剑以励忠节,此等殊恩,足以令百官艳羡。然其能不以宠而奢,不以权而贪,将御赐重宝藏于陋室寒箱,日常服食起居类于寒士,视恩宠为责任,而非炫耀之资,此乃忠君之实据,非虚饰之名也。昔永熙帝亲御文华殿,赞渊‘忠勇可嘉,堪为社稷柱石’,并将其功绩载入《大吴武功录》,传之后世。

今观其府中,唯存此等先帝恩赏,无半分私蓄,无片纸通敌之迹,其心之赤诚,天地可鉴。

徐靖身为诏狱署提督,本当执掌刑狱、辨明是非,却党同伐异,罗织罪名,欲以谋逆之罪铲除异己,殊不知此御赐衣剑,恰为谢渊忠良之铁证,反成其自身构陷之罪证。萧桓若能幡然醒悟,悟‘忠良乃国之根基,民心乃邦之命脉’之理,速下明诏为谢渊平反,严惩奸佞,则朝堂清而社稷安,此乃大吴之幸。

若仍因顾惜颜面、畏惧党羽而迁延不决,恐寒天下忠臣之心,失四海百姓之望,国本动摇,危亡之兆可立待也。《大吴会要》载,太祖萧武时,名将李文忠受赐黄金百两,却尽数散与麾下将士,家无余财,太祖赞曰‘文忠清节,可昭日月’。今谢渊之清,较之文忠,有过之而无不及,萧桓当以史为鉴,勿重蹈覆辙矣。””

寒斋述怀

寒斋四壁透风霜,廪匮无粮釜映光。

黠鼠踪消缘窘困,饥蚊绕户意旁徨。

兵书累案凝忠赤,旧甲尘封见义彰。

休叹清寒乏长物,赤心千古耀穹苍。

搜查已近尾声,谢府书房内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沉寂。京营副将秦云立于窗前,目光扫过满室的清贫景象,心中的震撼仍未平息。缇骑们各司其职,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角落,动作相较于初时已轻柔了许多,那份最初的功利与急切,早已被连日来的所见所闻消磨大半。

一名年轻兵卒在书房角落的阴影处停下脚步,那里放着一只不起眼的樟木箱。箱子通体由普通樟木打造,木质陈旧,表面布满了岁月留下的划痕,箱角处甚至有些朽坏,铜锁上生着一层薄薄的铜绿,显然已许久未曾开启,与这间简朴的书房融为一体,若非刻意搜寻,极易被忽略。

兵卒抬手推了推箱子,箱体沉重,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回头看向秦云与监察御史王宪,高声禀报:“统领、御史大人,此处有一樟木箱,锁已锈蚀,是否开启查验?” 秦云颔首示意:“打开,仔细搜查,勿要遗漏任何细节。”

两名兵卒合力上前,一人按住箱体,一人握着铜锁用力撬动。“咔哒” 一声脆响,锈蚀的铜锁应声断裂,扬起细小的铜屑。兵卒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箱盖,一股混杂着樟香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特意熏制的防虫香料,显然箱中所藏之物被主人极为珍视。

箱盖完全掀开的瞬间,一抹暗沉的锦缎光泽映入众人眼帘,并非预想中的金银珠宝,而是叠放整齐的衣物与一柄长剑。在场众人皆是一怔,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这只看似普通的木箱之中,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与好奇。

箱内铺着一层厚厚的白色锦缎,质地细密,虽已泛黄,却依旧干净整洁,显然是被精心挑选来保护箱中物品的。三件先帝御赐的蟒衣叠放得一丝不苟,玄色、明黄色、石青色各一袭,蟒纹刺绣虽因年代久远略显褪色,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针脚细密、工艺精湛,每一处纹路都栩栩如生,尽显皇家赏赐的恢宏气势。

最上面的一件玄色蟒衣格外引人注目,领口处缝着一小块颜色相近的补丁,针脚细密工整,与原有的刺绣风格略有不同,显然是谢渊平日珍藏时不慎破损,又舍不得丢弃,特意找人修补的。秦云伸手轻轻拂过补丁的针脚,指尖能感受到布料的粗糙与修补者的用心,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涩 —— 一位权倾朝野的正一品重臣,竟对一件破损的御赐蟒衣如此珍视,不舍得更换新的,这份质朴与虔诚,绝非谋逆之徒所能拥有。

王宪凑近细看,指着蟒衣下摆的暗纹说道:“此乃永熙帝时期的织造工艺,纹样为‘五爪蟒纹’,唯有立过大功的重臣方能获赐。当年谢渊在野狐岭之战中大破北元,斩首三千余级,永熙帝龙颜大悦,特下旨赏赐玄色蟒衣一袭,此事《大吴武功录》中尚有记载。”

另一件明黄色蟒衣的衣襟处,还残留着淡淡的折痕,显然是谢渊偶尔取出瞻仰时留下的痕迹。兵卒轻轻将蟒衣展开,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上面,褪色的蟒纹仿佛瞬间有了生气,无声地诉说着当年的荣耀与恩宠。

秦云看着这三件被精心呵护的蟒衣,心中对谢渊的敬佩又深了一层。他深知,在封建王朝,御赐之物象征着无上的荣耀,许多官员会将其作为炫耀权势的资本,而谢渊却将它们深藏于简陋的樟木箱中,唯有珍视,无半分炫耀之意,这份心性,足以证明其品格的高洁。

蟒衣一侧,一柄七星剑静静躺着,与蟒衣相得益彰。剑鞘由上好的鲨鱼皮所制,虽已失去往日的光泽,变得有些暗沉,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没有一丝锈迹或污渍,可见主人平日对其的爱护。

剑柄上镶嵌的宝石依旧通透,折射出淡淡的光芒,剑穗是当年先帝所赐的明黄色,虽有些陈旧、线头微散,却被精心梳理过,不见杂乱。一名懂兵器的老兵卒自告奋勇上前,双手握住剑柄,轻轻用力,长剑应声出鞘,一道凛冽的寒光瞬间闪过,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剑身上刻着的 “忠勇” 二字清晰可辨,字体遒劲有力,正是永熙帝的亲笔铭文。老兵卒抚摸着剑身的铭文,感慨道:“这柄七星剑,是永熙帝为表彰谢大人整顿吏治有功而赏赐的。当年谢大人弹劾吏部侍郎张文的亲信贪赃枉法,顶住重重压力将其绳之以法,整顿了官场风气,先帝特赐此剑,勉励其保持忠勇之心。”

秦云接过长剑,入手沉重,剑身的寒气透过指尖传来,仿佛能感受到当年永熙帝对谢渊的期许与信任。他仔细端详着 “忠勇” 二字,心中豁然开朗:谢渊一生都在践行这两个字,戍边保国是忠勇,整顿吏治是忠勇,清贫自守亦是忠勇。这样一位将先帝教诲刻入骨髓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谋逆叛国的勾当?

王宪看着长剑上的铭文,又看了看一旁的蟒衣,心中的疑虑彻底烟消云散。他想起徐靖在朝堂上声泪俱下的指控,再对比眼前这些铁证,只觉得那些谎言无比可笑,也为自己当初的动摇而深感羞愧。

剑归鞘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书房的沉寂。这柄承载着恩宠与期许的七星剑,如同一位沉默的证人,见证着谢渊的忠勇与赤诚,也戳破了奸佞的卑劣阴谋。

就在众人沉浸在御赐之物带来的震撼与感慨中时,一名被羁押在角落的徐靖亲信突然发难,高声喊道:“你们别被表象迷惑了!这些都是谢渊故意用来伪装忠良的!他暗中勾结北元,早已将金银珠宝转移,只留下这些不值钱的旧物掩人耳目!”

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一丝波澜。几名不明真相的年轻缇骑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下意识地看向秦云与王宪,等待他们的判断。那名亲信见状,愈发嚣张:“秦将军、王御史,你们可别忘了,徐大人在朝中的势力,若今日放过谢渊,他日你们必遭报复!不如随我一同回去复命,就说搜得‘通敌证据’,也好保全自身!”

秦云脸色一沉,厉声呵斥:“一派胡言!谢大人的忠良,有御赐之物为证,有满府清贫为证,岂容你在此混淆视听!你受徐靖指使,先前企图伪造密信栽赃,如今阴谋败露,又想妖言惑众,当我等是三岁孩童不成?”

王宪也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御赐之物乃先帝所赐,代表着皇家的认可与信任,谢大人精心珍藏,足见其忠君之心。你所说的‘通敌证据’,纯属无稽之谈,若再敢造谣,休怪我以诽谤忠良之罪论处!”

那名亲信见两人态度坚决,缇骑们也都面露鄙夷,知道自己的煽动毫无效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秦云下令将其严加看管,不得再随意开口,随后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沉声道:“今日所见,皆是谢大人忠良的铁证,谁若再敢质疑,便是与朝廷纲纪为敌!”

这场小小的风波,不仅没有动摇众人对谢渊的认知,反而让他们更加坚定了立场,也让徐靖党羽的卑劣嘴脸暴露无遗。

兵卒们按照秦云的命令,仔细检查樟木箱的夹层与底部,试图寻找是否有隐藏的密信或金银。木箱的结构简单,并无暗格,除了三件蟒衣、一柄七星剑,便只有几张泛黄的御赐诏书,整齐地叠放在箱底。

秦云拿起一张诏书,缓缓展开,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正是永熙帝的亲笔:“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忠勇可嘉,护国安民,功绩卓着,特赐蟒衣一袭、七星剑一柄,望其再接再厉,为大吴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钦此。”

诏书的纸张已经脆弱,边缘有些破损,却被精心修补过,可见谢渊对这些诏书的珍视。王宪接过另一张诏书,上面记录着谢渊整顿吏治后的嘉奖令,言辞间满是永熙帝对谢渊的信任与倚重。这些诏书,不仅是荣耀的象征,更是谢渊一生忠君报国的直接证明。

箱底还铺着几块用于防潮的石灰,早已失去了效力,除此之外,再无半点金银珠宝的踪影。兵卒们将箱中物品一一登记在册,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份藏在旧物中的忠诚与坚守。

“这般忠君爱国、清廉自守的人,怎么可能谋逆?” 老兵卒的喃喃自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禁军和官员们脸上的神色从最初的期待,转为震惊,最终化为深深的愧疚与敬佩。他们本是带着 “搜捕罪证” 的使命而来,却在这座清贫的府邸中,一次次被谢渊的赤诚之心所震撼。

秦云将登记册收好,目光再次落在樟木箱上,心中已然做出决断:无论回京后面临多大的压力,他都要将今日所见如实禀报,还谢渊一个清白,绝不能让忠良蒙冤,让奸佞得逞。

秦云独自站在书房中央,目光久久停留在樟木箱中的御赐之物上,心中翻江倒海。他从军多年,见过无数官员为了权势与财富不择手段,也见过不少人拿着御赐之物炫耀攀比,却从未见过像谢渊这样,将无上荣耀深藏于陋室,过着清贫自守的生活。

他想起自己最初接到命令时的心情,带着几分功利与期待,以为能从谢府搜出金银财宝,为自己的仕途增添筹码。可连日来的所见所闻,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满架的兵书、陈旧的公文、磨秃的毛笔、带补丁的衣物,还有眼前这些精心珍藏的御赐之物,每一件都在诉说着谢渊的勤勉、赤诚与清廉。

秦云抬手抚摸着胸前的衣襟,那里藏着一份徐靖暗中送来的密信,承诺若能搜到 “罪证”,便保举他晋升为京营总兵。之前他还曾有过一丝动摇,可此刻,这份密信在他心中变得无比肮脏。他暗暗下定决心,回京后便将这封密信上交,连同徐靖亲信企图栽赃的罪行一并禀报,绝不能与奸佞同流合污。

“谢大人,您的忠良,我秦云今日亲眼所见,定当全力相护。” 秦云在心中默默说道。他知道,与徐靖党羽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他身为京营副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绝不能因畏惧权势而背弃公道。

他转身看向王宪,发现这位之前有些动摇的御史,此刻也正神情肃穆地看着御赐之物,眼中满是坚定。秦云走上前,语气郑重:“王御史,今日之事,你我皆是见证。回京之后,我等当同心协力,如实禀报陛下,还谢大人一个清白,严惩奸佞之徒。” 王宪重重点头:“秦将军所言极是,此事关乎朝廷纲纪,关乎民心向背,我等绝不能退缩。”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达成了无声的共识。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即将在京城的朝堂上拉开序幕。

王宪站在樟木箱旁,手中紧紧攥着那份嘉奖谢渊整顿吏治的御赐诏书,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想起自己最初接到徐靖的暗示,奉命前来搜查 “谋逆证据” 时,心中虽有疑虑,却也因惧怕徐靖的势力而选择了沉默,甚至一度险些参与栽赃。

此刻,看着眼前的御赐之物,想着谢渊一生的功绩与清贫,王宪的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与自责。他身为监察御史,本应秉持公正,弹劾奸佞,却险些成为奸人手中的工具,诬陷忠良,这不仅是对自己职责的亵渎,更是对先帝恩宠的辜负。

他想起太祖萧武曾立下的祖训:“御史者,当为朝廷耳目,辨忠奸,明是非,若有徇私舞弊、混淆黑白者,斩无赦。” 这句话如同警钟,在他耳边反复回响,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王宪深吸一口气,走到秦云面前,语气诚恳:“秦将军,先前是我糊涂,险些酿成大错。回京之后,我愿带头上书弹劾徐靖,将今日所见所闻如实禀报陛下,哪怕因此获罪,也绝不后悔。”

秦云看着王宪眼中的坚定,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敬佩:“王御史能幡然醒悟,实属难得。只要你我坚守公道,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王宪点了点头,转身对着樟木箱中的御赐之物深深一揖,仿佛在向谢渊致歉,也仿佛在向先帝立誓:“今日我王宪在此立誓,必当尽忠职守,弹劾奸佞,还谢大人清白,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书房中久久回荡,也让在场的缇骑们深受触动。

徐靖在诏狱署的书房中来回踱步,焦躁地等待着搜查谢府的消息。他时不时抬手看一眼桌上的沙漏,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心中暗自祈祷亲信能顺利完成栽赃任务,将谢渊的罪名坐实。

一名亲信匆匆闯入书房,神色慌张地禀报:“大人,大事不好!秦云与王宪在谢府书房搜到的并非密信,而是先帝御赐的蟒衣和七星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贵重之物!我们的人试图煽动,反被秦云当场呵斥,如今已被羁押!”

“什么?” 徐靖猛地停下脚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一把揪住亲信的衣领,厉声问道,“怎么会这样?谢渊那老狐狸,竟然把御赐之物藏得如此隐秘!你们就没找到任何可乘之机?”

亲信战战兢兢地回答:“我们的人想将伪造的密信藏入箱中,可秦云防范甚严,根本无从下手。如今秦云和王宪似乎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谋,恐怕会在陛下面前如实禀报……”

徐靖松开手,狠狠一拳砸在桌上,茶杯应声落地,碎片四溅:“废物!一群废物!” 他在书房中焦躁地转了几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搜不到证据,那就伪造更多的证据!传我命令,立刻召集李嵩、林文前来商议,我们必须在秦云和王宪回京之前,做好万全准备!”

亲信领命而去,徐靖看着窗外的天空,咬牙切齿地说道:“谢渊,你以为仅凭几件御赐之物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吗?我徐靖绝不会让你得逞!这场戏,还没结束!” 一场新的阴谋,正在暗中悄然酝酿。

秦飞在玄夜卫北司的衙署中彻夜未眠,手中拿着秦云派人送来的加急密信,以及部分从谢府搜出的公文批注副本。他得知谢府中发现先帝御赐之物的消息后,心中振奋不已,立刻召集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展开了更为细致的证据比对。

“张启,你看这份御赐诏书的笔迹,与永熙帝的御笔真迹是否一致?” 秦飞将一份诏书副本递给张启,语气急切。张启接过副本,借助铜镜反射的光线,仔细比对起手中的永熙帝御笔样本,良久后说道:“秦大人,这份诏书的笔迹、印章都与真迹完全一致,绝非伪造,确实是永熙帝的亲笔御赐。”

秦飞点了点头,又拿出徐靖之前呈递的 “通敌密信”,说道:“你再将这份密信与谢大人的公文批注比对,看看能否找出更多破绽。” 张启立刻投入工作,经过数个时辰的奋战,他终于发现了关键线索:“秦大人,这份密信中提及的‘边防部署’,与谢大人在御赐蟒衣对应的野狐岭之战后的部署完全相悖,而且密信的墨色与纸张年代,也与标注的时间不符,显然是近期伪造的!”

秦飞看着张启整理出的证据,心中愈发坚定:“好!有了这些铁证,我们就能戳破徐靖的谎言!立刻整理成详细的奏报,我要亲自入宫,呈给陛下!” 他知道,这是为谢渊翻案的关键一步,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第十节 萧桓观物心难安

萧桓在御书房中接到了秦云送来的奏报,以及樟木箱中物品的登记册和御赐诏书的副本。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手中紧紧握着那份记录着 “仅搜得先帝御赐蟒衣三袭、七星剑一柄,余无贵重之物” 的奏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缓缓展开御赐诏书的副本,永熙帝的亲笔字迹跃然纸上,字里行间满是对谢渊的信任与期许。萧桓仿佛能看到当年谢渊接旨时的场景,看到他在野狐岭之战中奋勇杀敌的身影,看到他整顿吏治时的坚定执着。

想起自己轻信徐靖的谗言,下令查抄谢府,萧桓的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他拿起登记册,看着上面记录的每一件物品,尤其是那件带补丁的蟒衣,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一位受先帝如此器重的重臣,竟然清贫到需要修补御赐衣物的地步,这与徐靖指控的 “贪赃枉法、私藏财宝”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宫墙,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他知道,谢渊大概率是被冤枉的,可诏命已下,徐靖党羽在朝中势力庞大,若此时为谢渊平反,必然会引发朝堂大乱,甚至可能动摇自己的皇权。可若继续错下去,不仅会寒了天下忠臣的心,更会失去民心,危及大吴的江山社稷。

两难的抉择让萧桓倍感煎熬,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只能在御书房中反复踱步,心中的愧疚与犹豫交织在一起,难以平息。

秦云与王宪即将回京复命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官场。内阁首辅刘玄得知谢府中发现先帝御赐之物的消息后,立刻召集周铁、王瑾等几位老臣紧急商议。

“谢渊蒙受不白之冤,如今御赐之物现世,正是为他平反的绝佳时机!” 刘玄语气激动地说道,“徐靖党羽构陷忠良,祸乱朝纲,若不加以严惩,朝廷的风气将会愈发败坏!”

刑部尚书周铁深表赞同:“刘大人所言极是!谢大人一生忠君报国,清贫自守,如今证据确凿,我们必须联名上书,恳请陛下为谢大人平反,将徐靖及其党羽绳之以法!”

礼部尚书王瑾也补充道:“御赐之物乃先帝所赐,代表着皇家的威严与认可,谢大人精心珍藏,足见其忠君之心。徐靖竟敢诬陷受先帝恩宠的重臣,简直是无法无天!”

几位老臣达成共识,决定在秦云、王宪回京后,立刻联名上书。而徐靖的党羽们得知消息后,也纷纷开始行动,四处散布流言,试图混淆视听,同时暗中联络朝中亲信,准备在朝堂上与刘玄等人对抗。

京城的官场瞬间陷入了紧张的氛围中,一场围绕着谢渊案的激烈交锋,即将在朝堂上上演。

京城百姓得知谢府中发现先帝御赐之物,且谢渊府中并无金银财宝的消息后,为谢渊鸣冤的呼声愈发高涨。数千名百姓自发聚集在宫门外,手持写有 “谢公清白,奸佞当诛”“还我忠良,以安民心” 的纸牌,高呼口号,声浪震天,震动了整个皇宫。

不少曾受过谢渊恩惠的百姓,更是声泪俱下地讲述着谢渊的功绩:“当年青州瘟疫,若不是谢大人借贷调运药材,我们全家都活不到今天!”“谢大人为我们减免赋税,让我们能吃上饱饭,这样的忠臣怎么会谋逆?”

文人墨客们也纷纷加入声援的行列,他们写下大量诗文,赞颂谢渊的忠勇与清廉,痛斥徐靖的卑劣行径。这些诗文在京城的茶馆、市集广泛流传,进一步凝聚了民心,让更多人认清了奸佞的真面目。

请愿的人群从清晨一直坚守到深夜,无人退缩。他们的坚持,不仅是为了谢渊,更是为了守护心中的正义,为了不让更多忠良蒙冤。这种来自底层的强大压力,让皇宫中的萧桓也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秦云与王宪率领缇骑,带着从谢府搜出的御赐之物、登记册以及徐靖亲信的供词,浩浩荡荡地返回京城。他们没有先去拜见徐靖,而是直接前往皇宫,请求面见萧桓。

在御书房中,秦云将今日在谢府的所见所闻详细禀报给萧桓,包括发现御赐之物的过程、徐靖亲信企图栽赃的经过,以及在场缇骑的见证。王宪也补充道:“陛下,谢大人府中清贫,唯有先帝御赐之物被精心珍藏,足见其忠君之心。徐靖所呈的‘通敌证据’,经核查多为伪造,恳请陛下明察!”

秦云随后将登记册、御赐诏书副本以及徐靖亲信的供词一并呈上:“陛下,这些都是谢大人忠良的铁证,也是徐靖构陷忠良的罪证,恳请陛下为谢大人平反,严惩奸佞!”

萧桓看着眼前的证据,又听着秦云与王宪的禀报,心中的愧疚愈发深重。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避这个问题,必须做出一个了断。

徐靖得知秦云与王宪直接入宫面见萧桓的消息后,心中大惊失色。他知道,若萧桓看到证据,必然会识破自己的阴谋,于是立刻召集李嵩、林文等党羽,在宫门外拦截,试图阻止秦云与王宪。

“秦将军、王御史,你们未经通报便擅自入宫,可知罪?” 徐靖拦在宫门前,语气嚣张地说道,“谢渊谋逆证据确凿,你们却为他辩解,莫非是与他勾结在了一起?”

秦云冷笑一声:“徐大人,我们奉旨查抄,如实禀报,何罪之有?倒是你,指使亲信伪造证据,栽赃忠良,该当何罪?今日我们必须面见陛下,呈上证物,你若再阻拦,便是抗旨不遵!”

王宪也上前一步:“徐大人,你勾结党羽,祸乱朝纲,早已天怒人怨。今日之事,绝非你能阻拦的!”

双方在宫门前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就在此时,宫中传来旨意,宣秦云、王宪入宫,徐靖等人不得阻拦。徐靖看着秦云与王宪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仍不死心,决定在朝堂上做最后的挣扎。

秦云与王宪入宫后,将所有证据摆在萧桓面前,朝堂上的百官也纷纷发声,支持为谢渊平反。在铁证与民心面前,徐靖的谎言被一一戳破,他的党羽们也纷纷倒戈,最终徐靖被当场拿下,打入诏狱。

萧桓下旨为谢渊平反昭雪,恢复其官职与名誉,并重赏了秦云、王宪等人。当平反的圣旨传到谢府时,谢明姐弟泪流满面,京城百姓欢呼雀跃,朝野上下一片欢腾。

谢渊的遭遇,成为了大吴王朝历史上的一段重要镜鉴。他手中的御赐之物,不仅是个人荣耀的象征,更是忠良精神的传承。它提醒着后世的统治者,要明辨忠奸,敬畏民心;提醒着后世的官员,要坚守清廉,忠君报国。

岁月流转,谢渊的故事被载入史册,流传千古。那间清贫的书房,那只藏着御赐之物的樟木箱,都成为了忠良精神的象征,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坚守正义,守护家国。而这场因御赐之物引发的风波,也成为了历史长河中的一个重要印记,诉说着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的永恒真理。

片尾

萧桓为谢渊平反后,下旨严查徐靖党羽,李嵩、林文等参与构陷的官员被一一革职查办,诏狱署的权力被重新整顿,由秦飞兼任署理提督,确保司法公正。谢渊恢复官职后,依旧坚守清贫,继续为大吴的边防与民生操劳,深受百姓爱戴。

秦云因在案件中坚守正义,被晋升为京营总兵,统领京师防务;王宪也因直言进谏,得到萧桓的重用,升任御史中丞,负责整顿吏治。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与文勘房主事张启,因查案有功,分别获得赏赐,成为朝廷倚重的栋梁之臣。

岳谦在边境得知谢渊平反的消息后,欣喜若狂,立刻上书请求回京祝贺,萧桓准奏,并加赏岳谦,勉励其继续坚守边防。京城百姓自发为谢渊立碑,赞颂其忠勇与清廉,石碑上 “忠魂不朽,清节长存” 八个大字,成为了谢渊一生的最好写照。

这场围绕谢渊案的风波,最终以正义的胜利告终。它不仅净化了大吴的官场风气,更让萧桓深刻认识到民心的重要性。此后,萧桓勤于政事,重用贤臣,大吴王朝迎来了一段相对稳定的时期。而谢渊珍藏御赐之物、坚守清贫的故事,也成为了流传千古的佳话,成为后世为官者的精神标杆。

卷尾散文

谢渊书房中的那只樟木箱,藏着的不仅是先帝御赐的蟒衣与七星剑,更是一段尘封的荣耀,一颗赤诚的忠魂。当秦云率领缇骑撬开那把锈蚀的铜锁,展现在世人面前的,不仅是几件珍贵的旧物,更是一位正一品重臣的清贫坚守与忠君初心。在封建王朝的官场浊流中,谢渊以御赐之物为镜,照见自身的使命与担当;以清贫自守为盾,抵御权势与财富的诱惑,用一生践行了 “忠勇” 二字的真谛。

御赐之物作为皇权的象征,在历史上往往成为官员炫耀权势的资本,或是谋取私利的工具。而谢渊却将其深藏于简陋的樟木箱中,精心呵护却从不张扬,破损的蟒衣被细心修补,褪色的剑穗被梳理整齐,这份珍视,无关虚荣,只关乎对先帝恩宠的感念,对家国责任的坚守。野狐岭之战的赫赫战功,整顿吏治的雷霆手段,都凝聚在这几件旧物之中,成为他忠良品格的最佳注脚。徐靖企图以谋逆之罪罗织罪名,却未曾想,正是这些御赐之物,成为了戳破谎言的最有力铁证,让奸佞的阴谋在阳光之下无处遁形。

这场因搜查御赐之物引发的风波,本质上是正义与邪恶、忠诚与奸佞的激烈碰撞。徐靖党羽的步步紧逼、栽赃陷害,彰显了封建官场官官相护的黑暗生态;秦云、王宪的幡然醒悟、坚守公道,展现了人性中良知与正义的光辉。从最初的功利与动摇,到最终的坚定与无畏,他们的转变不仅是个人品格的升华,更是对公道人心的敬畏。而萧桓的愧疚与犹豫,深刻反映了封建帝王在皇权与民心之间的挣扎,最终选择为忠良平反,既是对真相的尊重,也是对民心的敬畏,更是对王朝命运的负责。

谢渊的遭遇,并非封建时代的个例。历史上无数如于谦般的忠良之臣,皆因功高震主或奸佞构陷而蒙冤,他们的清贫与坚守,成为了后世为官者的精神标杆。御赐之物作为历史的见证,连接着先帝的期许与当下的使命,提醒着每一位掌权者,权力是用来守护家国百姓,而非谋取私利的工具;荣耀是用来激励担当,而非滋生虚荣的温床。谢渊用一生的实践证明,真正的荣耀不在于物质的奢华,而在于内心的澄澈与对责任的坚守。

从更广阔的历史维度来看,这场风波是封建官僚体系的一次自我净化。徐靖党羽的覆灭,不仅清除了官场的蛀虫,更整顿了朝纲,让正义与公道得以伸张。而谢渊的忠良之名,连同那些御赐之物一起,被载入史册,成为后世的镜鉴。它警示着统治者,要明辨忠奸,远离小人,重用贤臣;警示着官员,要坚守清贫,廉洁奉公,不负民心;更警示着世人,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那些坚守初心、忠诚担当的人,终将被历史铭记。

时光流转,朝代更迭,谢渊的故事早已超越了时代的局限。那只樟木箱中的蟒衣与七星剑,或许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中愈发陈旧,但其中蕴含的忠良精神,却如同璀璨的星辰,永远闪耀在历史的天空。它告诉我们,无论时代如何变迁,环境如何复杂,坚守正义、忠诚担当、清贫自守,永远是做人做事的根本准则。而那些为了家国百姓鞠躬尽瘁的忠良之魂,也将永远活在人们心中,成为激励后人砥砺前行的不竭动力。这,便是谢渊留给后世最宝贵的财富,也是那段历史留给我们的永恒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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