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都成圣了，本体去哪了？ 第60章 归航的残躯与深海的余响

时间在死寂的钢铁墓穴中失去了意义。

陈默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每一次在剧痛和寒冷中挣扎着恢复一丝意识，都能看到那只冰冷的黑曜石左眼，依旧如同最忠诚的狱卒，在废墟的暗红粘液中，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中的怨毒和等待，如同跗骨之蛆，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绝望。

远处的“咯吱”声时近时远，有时是金属摩擦，有时又像是沉重的脚步声，有时又变成了粘稠的液体蠕动声…仿佛这艘被重创的幽灵船内部，依旧有残存的怨灵在游荡，在废墟中搜寻着什么。

他必须离开这里！否则，就算不被残存的怨灵发现，也会被活活冻死、饿死、或者伤口感染而死！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剧痛和恐惧。他一点点地积蓄着力量，如同蚂蚁搬家。每一次挪动身体，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几乎晕厥的虚弱。他撕下身上破烂的布条，艰难地包裹住焦黑、剧痛的右手。胸口的灼伤也传来阵阵刺痛。

靠着舱壁，他喘息了很久，才勉强支撑起上半身。目光扫视着狼藉的实验室废墟。向上？向下？哪里是出路？他没有任何方向感。

就在这时，他模糊的视线扫过一处被能量风暴掀开的、严重锈蚀的金属舱壁。舱壁下方，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被撕裂的管道口，直径勉强能容一人爬行。管道内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处，但隐约有微弱的气流流动，带着一丝…与实验室内部污浊气息稍有不同的、更浓烈的海水腥味？

没有别的选择了！

陈默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管道口爬去。每一次挪动都耗尽他巨大的体力，汗水混合着血水和污垢，在他身下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爬进狭窄、冰冷的管道，如同钻进巨兽的肠道。尖锐的金属边缘刮擦着他的伤口，带来新的痛苦。但他不敢停下，只能凭着本能，朝着气流流动的方向，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黑暗。狭窄。无尽的爬行。胸口的伤和焦黑的右手传来阵阵剧痛，失血和虚弱让意识不断模糊。支撑他的，只有离开这地狱的信念，以及…对苏瑾生死的担忧。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不是实验室符文的幽光，而是…自然的光线？还有哗哗的水声！

希望！如同强心剂注入身体！陈默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朝着光亮处爬去！

光亮越来越大！水流声越来越清晰！终于，他爬出了管道的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他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倾斜的破洞边缘！破洞外，是深邃、幽暗、泛着微光的海水！阳光透过上方遥远的海面，形成一道道光柱，投射在沉船扭曲的钢铁残骸上。这里…似乎是幽灵船船体侧面一个巨大的撕裂口！当年沉没时被礁石撞开的伤口！

“出口…”陈默心中狂喜！他挣扎着爬到破洞边缘，冰冷的海水拍打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他贪婪地呼吸着带着咸腥味的、相对“新鲜”的空气。

就在他准备跃入海水，奋力向上游去时——

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破洞下方，幽深的海底淤泥中，一个巨大、扭曲、布满厚厚海藻和珊瑚的钢铁轮廓，静静地躺在那里。正是“玛丽亚号”沉没的船体！而在那庞大船骸最深邃的阴影处，在淤泥和珊瑚的覆盖下，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冰冷的红光，如同沉睡巨兽闭上的眼睛，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陈默的心脏骤然缩紧！是它！那只巫毒娃娃仅存的眼睛！它没有留在核心实验室的废墟里，而是…沉入了船骸的最深处？它在等待？在积蓄力量？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诅咒的阴影，从未真正离去！

就在这时，头顶的海面上，传来了隐约的、马达的轰鸣声！还有探照灯的光柱扫过海面！

有人来了？！

陈默精神一振！顾不上深海的威胁和那只眼睛带来的寒意，他用尽最后力气，朝着海面透下的光亮，猛地扎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奋力向上游去！

海面上，一艘悬挂着海事救援旗帜的巡逻艇正在“血珊瑚礁”附近海域搜索。艇上的探照灯扫过海面，灯光下，一个漂浮的、伤痕累累的身影，无力地随着海浪起伏…

灰螺湾方向，破晓的曙光，正艰难地刺破铅灰色的云层。但大海深处，那沉没的钢铁坟墓中，一点冰冷的红光，在淤泥的覆盖下，缓缓地…彻底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