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谈两晋南北朝：三百年乱炖一锅 第8章 西晋赵王司马伦：没有实力的权谋，终究是镜花水月

《七律?咏西晋赵王司马伦》

僭位登阶裂晋纲，沐猴百日冠凝霜。

麾倾紫电旌旄断，雉踞丹墀社稷殇。

才吝尽输豺虎策，德衰空祭鼎彝觞。

殿中服鸟啼殷鉴，六马嘶风哭未央。

一、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倒霉蛋

洛阳城春日的暖阳照在赵王府的琉璃瓦上，司马伦斜倚在胡床上，数着院子里飘落的梨花。这位五十三岁的王爷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燥热的午后——那是他人生第一次意识到，生在帝王家未必是件幸事。

"九弟，你就安心当个富贵闲人吧。"二哥司马昭拍着他的肩膀，眼里带着兄长式的怜悯。那是公元265年，司马炎受禅称帝，司马家的叔伯兄弟们个个封王拜相，唯独他这个庶出的老幺，只捞到个琅琊郡王的虚衔。

司马伦把玩着腰间的金错刀，刀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至今记得嫡母张春华看自己时那种嫌恶的眼神——生母柏夫人不过是父亲司马懿晚年宠幸的婢女，这个出身就像黏在锦衣上的饭粒，怎么也掸不掉。

"王爷，关中来信。"管家捧着漆盒疾步而来，打断了他的回忆。司马伦展开帛书，嘴角渐渐浮起冷笑。太康九年（278年），朝廷终于想起他这个闲散王爷，任命为征西大将军，都督雍梁二州诸军事。

西北的风沙里裹挟着血腥气。司马伦刚到长安就听说羌人叛乱，这位从未上过战场的王爷突发奇想，决定用"怀柔政策"感化蛮夷。他下令给叛军首领送去十车丝绸，结果对方把使者耳朵割了送回，附赠一句："我们要的是粮食，不是裹尸布！"

二、政变专业户的职场厚黑学

永康元年（300年）三月，洛阳城弥漫着诡异的平静。司马伦躲在密室，看着谋士孙秀在烛光下奋笔疾书，竹简上密密麻麻的名单让他心惊肉跳。这个出身寒门的阴谋家正在策划西晋开国以来最疯狂的赌局——用一杯毒酒终结贾南风的时代。

"王爷请看，"孙秀蘸着墨汁在帛布上勾画，"齐王司马冏负责带兵入宫，**率禁军控制宫门，咱们的私兵扮作商队埋伏在铜驼大街..."司马伦的指节敲击着案几，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长安的惨败。那次他强征羌人少女充作营妓，结果引发五万叛军围攻城池，最后还是靠堂侄司马骏带兵解围。

"成败在此一举。"孙秀阴鸷的眼神像淬毒的匕首。三更时分，司马伦捧着伪造的诏书站在太极殿前，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当贾南风饮下那杯掺着金屑的毒酒时，这个六十一岁的王爷突然发现，自己握剑的手竟在微微发抖。

接下来的戏码堪称影帝级表演。司马伦抱着晋惠帝大腿哭得涕泗横流："臣等冒死诛杀妖后，实为社稷计啊！"小皇帝司马衷啃着蒸饼茫然点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玉玺正在被人悄悄调包。

三、六十天皇帝梦

永康二年（301年）正月初九，洛阳城飘着细雪。司马伦头戴十二旒冠冕坐在龙椅上，觉得后脖颈被压得生疼。这个做了十五年王爷、搞了三次政变的野心家，终于把自己送上了太极殿的宝座。

"陛下，这是今日要颁发的诏书。"孙秀捧着三尺高的简牍，笑容里透着得意。新皇登基首日连发三道圣旨：大赦天下、改元建始、封赏功臣。当听到要给五千多人加官进爵时，司马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国库里连给官员做帽子的貂尾都不够用了。

民间很快流传起歌谣："貂不足，狗尾续。"市井小儿们追着戴狗尾帽的官员扔泥巴，酒肆里的说书人把新皇帝编排成"犬王转世"。更荒唐的是，司马伦给孙秀写诏书居然用上了情诗般的口吻："孤与卿虽分君臣，情同手足，愿永结同好..."看得尚书台的老臣们直捂眼睛。

这样的闹剧持续了六十天。当齐王司马冏、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的三路大军逼近洛阳时，司马伦正忙着给宫女们画眉。他颤抖着签下退位诏书的那刻，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偷来的龙椅，终究是烧红的烙铁。

四、历史的滑稽注脚

金墉城的囚室里，司马伦盯着那杯熟悉的金屑酒，突然笑出声来。这杯曾毒杀贾南风的鸠酒，如今轮到自己品尝，真是天道好轮回。他想起四十年前在邙山打猎时遇到的那个相士，那人说他"贵不可言但不得善终"，现在想来字字应验。

这个靠阴谋诡计攀上权力巅峰的野心家，最终被自己的贪婪反噬。他就像个拙劣的杂耍艺人，把西晋江山当作蹴鞠踢来踢去，却忘了观众席上还坐着虎视眈眈的匈奴与鲜卑。八王之乱因他彻底失控，五年后匈奴人刘渊的铁骑就将踏破洛阳，开启"五胡乱华"的黑暗时代。

史书记载司马伦"性贪冒，好巫鬼"，这个评价实在太过温柔。他更像一面照妖镜，映照出西晋贵族集团的集体堕落：当世家大族沉迷清谈玄学，当皇亲国戚争相炫富斗奢，这个王朝的崩溃早已注定。司马伦的闹剧，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狗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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