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律吕司的石案上,那片守界人遗留的龟甲突然发出咔嗒轻响。
惠岸刚展开记载孔子闻韶的卷宗,就见龟甲裂纹里渗出金光,原本模糊的残字正被新的纹路填补,最终凝成十二个古篆:“乐终而德终,德终而道生”。
“这是……补全了?”轩宇凑过来,指尖刚要触碰,龟甲突然灼热如炭,烫得他猛地缩回手,“邪门,比我那把剑还认生。”
阿璃将灵心玉贴在龟甲上,玉面立刻映出繁复的纹路,与她怀中血谱残页上的反咒符文重叠在一起。“这些纹路……和伶州鸠血谱里的反咒一模一样。”
她突然按住玉面颤抖的部分,“龟甲在指引方向——西北方,有个被遗忘的组织。”
惠岸指尖抚过龟甲铭文,“乐终德生”四个字突然凹陷,弹出一缕全息影像:一群身着羽衣的乐官正在调和一块五色灵石,灵石散发的光芒与五音灵石原态如出一辙。“是‘八音司’。”
他想起夜影戒指里闪过的上古残像,“上古时期负责调和天地情感的乐官组织,比混沌教更早掌握五音灵石的用法。”
轩宇突然拍响石案:“所以伶州鸠家族不是被诅咒,是在继承八音司的活儿?”
他挥剑劈开案边一缕突然冒出来的黑气,“这群人藏得够深,连冥界档案都没记载。”
阿璃的灵心玉突然腾空,与龟甲形成共振,影像里的乐官开始吟唱,歌词正是龟甲上的铭文。“他们在说,音律最终要回归德行,德行圆满才能生出正道。”
她突然明白过来,“这就是在说,咱们之前光靠法术净化邪乐根本没用,得让听乐的人心里先有‘德’。”
惠岸合上卷宗,卷宗封皮上“孔子闻韶”四个字突然与龟甲铭文产生共鸣。“难怪孔子能靠《韶乐》压制乐魂咒残片。”
他看向影像里那块五色灵石,“八音司当年肯定是用灵石建立了情感平衡机制,后来被混沌教破坏了。”
夜影的因果平衡戒突然从怀中飞出,吸附在龟甲上,戒面裂纹与龟甲纹路组成完整的星图,西北方的亮点正对应着人间昆仑墟的位置。“八音司遗址在那儿。”
他盯着亮点旁浮现的小字——“灵石碎,八音散,唯德者能复之”,“看来要找到剩下的五音灵石碎片,还得靠‘德’字开路。”
轩宇啧了一声,用剑鞘敲了敲龟甲:“这‘德’字怎么当钥匙用?总不能对着石头念道德经吧?”
他话音刚落,龟甲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在墙上投出幅壁画——八音司乐官们正在向灵石献祭,祭品不是牲畜,而是刻着“仁”“义”字样的玉牌。
惠岸指尖点向壁画中最亮的那块玉牌:“看来不是空泛的德行。”
他想起孔子闻韶时的顿悟,“是能落地的行为——就像少康治水、孔子论仁,得让‘德’变成实实在在的事功。”
阿璃突然按住灵心玉:“龟甲纹路在动!”
玉面与龟甲同步旋转,最终定格在昆仑墟的地形图上,“八音司遗址就在昆仑深处,那里应该有第一块灵石碎片。”
夜影的戒指与地形图产生共鸣,某处山谷的位置亮起红光:“但入口被‘无德者勿入’的结界封着。”
他看着红光里浮现的幻象——几个试图硬闯的盗墓贼正被音波震碎,“混沌教的人试过强攻,没用。”
轩宇突然笑了,挥剑斩断石案旁突然滋生的邪藤——那是刚才他挥剑时带起的戾气催生的。“行吧,那就试试用‘德’开路。”
他用剑尖挑起一块刻着“礼”字的玉牌,那是从鲁国战场带回的战利品,上面还残留着孔子弟子们的气息,“这玩意儿总比蛮力管用。”
惠岸将龟甲收入袖中,铭文的金光透过布料映在地上,与律吕司地砖的纹路组成新的阵法。“八音司的理念和‘无情咒’倒是殊途同归。”
他想起佛法中“慈悲而不执情”的要义,“都在说真正的力量不在术,在本心。”
阿璃的灵心玉突然发出蜂鸣,玉面弹出段信息流:夏朝时,八音司曾用五音灵石平定过一次情感浩劫,靠的就是大禹治水时凝聚的“公心”。“原来如此。”
她看向惠岸,“灵石认的不是空洞的道德说教,是能凝聚人心的德行事功。”
夜影收起戒指,戒面的红光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昆仑墟山谷的清晰路径。“混沌教不懂这个。”
他想起那些被音波震碎的盗墓贼,“他们以为靠蛮力或邪术就能掌控灵石,却不知道这东西最认‘人心向背’。”
轩宇用剑鞘敲了敲地面的阵法,溅起的金辉里浮现出八音司乐官的虚影,他们正将刻着“德”字的玉牌嵌入灵石基座。“看来下一步得去昆仑墟。”
他掂了掂手里的“礼”字玉牌,“正好让这群老古董看看,咱们这些后世子孙,也不是只会打打杀杀。”
惠岸最后看了眼龟甲透出的金光,铭文“乐终而德终”几个字格外明亮。
他突然明白伶州鸠为何要以魂魄为引——那不是单纯的牺牲,是在用生命践行“德终”二字,为后人铺就破局的路。
“走吧。”他提起浑铁棍,棍身“八音克谐”的铭文与龟甲金光产生共鸣,“去会会那些藏在昆仑墟里的老伙计。”
律吕司的石门缓缓关闭时,没人注意到龟甲背面新浮现的小字:“八音归正,需待德音共振”。
而轩宇腰间的“礼”字玉牌,正悄悄吸收着空气中的金光,准备在昆仑墟的结界前,奏出第一声“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