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谍影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是...？"

"佐藤...不是佐藤..."沈清禾的指甲抠进照片，"他是...中岛...假扮的...真的佐藤...被他们...关在..."

隧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急促的哨声和奔跑的脚步声，程墨白迅速背起沈清禾，朝着与声源相反的方向疾奔，沈清禾的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流下，在他的制服领口染出一朵触目惊心的血之花。

"坚持住，"程墨白的声音在隧道中回荡，"就快到出口了。"

沈清禾的嘴唇贴在他耳边，气息微弱如游丝："记住...戒指...在...老刘..."

话未说完，她的手臂突然垂下，程墨白心头一紧，却不敢停下脚步，隧道尽头，一丝微弱的月光透过排水口的铁栅栏照进来，像是黑暗中的一线生机。

西直门调车场（晚11:17）

煤水车的阴影里，程墨白屏住呼吸，工程车与D-17次列车完成对接的金属碰撞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三个穿白大褂的技术员正将标着"医用酒精"的木箱搬入D车厢，箱角渗出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色。

"动作快！还有十五分钟发车！"领头的技术员操着浓重的关东口音，左眼戴着黑色眼罩，程墨白认出这正是六国饭店里假扮佐藤的中岛。

"教授，这批样本真的安全吗？"年轻助手的声音在发抖，他抬起的箱角露出TNT炸药特有的黄色。

中岛一巴掌扇过去："八嘎！这是皇军最高机密！"眼罩下的疤痕在愤怒中泛红，"把戒指给我！"

助手哆哆嗦嗦从内袋掏出翡翠戒指，就在交接瞬间，戒指突然滑落，沿着倾斜的铁轨滚到程墨白藏身处附近。

"蠢货！去捡回来！"中岛的咆哮惊飞了调车场树上的乌鸦。

程墨白看着滚到铁轨旁的戒指，月光下戒面的"D-17"刻痕正在渗出某种液体，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戒指的瞬间

"咔嗒。"

戒指突然自动弹开，露出精密的钟表机构，倒计时显示00:17:00，秒针走动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心跳，程墨白的瞳孔骤缩，这不是装饰品，而是引爆装置！

"什么人？！"中岛突然转向这个方向。

程墨白迅速翻滚到铁轨另一侧，同时摸出沈清禾给的那把生锈钥匙，钥匙齿痕与戒指内部结构惊人地相似。

"在那里！"年轻助手举起手电，光束扫过程墨白藏身的煤堆。

中岛掏出手枪："杀了他！戒指绝不能落在支那人手里"

"砰！"

枪声从调车场了望塔传来，中岛的黑色眼罩突然绽开血花，程墨白愕然回头，看见老刘端着步枪的身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程...程科长..."老刘的声音顺着夜风飘来，"我儿子...在D车厢...救救他..."

中岛的尸体轰然倒地，剩余两个技术员尖叫着逃向列车，其中一个慌乱中踢翻了木箱，里面滚出的不是炸药，而是装满蓝色液体的玻璃安瓿！

"快走！"程墨白冲向老刘，却见老人已经举起冒烟的步枪，对准了D车厢的油箱。

"别开枪！会引爆炸药"

"砰！"

子弹擦过油箱，打在连接处的挂钩上，D车厢与列车瞬间分离，顺着斜坡缓缓滑向调车场尽头的水塘。

"十七岁..."老刘跪倒在地，浑浊的泪水划过沟壑纵横的脸，"我儿子...被他们抓去当马路大...他还只有十七岁啊..."

程墨白捡起滚落的翡翠戒指，倒计时停在00:05:17，戒指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救赎在D17"。

远处传来宪兵队的哨声，老刘突然推了程墨白一把："走！顺着七号线隧道...沈小姐在..."

话音未落，又一声枪响，老刘的胸口绽开血花，却仍用最后的力气举起煤油灯，扔向滑向水塘的D车厢。

"记住...17号..."老人的身体重重倒在铁轨上，怀表从口袋滑出，表面永远停在了11:17。

程墨白攥紧戒指冲向隧道入口，身后传来D车厢坠入水塘的巨响，冰蓝色的火焰腾空而起，照亮了调车场墙上斑驳的29军标语"一寸山河一寸血"。

满洲医科大学北平分院（午夜12:00）

地下室的霉味混着石炭酸消毒水的气息，沈清禾被绑在手术台上，头顶的无影灯照出墙上的血迹，那些喷溅状痕迹组成了北平城防图的轮廓。

"体温36.7，符合实验标准。"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她调试针剂，白大褂下露出日军军裤的猩红镶边，他脖子后的条形码"D-17"在灯光下泛黄，边缘已经起皱，这是长期在华北地区活动的痕迹。

沈清禾的指尖触到手术台边缘的刻痕："西直门...D17..."，这是三天前被捕的同志留下的，她突然剧烈咳嗽，嘴角的血沫溅在男人袖口。

"八嘎！"男人转身甩了她一耳光，金丝眼镜后的三角眼眯起，正是六国饭店里假扮佐藤的中岛。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发红，却没有戒指："你以为程墨白能带着戒指找到这里？"

窗外传来三声乌鸦啼叫，沈清禾看向通风口，铁栅栏外是东交民巷特有的哥特式建筑尖顶，月光在窗棂投下"同仁医院"四字的阴影。

"这是...台基厂..."沈清禾喘息着，"你们把实验室设在使馆区..."

中岛突然掐住她下巴："三年前在哈尔滨，你从731本部逃出来时..."针尖抵住她锁骨下的条形码，"就该知道我们华北支部的手段。"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满身血污的年轻助手跌进来："教授！D车厢...被劫了..."他胸口插着半截铁轨道钉。

中岛暴怒地抓起手术刀，却在看清道钉上的编号时僵住，钉帽刻着的"731"正渗出蓝色液体。

"戒指是假的..."沈清禾突然笑了，"真的还在老刘儿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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