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
夜色如墨,寒星稀疏地缀在天幕上。
料峭晚风卷着残雪的碎屑,刮过侍中府朱红的大门,发出呜呜的低鸣。
库狄淦一身玄铁甲胄立在正中,甲叶上凝结着夜露,泛着冷冽的光,腰间佩刀的鞘口镶着鎏金兽首。
身后,数百名兵卒身披同款甲胄,肃立如松,手中长矛斜指地面,枪尖映着寒星,杀意沉沉。
“阿拥!”库狄淦转头,目光落在身旁同样披甲的侄子身上。
库狄拥年轻英武,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垂首听令。
库狄淦吩咐:“你带人将王府团团围住,一寸缝隙也不许留!”
库狄拥躬身抱拳,甲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语气恭敬却坚定:“遵命!”
“记住,”库狄淦上前一步,拍了拍侄子的肩甲,目光骤然凌厉,“今夜但凡飞出一只苍蝇,哪怕是只蝼蚁,本公也拿你是问!”
“是!”库狄拥斩钉截铁地回应。
他直起身,转头看向身侧一队兵卒,朗声道:“你们跟我走!”
话音未落,便率先迈步,带着五十名兵卒沿着府邸围墙快速布防。
他们动作利落,盾牌落地有声,长矛交错排列,瞬间在侍中府外围起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墙。
连墙角的阴沟都派人守住,真真是飞鸟难渡。
库狄淦收回目光,大步流星走向府门。
府门前的两盏红灯笼在风中摇曳,光线昏暗,照得守门的四名护卫脸色阴晴不定。
见一群甲士气势汹汹而来,护卫们立刻上前阻拦。
“这位将军!”为首的护卫强压下心头的惊惧,挡在门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仍强撑着镇定,“您这是意欲何为?此乃王侍中府邸,不得擅闯!”
库狄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眼神中满是玩味,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本公当然知晓这是王承基的府邸,否则也不会前来了!”
话音未落,眼中杀意陡现,右手闪电般抽出佩刀,寒光乍起,划破夜色。
那护卫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刀光直逼面门,惊呼一声,想要躲闪,却为时已晚。
“噗嗤”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佩刀径直砍断了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溅红了门前的石阶。
“啊——!”
护卫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身体重重倒地。
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圆睁的双目里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余三名护卫见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脚冰凉。
他们虽皆是王承基精心挑选的护卫,平日里也算勇武。
可此刻面对库狄淦麾下如狼似虎的兵卒,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只听几声兵刃碰撞与惨叫交织,兵卒们动作迅猛,刀光剑影闪烁间,三名护卫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纷纷倒在血泊中。
鲜血汩汩流淌,浸湿了甲胄与地面。
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与夜风中的寒气交织在一起。
库狄淦收刀入鞘,“咔哒”一声脆响,震碎了府门前短暂的死寂。
他抬手抹去溅在脸颊的血珠,玄铁甲胄上的血渍与夜露相融。
顺着甲叶纹路缓缓滑落,滴在染红的石阶上,晕开点点暗红。
“随本公入内!”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肃立的兵卒,声音洪亮如钟,穿透夜色与血腥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凡王府中人,无论主仆,一律拿下!”
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狠厉,一字一顿补充道:“如遇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遵命!”兵卒们齐声应和。
他们紧随库狄淦的身影,气势汹汹地朝着府门涌去。
早已准备好的兵卒上前,合力推动沉重的朱红府门。
“吱呀——”一声,木门不堪重负地发出刺耳的呻吟,缓缓洞开。
府内灯火摇曳,长廊曲折,隐约可见巡逻的仆役闻声赶来。
却在看到涌入的甲士时吓得魂飞魄散,要么瘫软在地,要么转头奔逃。
库狄淦迈步踏入府中,径直朝着正厅方向走去。
兵卒们四散开来,按照指令搜查各个院落。
不时传来器物碎裂声、妇孺惊呼声与兵刃交锋的短促声响。
原本静谧的侍中府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长廊尽头传来。
王承基身着锦袍,须发微霜,平日里温润的面容此刻满是焦灼。
刚从内院匆匆赶来,腰间玉带歪斜。
显然是听闻变故后仓促起身。
一眼瞥见领头的库狄淦,王承基瞳孔骤缩,心头猛地一沉。
城中暴乱刚起,这位国公本该领兵平叛,为何会带着重兵闯入自己府邸?
一股强烈的不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背脊发凉。
“库狄淦!”王承基快步上前,厉声大喝,声音因愤怒与惊疑而微微发颤,“你不去平定城中暴乱,领兵来老夫府上作甚!”
库狄淦闻言,脚步微顿,缓缓转过身,斜睨着王承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眼神里藏着不加掩饰的嘲讽与杀意:“王侍中何必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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