彘仇 第7章 中庭恰照梨花雪（3）

“皇上，成王乃皇后所出嫡子，又得皇上亲自教养，为人和蔼，性情仁厚。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臣请皇上早下诏书，以安民心！”六部尚书宇文泰跪在两仪殿油光可鉴的地板上，率先顿首道。

“皇上，臣有异议，不知可讲否？”安国公李元昌也跪下慢声道，“皇兄，但说无妨！”文德帝隐了隐眼中的不悦，温言道。安国公李元昌这才沉吟着说道：“皇上，成王虽是嫡子，但性情仁厚也有些许懦弱，将来恐被有心之人利用。纵观历朝历代，最忌外戚专权，权臣当道。吴王睿智，性情为人颇有皇上之风范，臣为李晋宗室，为天下计，皇上须择有德望者册立其为储君……”

安国公李元昌还未说完，吏部侍郎郭崇义已经跪下说道：“皇上，安国公此言差矣，按祖宗规矩，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当立成王为太子，方能使天下万民归心。”

安国公李元昌是李氏宗亲之中最德高望重之人，被一个礼部侍郎如此抢白，顿时面色不悦道：“郭崇义，尓乃是我大盛朝之吏部侍郎，莫非是陆无忌马前卒呼？”这话说的直白难听，郭崇义正待分辩。文徳帝已不耐烦的望向左丞相窦玄凌道；“窦爱卿，此事卿如何看待？”

窦玄凌自朝阳公主之事后身体每况愈下，已经许久不曾上朝。今儿皇上特意请他来，他知道这立储之事，做为朝廷的丞相，皇上的智囊，这事他躲也躲不过去。他颤巍巍的从皇上御赐的座椅上站起来，文德帝忙道：“爱卿，请坐下回话。”窦玄凌不肯，他是最守规矩之人，在太监的搀扶下坚持跪拜后道：“皇上，册立太子一事关乎国本，立嫡立长，众说纷纭。吴王骑射文章，确为众皇子之表率，且颇有皇上年轻时志风采。可生母德妃，乃前朝之公主，其出身恐以后为世人所诟病。成王是嫡子，应是名正言顺。且有以尚书令陆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的强大后盾，但这也是把双刃剑，用得好了，国泰民安，如则不好，这局面就难以掌控了。要在这两位皇子之间取舍，全凭皇上圣裁。”窦玄凌不愧为老谋深算，他深谙朝堂争斗，两边都不得罪，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他喘了口气，抬头缓缓的扫过这几位被文德帝召来商议的众臣，竟然独缺陆无忌。窦玄凌和文德帝相知相伴多年，他自是知晓皇帝心意。又慢悠悠道；“在座各位，都是皇上心腹之人，商议册立储君，诸位定是一心为公，为江山社稷，并无私心与党派之争。”文德帝赞许的望着他，颔首示意，不愧为当朝丞相，这境界和觉悟非常人之所及。

“李爱卿，说说你的看法。”文德帝看了一眼一直都沉默不语的护国公李绩问道。李绩声音淡淡道；“皇上，吴王成王皆为皇子，无论皇上册立谁为储君，都会做好万无一失的安排，臣李绩只唯皇上之命是从。”兵部侍郎程忠义快人快语大声道；“护国公，皇上是问你何人该当为储君？你这个老滑头，就会避重就轻。”这个程忠义武夫出身，虽然粗犷，但忠心可嘉。文德帝也不怪他，转而问道：“噢，那程爱卿觉得哪位皇子堪当此大任？”

程忠义跪下，粗声大气道：“皇上，成王长于深宫，虽有仁孝之名，然不可知天下百姓之疾苦。吴王曾深入民间，又在军中厉练，与兵士同甘共苦，并肩作战，深得部众黎民的爱戴。故臣愚见：只有吴王为太子，才可秉承皇上爱民如子，开疆拓土的宏愿；方能延续皇上殚精竭虑而得来的盛世。”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立场分明，安国公投以赞许的目光。

陆无忌自成王李晋之感染风寒以来每日都要前去看望，今天下了朝就急忙赶到了万春殿，看到成王李晋之已无大碍，才放下心来。甥舅俩正在说话，忽有陆无忌的埋藏的眼线托了小顺子来报说：文德常留了几位心腹大臣在两仪殿中密谈。陆无忌已觉此事肯定关乎太子之位，既然皇上不言明，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李晋之惊讶道：“父皇这是何意？为何独独撇下舅舅？”陆无忌长叹了一声道：“皇上对我三番两次奏请，立你为太子一事已心生不满，看来我们得改变方法策略，才能以退为进啊！”李晋之焦急道：“舅舅，可要去两仪殿？”陆无忌苦笑着答道：“皇上既未诏我，我去了反倒不好。这事一时半会儿也定不下来，不如舅舅陪你下两盘棋，等稍后我再去单独求见皇上。”李进之心中烦躁，但看着舅舅云淡风轻的模样，知道他必定也是成竹在胸。遂欣然道；“好嘞，那晋之就要向舅舅多讨教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