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Claymore 第10章 临界点 Ⅱ

伊斯力停下了赶路的脚步，他的目光微微一凝，仿佛感知到什么，随即闭上双眼，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妖气……真是让人怀念啊。驻扎在皮埃塔的大剑，还真是有点能耐呢。居然能让银眼的狮子王使出全力，不过……已经没有胜算了吧。”

远处的战场上，里卡鲁多站在满目疮痍的小镇废墟中，微微低头，口中轻声说道：“要上了。”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一颗离弦的炮弹，猛然射向对手。战斗瞬间在破败不堪的皮埃塔镇中央展开，残垣断壁之间响起震耳欲聋的碰撞声。没人能看清两人激战的身影，唯有周围不断崩塌的建筑和爆裂的轰鸣，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激烈。

重伤倒地的米莉亚艰难地支起身体，目光死死盯着战场的中央，声音低沉却透着一丝欣慰：“克蕾雅……已经开始能够控制住觉醒的双脚了。”

战场中央，克蕾雅和里卡鲁多的激战再次爆发，两人的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交锋的声响像雷鸣一般震彻四周，将厚厚的积雪和坚硬的地面砸出巨大的坑洞，碎裂的瓦砾和飞扬的尘土遮天蔽日。

而在另一边，正在与里卡鲁多激战的克蕾雅，脸上渐渐露出了痛苦而狰狞的表情。她的心中不断地渴求：“还不够……还不够……更多……速度……力量……”她的声音像低语，又像呓语，在狂风中与战斗的轰鸣交织。

银眼狮王里卡鲁多猛然一拳，将克蕾雅轰飞了出去。她的身体狠狠撞入一堵残破的墙壁之中，发出巨大的声响，碎裂的砖石四处飞溅，扬起滚滚烟尘。里卡鲁多站在废墟中，低头看着从瓦砾中爬起的克蕾雅，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声音低沉却透着杀意：“给我带来了不少乐趣啊。不过……”他身上的妖力骤然迸发，如同狂风席卷战场，“这样就结束了。”

他拖起一面巨大的墙体，高高举起，瞄准还未完全站稳的克蕾雅，猛然砸下！

远处，正赶往皮埃塔的伊斯力感知到了战场上的一切，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声音低不可闻：“结束了。”

墙体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向克蕾雅，里卡鲁多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冷笑：“在这个位置，你既无法发挥引以为傲的速度，也无路可逃。我赢了！”

然而，克蕾雅根本没有听进里卡鲁多的任何话语。她的脑海中浮现的，只有同伴们惨死的景象，以及那铺天盖地的痛苦与愤怒。巨大的墙体轰然砸入废墟之中，扬起的烟尘几乎遮蔽了整个战场。里卡鲁多满意地转过身，迈步准备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他猛然感知到背后传来一股更为狂暴的妖气。他的身体下意识地迅速转身，瞳孔猛然一缩，只见一道璀璨的剑光自烟尘中袭来，他堪堪避开要害，但肩膀上仍被劈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克蕾雅从烟尘中走出，她的双眼闪烁着银光，却被无尽的愤怒染得狰狞。她的妖力宛如滔天巨浪，一波接一波地向四周扩散。她低声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杀意：“你竟然……竟然把我的同伴给……”

狂暴的妖力自她的体内爆发开来，远在数里之外的伊斯力也忍不住睁开双眼，神色微变。而在他身旁的普莉西亚则猛然捂住胸口，脸上露出极度慌乱的神情，仿佛这股妖气唤醒了她记忆中某些无法忘却的恐惧。

“更多……更快……还不够……”克蕾雅的低语声回荡在战场上，她的身体宛如一道模糊的光影，再次朝里卡鲁多冲去。她挥舞着大剑，高速斩击如同一张巨大的交织之网，将里卡鲁多完全笼罩其中。寒光与火花交织，斩击的声音如同疾风骤雨，密集得令人心悸。

“克蕾雅！”米莉亚奋力喊道，声音中透着焦急，“停下！再这样下去你会彻底觉醒的！”

然而，克蕾雅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背后缓缓长出数根尖锐的刀刃，带着狰狞的光泽，寒意刺骨。她一跃而起，高高跃至里卡鲁多的上方，整个战场被狂暴的妖气彻底笼罩。

银眼的狮子王仰视着眼前这位大剑，目光中竟透出一丝敬意与钦佩。他轻声呢喃：“干得漂亮，精彩至极……”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崩解，鲜血从无数伤口汩汩流出。他强撑的身躯再也无法维持，伴随着克蕾雅无数次斩击的残影，银眼狮王的身体彻底化为无数碎块，洒落在战场的废墟中。

远处，众位大剑目睹狮王被击杀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而，米莉亚的表情却愈发凝重，紧咬的牙关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她低声说道：“不妙，克蕾雅已经无法抑制那狂暴的妖力了……”

海莲见状，心中陡然一紧，急切地冲克蕾雅喊道：“克蕾雅，快住手！已经够了！”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锋利的刀刃直冲她而来。海莲勉强闪避，却因克蕾雅突如其来的攻击而心有余悸。她再次望向克蕾雅，只见对方的脸上写满了挣扎与痛苦，那张面孔在妖力的扭曲下显得狰狞而陌生。

克蕾雅的声音中透着疲惫与绝望：“不行……别靠近我……这些刀刃……已经不受我意志控制了……”

海莲的脸色变得苍白，语气中带着惶恐与无助：“这……这算什么啊……你不会真的……”

克蕾雅艰难地用最后一丝理智压制着随时可能暴走的身体，喃喃说道：“海莲……快点送我最后一程吧……”

战场陷入死寂，风雪如针般刺骨。众人的脸颊上挂满了汗水与不舍，而海莲则深陷在无法抉择的痛苦中。

克蕾雅见海莲迟迟没有动作，焦急地继续说道：“大概是因为……半觉醒的影响。虽然还能勉强保持意识……但身体的暴躁……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已经……无法回去了……”

海莲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颤抖：“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个家伙……”

克蕾雅催促着：“我会用最后的力量……把全身的刀刃停止住……请你在那一瞬间……把我击杀……”她狰狞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令人心痛的笑容，“抱歉了……让你扮演讨厌的角色……”

海莲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断滑落，她的语气带着恨意却又无比脆弱：“开什么玩笑！还不一定会完全觉醒吧，怎么能就这样轻言放弃！”

克蕾雅的声音逐渐微弱，却依旧冷静：“能够远距离攻击……不用接近我就能命中目标的……只有你了……拜托了，海莲……没有时间了……无法恢复……是我自己最清楚的事……”她的语气带着些许释然，“拜托了……请让我在还保有人类意识时死去……”

海莲的眼眶被泪水浸满，心中仿佛被巨石压得喘不过气。众位大剑面带悲恸，眼中泛着泪光。

海莲颤抖地伸出手臂，将大剑对准了克蕾雅：“居然让我做这种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她的泪水滴落在雪地上，融化成小小的水迹。

克蕾雅缓缓闭上双眼，轻声说道：“谢谢你……海莲……这人情算我欠你的……”

“可恶……”海莲咬牙切齿，持剑的手刚刚抬起，重伤的珍却突然挡在她面前。

“珍！”众人大惊失色，齐声喊出她的名字。

珍的脚步缓慢却坚定，她的声音低而温柔：“和那时……正好对调了呢，克蕾雅。”

克蕾雅睁大双眼，急切地喊道：“别过来！不是的，和那时不一样！我已经……”

珍继续向前，步伐丝毫未停，语气中带着笃定与微笑：“在那个时候……你把我从完全觉醒的状态拉回了人类……”

“不要过来！我的身体已经不能随我的意识……”克蕾雅的喊声戛然而止，她背后的刀刃骤然刺出，贯穿了珍的身体。

鲜血溅落，染红了雪地。珍却露出了温暖的笑容，缓缓地伸出双臂，将克蕾雅拥入怀中：“回来吧，克蕾雅……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成功的……那时候的话语和恩义……就这样……原数还给你了……”

克蕾雅的泪水终于决堤，她的声音撕心裂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珍！”

珍的声音愈发虚弱，却依旧温柔：“听好了，克蕾雅。跟那个时候一样……快与我的妖气同步……曾经成功的事情，一定可以再做到……”她微微笑着，轻声说道，“然后，我会用最后的力气……将你的妖力引导回来。两个人一起做的话……一定可以……”

克蕾雅浑身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珍……”

雪花静静地飘落，战场的硝烟逐渐被寒风吹散，凝结在这一幕的悲壮与无言中。

克蕾雅泪水如决堤般喷涌而出，她嘶哑地喊道：“不要啊，珍！求求你，现在立即离开我，把所有的妖力集中在自己恢复上，这样的话或许还有办法……”

她话未说完，珍已急切地打断：“克蕾雅，你应该知道的，我是攻击型。这样的创伤已经是无法逆转的致命伤了。”珍的声音虽然急促，却依然带着一份难以掩饰的温柔与坚定，“既然我已经无法活下去，那就让我用这残存的生命，为你做点什么吧！”

克蕾雅全身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试图挽回，试图呼唤奇迹，但珍抱紧她那一刻，一切挣扎化作沉痛的现实。珍的声音骤然高昂：“要去了，克蕾雅！开始把妖力同调！”

周围寒风刺骨，雪花飘落，而两人交织的妖气却如熊熊烈焰般喷薄而出。场上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紧锁在两人身上，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冻结在这一瞬间。

珍注视着克蕾雅，那目光中带着深深的不舍与释然，她轻声说道：“回想起来，也许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死了。或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活到现在，为了这一刻。”

克蕾雅的泪水愈发汹涌，她哭喊着：“不是这样的！没那回事！珍，你的生命是属于你自己的！你不属于任何人，你也不该为了任何人牺牲！”

珍却没有回应，而是再次将克蕾雅揽入怀中。这个拥抱带着诀别的温度，却也温暖得令人窒息。“让我再一次向你道谢吧，克蕾雅。能够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请你，好好活下去。”

珍的话语如一记重锤，深深敲击着克蕾雅的心。下一刻，珍缓缓闭上了眼睛，平静地交出了最后的生命。

“珍！珍！珍！”克蕾雅嘶声力竭地呼喊，但回应她的，只是漫天的雪花和死一般的寂静。

烟尘终于散去，肆虐的妖力也悄然停止。克蕾雅跪倒在地，珍的身体早已失去温度，倒在雪地中。而那熟悉的娇小身影，短短的发丝，却依旧倔强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克蕾雅的手颤抖着，慢慢将珍冰冷的身体搂入怀中，她的声音因为痛苦而嘶哑：“骗人...这一定是骗人的吧，珍。求求你，求求你，把眼睛睁开啊……”泪水滑落，融入雪地，“为什么会是你死去？战士中最弱的明明是我呀！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而是你呢？！”

寒风吹过，卷起无尽的雪片，打在克蕾雅的脸上，却无法掩盖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抱紧珍的身体，那痛苦的哀嚎回荡在这片白雪之中，令人心碎。

米莉亚强撑着重伤的身体缓缓站起。她环视四周，注视着那些倒在雪地中再也无法起身的同伴，咬紧牙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到现在为止，还能感觉到活着的，连同我自己在内也不过六人了。觉醒者的人数并没有特别减少，看来我们的挣扎还没有结束。”

迪奈芙走到温蒂妮尸体的旁边，目光复杂又沉痛。她走到温蒂妮的大剑旁，轻声说道：“作为墓碑的话，留下旧友的这把剑就足够了吧，队长。”她将温蒂妮的大剑背在身上，眼中浮现一抹坚定，“不好意思了，温蒂妮队长，这把剑我就带走了。”从此，迪奈芙将肩负着温蒂妮的信念，继续走下去。

然而，危机还未结束。残余的妖魔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将仅存的六人围在中央。寒风中，几人都已精疲力尽，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克蕾雅怀抱着珍，泣不成声，而敌人的压迫却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米莉亚用尽全力高喊道：“好了，大家！让我们做最后的挣扎吧！”那声音中夹杂着决绝，也带着战士最后的骄傲。

六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疲惫至极，却无一人退缩。他们拔出大剑，面对汹涌而来的敌人，战士的身影在风雪中挺立，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