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流滚滚 第108章 小顽童不忘贪念 无忧虑欢快少年

金泉比金豆小两岁，又比金水大两岁，山里没有学校，孩子小又干不了活，只能跟着玩伴去玩耍。大人们认为，孩子长大能干活就行，年龄太小，也拿不动活，只要不惹人淘气，就算是听话的好孩子了，其他要求，成了奢望。

因而无所事事的金泉金水，就和金豆成了好玩伴，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结帮去摘果子，不是从这个坡上爬上去，就是从那个坡上溜下来，玩的还挺开心的。也常和村里一帮小顽童一起，做些小游戏，因一些小事也能起冲突而争吵，有时打的你哭我笑，甚至哭着鼻子去找他家大人评理，就想讨回一个公道。

西凤虽然拄着单拐，行动不便，但把孩子照顾的非常周到，不让孩子在别人面前掉了价，穿戴的也不比金豆差。她认为孩子小，就不指望孩子干活，只要管他们吃饱穿暖就行。给他们缝缝补补，洗洗晒晒，按时做饭，也能让他们按照自己兴趣，尽兴的跟着金豆去玩。没因自己的缘由，让孩子心里有了阴影。

金环也长大了，西凤她怕惹出别的是非来，就让早早做了童养媳，在他家长着，也就是他家人，自己就不必担心了。家务事也就自然落在西风身上，现在就只盼着两个孩子能安稳长大。尽管两个孩子很淘气，她都耐着性子，每次出门时，西凤就叮嘱着：“金泉、金水不要跑出庄外，和金豆一起在村子里玩，不能跑远，听到没？”尽管每天念叨上几遍，两个孩子听了，根本没听进耳朵，他们见了金豆，就一溜风跟着跑了，把西凤的话，纯粹当作耳边风，根本没当一回事。

金豆看到金泉金水来了后，就跑去和村子其他玩伴，一起玩起了捉迷藏。在玩耍过程中，金豆就炫耀开了：“整天玩这个，太没意思了，我丈人大来了，他答应带我去逮王八，逮王八最好玩，你们谁去，我就领着你们去逮王八。”

金泉惊奇的问道：“王八是个什么东西？在哪里去逮？”

“王八要到泾河边去，才能逮着，我也没见过，总之很好玩，我媳妇早就给我说过了，我就要逮王八去了，我就要逮王八去了。”金豆边喊边高兴地跳了起来。

“那逮王八能不能带上我和金水？”金泉问金豆。

金豆回答道：“不行，我丈人大要带我和铭利，人多就不行，再说泾河在山沟底，很远，金水也跑不动。我跑不动，我丈人大背我，他跑不动了，没人背回不来怎么办？”金豆嫌金水跑不动，怕连累他，这丈人大不可能背金水和他两个人。

金水连忙说道：“我跑的可快了，谁还要人背？羞死人了。”说着朝金豆吐着舌头羞他。金泉也学着金水，学着羞金豆。

金豆急了，就去追金泉，抓住他就要他好看，扭动着胖乎乎的身体，可就是追不上金泉，又转过头追金水， 金水也像一个灵活的泥鳅，快抓住的时候，快速转身，又把他甩远，累得金豆满头大汗，就是抓不住，累的金豆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也逗得金泉、金水在一旁哈哈大笑，他们的时间，就在这嬉戏打闹中度过。虽然没有多少丰富多彩，可也不缺少无忧无虑的欢乐，他们那笑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真是： 无忧无虑是少年，自由欢快乐无边。

不去想吃不想穿，父母撑起一片天。

九先生因有事，勉强少喝了一点，应付了一下铁锁，尽量鼓动铁锁喝酒。而铁锁由于心里高兴，又没有什么事，就多贪了几杯，几杯下肚，就有点飘飘然，话也多了起来。他不停嘴的说着自己给李义办事的经过，假如没有他铁锁，李义就娶不着老婆，把自己说成李义的大恩人，记恩情一辈子都不为过。九先生只是笑脸迎着，装着听的很认真，还不时的恭维他几句。这让铁锁的心花怒放，认为天下就只有他铁锁，是无人能比的能人，在铁锁心里，你九先生也没什么了不起，在别人眼里，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大夫，可在我这里，就只能和自己平起平坐。就说句话，也不能让你占了上风。

九先生因有人来看病，就出去忙自己的事去了。余下铁锁，他酒足饭饱后，神气盎然、趾高气扬、心满意足、甚子有点心旷神怡的感觉，借着酒劲呼呼的睡起大觉来。

太阳偏西了，张花觉得不能让父亲再睡了，应该早早回家，端来一碗水，叫醒父亲，让他喝口水。铁锁此时真有点口干舌燥，端起水碗一饮而尽，喝的舒服，就觉得女儿特别贴心，前边自己还担心他和小女婿过不下去，现在看来是多虑了，这过得不是挺好的嘛，儿女自有儿女福，过于操心瞎忙乎，这话太对了。他向外看了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就起身告辞，张花连忙把婆婆给自己父亲准备的一些好吃的点心，包好，让父亲带回去给母亲，不能让父亲空着手回去。

铁锁欣然的接过，走出门心里想，自己今天时运不错，有吃又带的，九先生也没记着前边的怨气，盛情款待也给足了面子，自己感觉良好，走到门口，大声给九先生告辞道：“亲家，我走了，不打扰你了，有闲时间，再来喝你的茶和酒。”他既是道别，又安排下次。

九先生也急忙出门相送，这人的面子不给不行，省得他挖苦人，顺嘴说道：“我很清闲，那天都有时间陪你，要不，趁你今天就闲着，就不回去了，明天接着喝，回去后，不知那天再有闲时间再来，着急回去干啥？”

“家里还有好多活等着我，今天就是来看看女儿，我可没你那么清闲，下回来了再喝，我走了，不要远送。”说完，大踏步的走了，就像访问结束的总统，要回国的样子，用力的摆着手。

“你家里有活，那我就不留你了，酒给你留着，你下次来再喝。有时间就来，我在家等着你，你不来，我家的酒没人喝。”九先生也高声的送着客人，说话间，就流露出慷慨大方的意思，见他走远，才回到自己药房。

走在路上，铁锁脸上神色得意，腿上带劲，有着胜利凯旋的意味。回家又有了宣扬的资料了，能让三道梁上的能人九先生高接远送，哪能是一般人的作为吗？

真是： 面子全靠自己争，强势让人来尊重。

有着女儿做后盾，太岁头上也敢动。

正在玩耍的金豆，突然想起，丈人大还等着他去逮王八，不能再和伙伴玩了，就一股烟的跑回，进了自己房子，看见没了铁锁的人，就跑到九先生的药房，转了一圈也不见丈人大人，就来问张花：“媳妇，我丈人大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人了？”

“回去了，还能长久的住在你家不成？”张花冷冷的说。

金豆听了，这丈人大怎么不吭声就走了？他“嗵”的一声坐在地上，他边哭边喊：“又骗人了，又骗人了，他说好带我去逮王八，把酒喝了却自己跑了，要知道这样，不如把酒留下，给王八喝。”金豆又哭又闹，两个脚上的鞋，都蹬飞了。

张花气的站在一旁，想打打不得，想骂骂不得，直接来个置之不理，任他在那里耍泼打滚，转身站到远处，任他去闹，看你能折腾出啥道道，出了事，自然有人管。

九先生刚进里屋取东西，听到金豆哭闹声，就跑了过来，以为张花和金豆打起来了，过来看见金豆的样子，就想上前踢两脚，看着媳妇远远站在一旁，又耐住性子呵斥道：“起来，多大的人了，就知道打滚耍泼，一点正形都没有。”

正在屋子里收拾家务的李梅花，也闻声赶来，看着金豆哭闹，慌忙上前抱着金豆哄说：“我娃怎么了？不哭不哭，起来给妈说，妈给你做主，谁惹我娃了？”

“我丈人大把酒喝了，说领我去逮王八，可他没吭声，人就跑了，他就知道骗的喝咱家的酒。”金豆拍打着地哭着说。

李梅花也摸不着头脑，望着张花问：“到底怎么回事？逮啥王八？”

张花没好气的说：“金豆嫌我大自己回去了，没带他去，他要去泾河逮王八。”

李梅花哄着金豆道：“我娃乖听话，在家好吃好喝的，跟着你丈人大去泾河干啥去？逮啥王八？王八会咬人，把你咬一口怎么办？快起来别闹了。”

“好吃好喝个屁，我都吃腻了，我现在要逮王八，逮王八最好玩。”金豆还是哭闹。

九先生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抓住金豆的领口提起来，在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你好本事学不下，就知道玩，逮王八？逮王八？看不打断你的腿，扔进泾河和王八呆在一起去，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不像样子了。”

李梅花慌忙上前护着金豆，不让打到，心里怨着老伴，哪里有这样骂孩子的？就连哄带拉，将金豆拉到自己的屋里，免得挨打。

一旁的张花，气的转身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坐在那里直抹眼泪。心里想，和这小屁孩过得是什么日子？天天淘闲气？凭空都能来气，躲都躲不过。

九先生也气的回到药房，没了话直抽烟。这孩子刁蛮难缠，不听管教，只盼着他快点长成人。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自家的经都好念，就金豆这本经，他也念不好。九先生没了辙，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盼时间过快点。

拉进里屋的金豆，还在哭闹，嚷着要找他丈人大。李梅花便哄着说:“明天我让你媳妇和你一块去她娘家，让大奎用车送你，你丈人大没有车，步行走着多累人，我娃这么金贵，能走路吗？必须坐着车去，好不好？”李梅花只想着把眼前哄过，明天再说明天的事。

“真的？你没骗我？”金豆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我娃，只要你听话，我就给你大说，让我娃明天就逮王八去。”李梅花哄着金豆，只要现在不哭不闹，别的先不管。金豆听了母亲的话，才停住哭闹，抹了把眼泪，一转身又跑了，去找金泉，金水炫耀去了，终于明天能逮王八了。

第二天，金豆睡着到吃早饭的时候，张花才去叫醒他，金豆醒来第一句就问：“是不是现在就要去你娘家？我就能逮王八去了。”

张花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扫把，指着金豆说：“从现在开始，不许说逮王八。”张花拉过金豆的手，“啪”的一下打了下去，又接着说道：“以后，你说一次王八，就打你一次，听见没？看我不把你的手打烂。”

金豆的手被打的生疼，他被张花给镇住了，硬把手缩回去，捂着手，哭丧着脸，想哭也不敢哭。穿好衣服，走了出去，见到母亲，就“哇”的一声哭了。指着张花又告状了：“妈，她打我，我不要这个媳妇了，你让她走吧，把她赶紧撵走吧，我不要她了，要下她，没别的用，就知道打我，你看把我的手都打成红的了。”说着伸手给母亲看，

李梅花连忙拉着金豆的手仔细查看，自己心疼的都舍不得动个手指头的宝贝蛋，怎么能天天挨媳妇的打？这还了得？她立刻拉下脸说：“花儿，这金豆还小，你就不能顺着他点，动不动就打他，哪有媳妇整天打自己男人的，这样长期下去怎么行？太不像话了。”

“妈，这金豆也不小了，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现在不管，养成习惯，长大以后就管不下了，那是把他给害了。”张花好心给婆婆提醒道。

“金豆是你叫的吗？他再小也是你男人，哪有媳妇整天直呼丈夫名字的？真是小家出身，一点规矩都不懂？家里看得起你，你还不知天高地厚了？有我和你大在，那轮得到你管教金豆？咱们家只有金豆管你的份，也没有你说金豆的份。你这样下去，金豆能管的了你吗？你还不骑在金豆脖子上去了。”李梅花给张花用起家训来了。

张花看着金豆，见他一身孩子气，也真是恨铁不成钢。结果落得婆婆一顿数落，她无言以对。本来就很委屈的她，泪水涌上眼眶，她低下头，任泪珠撒落在自己的胸前。自己的婆婆，迂腐之极，自己说服不了，掉进这个坑里，怪谁都没用，只能委屈自己。

真是： 掉进深渊难自拔，面对责备无应话。

满心苦楚谁人知？化作泪珠如雨洒。

得了势的金豆，不可一世起来，他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对着张花吼道：“你打我，我再疼都忍着，我妈说了你几句，你就哭了，你真没用，就眼泪多。以后不许再打我，如果再敢打我，我长大以后，就把你的屁股打烂。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们一起去找丈人大逮王八去。”张花瞪了一眼金豆，没理他出去了，和婆婆也是说不明白。

李梅花还继续哄着金豆，不让他再闹。金豆看着媳妇在自己面前服软了，心里高兴极了，走路也像兔子一样一蹦一跳的。

进来要吃早饭的九先生，见金豆无拘无束的样子，沉着脸说道：“老大不小了，就知道玩，今天不许出去，那里也不许去，给我念书写字，写不完小心我打你屁股。”九先生的一句话说出来，金豆听了，顿时又哭丧着脸，高兴劲一下子就像被风吹走了一样。

他最怕念书，念书枯燥无味，对他来说，就像关在笼子的麻雀一样烦躁。他心里想，念书有什么用？父亲真是一个老顽固，偏要逼着他，自由自在多舒服，和金泉，金水一起玩多畅快，干不动活的孩子，除过玩耍还能干什么？

在九先生面前，袒护金豆的李梅花，也不敢多说话，她只有一个心理，孩子还小，长大就自然懂事了，其它事就不用考虑。李梅花急忙给九先生把饭端在面前，也顺手给金豆一碗饭，让他们尽快吃饭，别僵在那里生气，老头子动不动就打孩子，整天就淘闲气了。圣人说：饭前不教子，教子这饭还能吃得安生吗？哪纯粹是找气吃。

吃完饭的金豆，伺机就溜出去玩耍去了，九先生发现后，气的叹了一口气骂道：“唉，真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长大以后，不知道要成什么人物？没本事，要着吃去。”

李梅花瞪了九先生一眼说：“谁家大人这样说自己孩子的？老人言：人长大会懂事，猫长大会上树，长大了，懂事了，自然就好了。”

“和你有讲不清的理，真是对牛弹琴。”九先生撂下一句话，出门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李梅花听见老伴说她是牛，也是气得直瞪眼，看着老伴走了，也没了办法，自己在家也真像牛，只有干活的份，一句话都没人听，尽管生着气，家务活不能不做。习惯成自然，只好去干活，没人再管金豆的事，野马长缰任他玩。

真是： 家家有本难念经，韩家少主太任性。

全家围着他转圈，溺爱让他成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