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郡主 第3章 初露锋芒

晨雾未散时，苏婉儿已在镜前理好月白衫子。

小环揉着眼睛捧来铜盆，见她将昨日得的\"巧舌如簧\"技能卡压在袖底，忍不住嘀咕：\"姑娘今日怎的起这么早？\"

\"去前院找赵管家。\"苏婉儿蘸着温水擦脸，镜中映出眼底的清冽，\"昨日嬷嬷说要让她们觉得我掀不起风浪，可若连筹备聚会都躲着，倒显得心虚了。\"

小环捧着胰子的手顿住——这是自先夫人去后，姑娘头回主动往内宅事务里凑。

前院角门挂着的铜铃被风撞响时，赵管家正蹲在台阶上修灯笼穗子。

见苏婉儿提着裙角过来，他慌忙起身，钥匙串在腰间叮当作响：\"三姑娘怎的亲自来了？

可是昨日说的钥匙......\"

\"管家误会了。\"苏婉儿垂眸一笑，指尖轻轻抚过廊下新换的红绸，\"我想着下月十五的家宴，夫人一人操持辛苦，想帮着搭把手。\"

赵管家的眉毛跳了跳。

上月柳氏为压她一头，故意将家宴筹备推给刚及笄的苏若柔，结果那娇小姐连席面排次都弄错，闹得老夫人摔了茶盏。

如今这庶女主动请缨，倒像......

\"三姑娘这是......\"

\"管家可知为何老夫人昨儿个让厨房炖了百合莲子羹？\"苏婉儿抬眼时，晨光正落在她眼尾，\"我替姐姐去佛堂送香，听老夫人跟陈妈妈说，家宴是要请张阁老夫人的。\"

赵管家倒抽一口冷气——张阁老家的表亲管着宫禁，柳氏前日提的正是这门子！

他盯着苏婉儿泛着珍珠光泽的耳坠（先夫人留下的唯一首饰），突然明白这姑娘不是来讨差使，是来递梯子的。

\"三姑娘心细，我这就去回夫人。\"他搓了搓手，钥匙串在掌心攥出个红印子，\"库房里新到的湘绣桌围，您一会儿来挑？\"

整个上午，苏婉儿都在库房与花厅间穿梭。

她数着三十六个青瓷茶盏的冰裂纹，记清了西院送来的十二盆素心兰，连厨房采买的蜜饯单子都借故瞧了两眼。

当廊下挂钟敲过未时三刻，她正蹲在花厅角落整理烛台，忽见穿湖蓝褙子的身影一闪——柳氏又往书房去了。

\"这是今日第三回。\"小环凑在她耳边，\"上回姐姐说要找《妆楼记》，夫人在书房翻了半宿。\"

苏婉儿将最后一支红烛插进铜座，指腹擦过烛身的金漆。

柳氏的绣鞋在青砖上碾出细响，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昨日系统检测到的迷香，是产自南疆的\"缠梦草\"，而整个苏府，只有书房暗格里锁着当年先夫人陪嫁的香料谱。

\"小环，去厨房说我要讨碗酸梅汤。\"她将烛台摆成北斗形状，袖中技能卡的边角硌得手腕发疼，\"顺便跟王厨娘提提，老夫人爱吃蜜渍金橘。\"

午餐时分，苏靖的乌木筷子在瓷碗上敲出轻响。

柳氏夹了块桂花鱼放在苏若柔碗里，眼角扫过苏婉儿：\"妹妹今日倒勤快，可要累着了？\"

\"不累的。\"苏婉儿舀了勺冬瓜汤，\"方才在花厅瞧见父亲新得的《九成宫醴泉铭》拓本，想着家宴时若挂出来，张阁老夫人定要夸父亲雅趣。\"

苏靖的筷子顿住——那拓本是他昨日才从琉璃厂淘来的，连柳氏都没见过。

\"父亲总说'礼者，天地之序也'。\"苏婉儿指尖摩挲着碗沿，声音轻得像落在茶盏里的茉莉，\"家宴既是合族之礼，女儿虽为庶出，总该在旁学习规矩。\"

柳氏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分明记得前日苏靖还说\"庶女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可此刻他望着苏婉儿的目光，竟有几分像当年看先夫人研墨时的温柔。

\"罢了。\"苏靖放下茶盏，茶烟模糊了他眉间的川字纹，\"你且跟着，莫要惹事。\"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绣房，苏婉儿望着妆匣里那支先夫人留下的翡翠簪子。

小环抱着新领的桌围进来时，正见她对着铜镜抿唇一笑——镜中映出的，是与先皇后胞妹七分相似的眉眼。

\"姑娘在笑什么？\"

\"没什么。\"苏婉儿将簪子别在鬓边，翡翠在阳光下流转着水润的光，\"不过是想起，下午茶会时，该跟姐姐说说......今年选秀的绣样，该用什么颜色才好。\"

下午茶会设在东院的碧梧轩，檐角悬着的铜铃被穿堂风撞得轻响，与廊下鹦鹉学舌的\"上茶\"声混作一团。

苏婉儿刚在老夫人下手的绣墩坐定，便见苏若柔捧着茶盘过来，月白纱袖扫过桌角时，茶盏里的茉莉浮起又沉下。

\"三妹妹今日倒爱凑这种热闹。\"柳氏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指尖转着翡翠念珠，\"前儿个还说身子弱，如今倒比我这当家主母还勤快。\"

苏婉儿垂眸抿了口茶，喉间漫开清苦的茶底——这是老夫人房里特供的云雾毛尖，柳氏素日总克扣她份例，今日倒舍得拿出来。

她抬眼时正撞进老夫人关切的目光，便将茶盏轻轻搁在檀木案上：\"夫人说笑了，我不过是想起姐姐下月要参加选秀，正想讨教些绣样的讲究。\"

\"选秀？\"苏若柔手里的茶盘晃了晃，半盏茶泼在海棠花纹的桌围上，\"三妹妹又不参选，问这些做什么？\"

\"姐姐这话可不对。\"苏婉儿指尖抚过自己腕间的银镯——先夫人留下的旧物，刻着并蒂莲的纹路，\"我虽不参选，到底是苏家女儿。

若是姐姐能带着苏家的绣样进了宫，父亲在朝堂上腰杆也硬些不是？\"她侧头望向苏靖，\"前日听父亲与陈大人说，今科春闱的主考夫人最爱青碧色，姐姐的绣样若用湖蓝配月白，倒暗合了'春水映朝云'的吉兆。\"

苏靖捻着胡须的手顿住。

他昨日确实与陈大人提过主考夫人的喜好，原是酒后闲谈，不想这庶女竟记在心里。

柳氏的念珠\"啪\"地断了线，翡翠珠子骨碌碌滚到苏婉儿脚边。

她刚要弯腰去捡，苏婉儿已先一步拾起，递还时指尖轻轻擦过柳氏手背：\"夫人这串珠子是老坑玻璃种，可惜线子旧了。

改日我让小环去库房寻些金丝线，替夫人重新穿过？\"

\"谁要你假好心！\"柳氏猛地缩回手，腕上的珊瑚镯子撞在案几上，\"你不过是个庶女，也配议论皇家选秀的事？\"

\"夫人这话说得偏颇了。\"老夫人放下茶盏，茶盖磕在瓷碗上发出清响，\"《礼记》里说'女有四行，德、言、容、功'，婉儿今日既说了绣样的讲究，倒比那些只会躲在闺房里做女红的更懂'功'字。\"她转向苏若柔，\"柔儿，你明日让绣娘把新制的绣样拿来，也让你三妹妹参谋参谋。\"

苏若柔的脸涨得通红，指尖掐进掌心的帕子。

柳氏咬着后槽牙赔笑：\"母亲说的是，原是我口快了。\"她盯着苏婉儿鬓边的翡翠簪子，那是先夫人的陪嫁，前日她还想着寻个由头收走，此刻倒成了这丫头扬威的利器。

茶会散时，晚霞已染透了西墙。

苏婉儿跟着老夫人的软轿走在最后，听着前头女眷们的私语：\"到底是先夫人教出来的，模样性子都周全比那娇滴滴的二小姐强多了\"。

她攥着袖中的技能卡，\"巧舌如簧\"的边角已被汗湿，却压不住心底的雀跃——今日这一遭，既堵了柳氏的嘴，又在老夫人跟前立了稳重的印象，更让苏靖记起先夫人的好。

晚餐时，苏靖破天荒给她夹了块桂花糕：\"明日跟着你母亲去库房领两匹杭绸，别总穿得素淡。\"柳氏的筷子在汤碗里搅出漩涡，苏若柔咬着嘴唇将脸埋进碗里，倒让苏婉儿想起前世看过的话本里，那些被打脸的反派。

月上柳梢头时，苏婉儿刚卸了簪子，系统提示声突然在脑海里炸响：\"叮——检测到宿主完成'智破迷局'任务（破解缠梦草来源），奖励'鉴宝识玉'技能卡一张。\"她愣了愣，随即想起白日里在书房外闻到的那缕异香——原是系统将她推断出迷香产自南疆、关联到先夫人香料谱的过程算作任务完成。

指尖摩挲着新得的技能卡，她忽然想起柳氏今日慌张的模样，或许那暗格里的香料谱，才是真正的迷局开端。

\"姑娘！

姑娘！\"小环撞开房门时，发辫散了一半，额角沾着草屑，\"绣房...绣房起火了！\"

苏婉儿猛地站起来，鞋跟绊在脚踏上。

她抓过外衫披在身上，见小环眼底泛着泪光：\"怎么起的火？

有没有人受伤？\"

\"我也不清楚！\"小环拽着她的衣袖往外跑，\"我刚去井边打水，就看见绣房窗口冒黑烟，李妈妈喊着'救火'，可门从里头反锁了......\"

夜风卷着焦糊味扑进鼻腔，苏婉儿跟着小环往绣房跑。

月光下，绣房的雕花木窗透出暗红的光，像一只被烧红的眼睛，正望着她们跌跌撞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