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从那个始终抱在怀里的黑色公文包中,取出一份并不算厚的文件夹。
他双手捧着,一步上前。
动作恭敬,步履间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文件夹被轻轻放到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
“啪嗒。”
一声轻响,却无比清晰,敲在办公室每一个人的心上。
“领导,这是我调查到的所有结论和核心证据。”
祁同伟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雷。
“港岛的刘生,一枚推到台前,随时可以牺牲掉的棋子罢了。”
“真正的问题,是即将到来的澳岛回归。”
“是某些人,想借港岛这潭浑水,试探我们的决心和底线。”
“我的牌,已经全部在这里。”
祁同伟后退一步,重新站得笔直,目光坦荡,无畏无惧。
“请领导过目。”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
只有将军指间那缕青烟,依旧笔直地,袅袅升腾。
他没有立刻去碰那份文件。
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祁同伟一眼。
那一眼里,再没有审视,再没有考验。
那是一种发现了国之重器般的灼热,以及……难以抑制的震撼。
许久,将军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重新落回祁同伟身上,声音平缓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牌出完了,棋局就结束了?”
祁同伟的脊背挺得更直,整个人如一杆即将刺破夜幕的标枪。
“报告领导。”
“牌出完了,棋局才刚刚开始。”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这间屋子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明面上的对手倒下,他们会换一种方式。”
“掀翻棋盘。”
陆老爷子手里的茶杯猛地一晃,滚烫的茶水瞬间漫过指节。
他却感觉不到烫。
他瞬间领悟了这四个字背后,那令人遍体生寒的恐怖深意。
掀翻棋盘!
抛弃一切规则,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手段,制造一场谁也无法收场的混乱!
一直靠着椅背的将军,在这一刻,无声地坐直了身躯。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先前的温润光芒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压迫。
“你是说,他们会制造恐慌,甚至……动武?”
“我没有证据。”
祁同伟坦然迎着那迫人的视线。
“但我了解人性的脆弱和疯狂。”
“当他们发现所有精密的布局都化为泡影时,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用最原始的暴力,将一整座城市拖入深渊。”
陆老爷子已经不是震惊,而是骇然。
他看着祁同伟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从未来归来的预言家,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这哪里是布局?
这是诛心!
这是将对手逼入绝境后,对那最后疯狂的精准绞杀!
将军沉默了。
他拿起桌上的香烟,却没有点燃,只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肚,极其缓慢地来回捻动。
烟卷的纸张,在他指间发出细微的声响,渐渐变形。
办公室里,只剩下老式挂钟秒针走动的“咔哒”声,微弱,却又无比清晰。
良久,他抬起眼。
“你的解决方案。”
这不是疑问句。
是命令。
祁同伟几乎没有思考的间隔,声音沉稳如初。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暴力和混乱的根源,不在街头,而在人心。”
“一颗被毒化的种子,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砍掉偶尔长出的恶果。”
“而是彻底换掉整片有毒的土壤。”
将军指间的动作停住了。
那根香烟被他捏得变了形。
“所以,我的建议是,从教育入手。”
祁同伟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投入了两位老人心湖的最深处。
“以官方牵头,内地和港岛联合,用三到五年的时间,悄无声息地,分批次轮换港岛的中小学师资力量。”
“用我们自己的人,去教我们的下一代,什么是历史,什么是国家,什么是民族。”
“同时,由我们出资,在港岛推行免费的学前教育、普惠性幼儿园。”
“一张白纸,才好画最美的图画。”
“我们要争夺的,不是一朝一夕的安稳。”
“而是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的民心!”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百年战争。”
“我们要做的,是润物细无声,是为国百年计!”
话音落下。
办公室里,那只老式挂钟的“咔哒”声,也消失了。
陆老爷子彻底屏住了呼吸,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血液冲刷血管壁的声音,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鼓。
他原以为祁同伟献上的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屠龙刀。
可他万万没想到。
这小子……是要给那座风雨飘摇的海岛,换上一副全新的龙骨!
啪。
一声轻响。
将军将那根已经不成形的香烟,死死按在了烟灰缸里,像在碾碎一个旧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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