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都成圣了，本体去哪了？ 第19章 残躯与血途

金属楼梯陡峭而锈蚀，踩上去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嘎吱”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坍塌。陈默背着昏迷的苏瑾，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左臂印记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精神透支带来的眩晕和耳鸣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鼻血和嘴角的血迹混合着汗水、烟灰，在他脸上留下污秽的痕迹。背后的苏瑾轻得像一片羽毛，但那微弱的呼吸却如同悬在陈默心头的细丝，随时可能断裂。

下方的火海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橘红色的物理烈焰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浓烟如同黑色的巨蟒向上翻涌。更诡异的是，那惨白色的灵能火焰并未完全消失，它如同跗骨之蛆，附着在钢铁结构上静静燃烧，散发出冰冷的毁灭气息，将一些躲闪不及的怨灵残影烧成虚无。怨灵的尖啸和火焰的轰鸣在巨大的船骸内部回荡，形成一首疯狂的交响曲。

终于，陈默踉跄着爬上了楼梯顶端。这里似乎是船体上层的一个巨大舱室，或者是一个半开放的船坞平台。浓烟相对稀薄一些，冰冷的夜风从破损的巨大舷窗灌入，带来一丝喘息之机。远处，城市边缘的灯火在夜色中如同微弱的星光。

陈默将苏瑾小心地放在布满铁锈和灰尘的地面上。她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胸前的伤口虽然在奔逃中被陈默用布条草草包扎，但鲜血还是不断渗出，染红了布料。

必须救她！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

陈默环顾四周。借着下方火海的光亮和微弱的星光，他看到这个巨大的平台上堆满了各种废弃的集装箱、锈蚀的吊机部件，角落里似乎还有一排破败的、像是值班室或者工具间的小房子。

他挣扎着站起来，向那排小房子走去。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哪怕是一瓶水，一块干净的布！

推开一扇虚掩的、几乎要掉下来的木门，里面充斥着灰尘和霉味。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他看到里面散落着一些锈蚀的工具、几个空油桶，墙角还有一个破旧的急救箱！

陈默心中狂喜！他扑过去，打开急救箱——里面东西不多，而且大多过期，但万幸还有几卷相对干净的绷带、一小瓶碘伏（虽然浑浊）、一把生了锈但还能用的剪刀！

他如获至宝，抓起这些东西，跌跌撞撞地跑回苏瑾身边。

小心翼翼地剪开被血浸透的布条，露出苏瑾胸前的伤口。那是一个被无面船员力量震裂的创伤，皮开肉绽，边缘发紫，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液渗出。陈默用颤抖的手，倒出浑浊的碘伏，笨拙地清洗伤口。

就在碘伏接触到伤口的瞬间！

“呃…”昏迷中的苏瑾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

更让陈默头皮发麻的是，借着微弱的光线，他似乎看到伤口深处，在翻卷的皮肉边缘，有几缕极其细微、如同黑色头发丝般的东西…在蠕动？！

是错觉？还是…

他猛地想起在档案库，李哲被那些实验体怨灵溶解吞噬的景象！那些怨灵是由粘稠黑液构成的！

难道…怨灵的力量…污染了伤口？！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他不敢再看，只能用颤抖的手，将干净的绷带一层层紧紧包扎上去，试图止住流血。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坐在苏瑾旁边，大口喘着粗气。左臂的印记传来阵阵空虚的剧痛，幽绿光芒微弱得如同萤火。更糟糕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印记的侵蚀并未因精神透支而停止。那些盘踞在肩头和脖颈的黑色“藤蔓”纹路，正如同活物般，极其缓慢但坚定地向着他的心脏位置…悄然延伸！

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心悸般的冰冷刺痛。

他看向昏迷的苏瑾，又看向自己那如同附骨之疽的恐怖印记。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即使暂时逃离了船骸内部的猎杀，苏瑾危在旦夕，自己也被诅咒加速侵蚀，他们该如何穿越这片遍布危险的废弃厂区？如何抵达那个远在海上的沉船点？

“咳咳…”苏瑾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几口带着血沫的液体。她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而迷茫，但似乎恢复了一丝意识。

“苏瑾！”陈默连忙凑过去。

“水…”苏瑾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水！陈默这才想起，他们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他挣扎着爬起来，在平台上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破集装箱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只剩小半瓶的矿泉水瓶！里面浑浊的水带着一股塑料味，但此刻无疑是救命的甘露！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苏瑾，将水一点点喂给她。

清凉（尽管浑浊）的液体滑入喉咙，苏瑾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眼神也稍微聚焦。她看到了陈默左臂和脖颈上那触目惊心的黑色纹路，以及他脸上未干的血迹和极度的疲惫。

“你…用了…那眼睛…”她的声音虚弱，但带着了然。

陈默沉重地点点头，将刚才在船骸底层引燃灵焰、制造混乱逃出来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苏瑾听完，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后怕，也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透支…灵魂…很危险…”她喘息着，“但…证明…你能…影响它们…”她的目光落在陈默手中那张写着坐标的泛黄薄纸上，“坐标…给我看看…”

陈默将纸递给她。

苏瑾用颤抖的手，借着远处城市微弱的光和下方尚未熄灭的火光，仔细辨认着上面的经纬度和那个红点标记的“魔鬼礁”。

“魔鬼礁…血祭之眼…”她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祖父…日记里…提到过…这地方…有…天然形成的…强磁场…和…异常洋流…像…漩涡…能…扭曲…空间…所以…船沉在那里…诅咒…才能…锚定…”

她猛地咳嗽了几声，缓了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凝重，看向陈默：“我们…需要船…快艇…或者…渔船…但…不能…随便…找…需要…熟悉…那片…魔鬼海…的…老…渔民…而且…必须…快…下一次…召回…随时…可能…”

她的话没说完，但陈默明白。苏瑾撑不了多久了，他自己体内的诅咒也随时可能爆发下一次、更恐怖的召回。

“老渔民…去哪里找？”陈默看着这片荒凉废弃的厂区，一片茫然。

苏瑾的目光投向远处城市边缘的灯火，手指艰难地指向一个方向：“那边…应该是…老港区…渔村…我…听祖父…提过…一个…叫…老赵…的…老…船长…他…年轻时候…跑过…那片…魔鬼海…可能…还活着…”

老港区…渔村…老赵…

这是他们唯一的线索，唯一的希望。

陈默看着重伤垂危的苏瑾，又感受着自己体内那不断蔓延的冰冷诅咒。他咬紧牙关，将那张写着坐标的纸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

他必须带苏瑾离开这里，找到那个老赵，找到船，前往魔鬼礁！在苏瑾死去之前！在自己被彻底吞噬或拖回深海之前！

他再次背起轻飘飘的苏瑾，如同背负着最后的火种，踉跄着走下那锈蚀的金属楼梯，避开下方尚未完全熄灭的余烬和散落的怨灵残骸，朝着远处城市边缘那微弱的灯火，朝着未知的希望与更深的恐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去。

荒野的冷风吹拂着他脖颈上那搏动着的黑色纹路，如同死神的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