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玄灵元界 第3章 离村

符舟缓缓升空，牧羊村在视野中急速缩小，最终化作地平线上一个模糊的小点。楚阳和楚黎紧挨在舟尾，小小的身影努力探出符舟边缘的青色光障，目光死死锁住村口那两粒愈发渺小的人影——那是他们的爹娘。直到荆棘山的轮廓也被重重山峦彻底吞没，再也望不见分毫。

不舍的情绪如同藤蔓，紧紧缠绕着两个孩子的心。楚黎终究是年纪小些，眼眶迅速泛红，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滑落脸颊。楚阳心中同样酸涩难言，但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伸手紧紧拉住妹妹微凉的小手，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少年人少有的沉稳：“阿黎，别担心了。等我们通过神药谷的考核，成了正式弟子，就能请假回家看望爹娘的。爹娘也会等着我们回来的好消息。”

感受到哥哥掌心的温度和话语里的笃定，楚黎吸了吸鼻子，努力用衣袖抹去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她收起那份浓烈的不舍，乖巧地跟着哥哥，在符舟一角并肩坐下，小小的身躯依偎着楚阳，仿佛那是唯一能汲取安全感的所在。

符舟前端，负责驾驭的一男一女两位修士——林默与柔光，将两个孩子这番动静尽收眼底。两人眼角余光瞥见楚阳安抚妹妹的举动，以及楚黎虽难过却很快安静下来的表现，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赞许。

柔光传音给林默道：“师兄，今年这两个孩子倒是有些不同。往年那些娃娃，刚上符舟就哭得撕心裂肺，没个消停。这兄妹俩，难过归难过，却懂得克制。尤其是那男孩，小小年纪，竟有这份镇定心性，实属难得。”

林默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他沉吟片刻，缓步走到楚阳二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符舟破开云层，罡风在光障外呼啸如雷，舟内却安稳如平地，只有林默温和的声音响起：“楚阳、楚黎，若你们能通过考核，进入神药谷，我便是你们的师兄了。我叫林默，”他侧身示意了一下，“这位是你们的师姐，柔光。”

楚阳闻言，立刻站起身。他有些不甚熟练地模仿着村中长辈们的样子，双手抱拳，对着林默躬身行了一礼，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却清晰：“林师兄尽管问，我们知无不言。”

楚阳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明显模仿痕迹的抱拳礼，让林默明显愣了一下。他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这偏僻小山村里，竟有人懂得这般礼数？还将这孩子教得如此沉稳知礼？看来这村子…或许真有隐士高人？幸亏先前并未因那小女孩身上的宝物而轻举妄动，否则后果难料。这两个孩子，怕是不简单。

他面上不动声色，目光落在楚阳身上，询问道：“楚阳，你的父母平日以何为生？家中可还有别的长辈？”

楚阳略一思索，立刻回答道：“我爹是村里的铁匠，娘亲操持家务，家中并无其他长辈了。”他的回答干脆利落，眼神清澈，看不出丝毫作伪。

几乎在楚阳回答的同时，柔光已悄然运转法力，细致入微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呼吸乃至最细微的肌肉颤动。片刻后，她心声传音给林默：“师兄，这孩子所言应当属实，不像说谎。若他父母真只是寻常人，那件宝物…恐怕是另有高人早早看中了这小女孩的修行资质，故而赠予防身。此二人，我们需得慎重对待。”

林默与柔光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掠过一丝了然。他脸上随即堆起和煦的笑容，对楚阳道：“楚阳啊，到了神药谷，无论考核结果如何，若遇到什么困难或疑问，尽管来找我，或者找你们柔光师姐便是。”

“好的，林师兄。”楚阳也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点头应下。

“好了，接下来我要施法加快符舟速度。虽有阵法护持，但你们二人还是莫要太靠近符舟边缘为好。”林默交代完，便转身走回船头，手中法诀掐动，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符舟周身灵光暴涨，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激射而去！楚阳和楚黎只觉舟身微微一震，随即，符舟之外的白云、青山、绿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向后飞速扯去，模糊成一片流动的画卷。呼啸的风声在光障外猛烈地撞击着，发出沉闷的“呼呼”巨响，但符舟内部却连一丝微风也无，安稳得如同在平地一般。

楚阳和楚黎好奇地打量着符舟边缘，只见那忽隐忽现的青色光障在高速飞行下显得更加凝实，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他们牢牢护在其中。不过半日功夫，回头望去，荆棘山的影子已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又过了一阵，符舟破开厚重的云层，骤然拔升至一个令人目眩的高度。下方，是翻涌如海的云团，巨大的云朵缝隙间，能清晰地看到缓慢移动的、如同微缩沙盘般的大地山河。他们竟已在云海之上飞行。

如此高天之上，符舟昼夜不息地飞驰了两天两夜。期间，林默与柔光轮换驾驭符舟，一人施法，一人则抓紧时间调息恢复。直到第三日正午时分，一直好奇张望的楚黎忽然指着极远处的一个方向，惊呼道：“哥哥快看！那是什么？”

楚阳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天边尽头，出现了一个微小的黑点。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黑影越来越大，轮廓也逐渐清晰。最终，一艘庞然巨物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竟是一艘巨大无比的楼船！船身高达二十多丈，长逾七八十丈，宽也有十几丈，巍峨如山岳。楼船两侧，悬挂着数面巨大如云帆的旗帜，旗帜上绘满了玄奥的符文，此刻正如同巨鸟的翅膀般缓缓挥动，每一次挥动都带起磅礴的灵气波动，推动着巨船前行。楼船外侧，笼罩着一层与符舟相似、却更加厚实磅礴的透明能量屏障，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

林默驾驭着符舟，缓缓向那巨大楼船靠近。只见楼船周围，不断有和他们乘坐的符舟一样的流光从四面八方飞来，如同归巢的鸟儿，精准地落在楼船宽阔的甲板上。符舟落下后，为首的修士便迅速将其收起，一个个年龄不一的孩子在修士的引导下踏上甲板。楚阳他们的符舟也飞至楼船近前，林默取出一块温润的玉质令牌，对着楼船一晃。顿时，楼船外那层强大的能量屏障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凭空裂开一道仅供符舟通过的“小门”。符舟平稳地穿过门户，轻盈地落在楼船甲板之上。柔光袍袖轻拂，一股柔和的法力托起楚阳和楚黎，将他们稳稳送到甲板上。林默则迅速掐诀，将符舟收起。

“楚阳、楚黎，随我来。”林默招呼一声，便径直走向楼船上一处敞开的巨大舱门。楚阳连忙拉起妹妹的手，紧跟其后。柔光则留在原地，与刚落下符舟的一位相熟的女修打招呼寒暄起来。

穿过光线略显昏暗的走廊，沿着宽阔的木质楼梯向上走了一段，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气派非凡的大殿出现在眼前。大殿四壁雕刻着精美的云纹瑞兽，栩栩如生，更有用不知名、闪烁着微光的颜料绘制的奇异图案，流光溢彩，充满了仙家气象。

林默带着二人来到大殿中央。殿内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桌案，桌案两侧放置着许多蒲团，此刻已有不少气息或沉稳或锋锐的修士盘坐其上。桌案后，端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留着白色山羊胡的老者。老者见林默进来，脸上露出笑容：“哟，林默回来了，此行收获如何？”

林默立刻上前几步，恭敬地抱拳行礼：“回禀古雍长老，今年牧羊村有两名适龄孩童参加考核，弟子已安全带回，前来复命。”

“嗯，你一旁歇息吧。”古雍长老拿起手中的玉笔，目光转向楚阳和楚黎，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孩子，过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楚阳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学着林默方才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抱拳见礼：“弟子楚阳，太阳的阳，见过古长老。这位是家妹楚黎，黎明的黎。”

“楚黎见过古长老。”楚黎也学着娘亲教过的女子礼仪，对着古雍施了一个万福礼。

古雍长老见两个孩子举止有礼，尤其是楚阳，显然是刚学着林默行的礼，却模仿得颇为到位，这份学习能力和眼力都远超同龄孩子。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尤其在楚黎颈间那枚看似寻常、实则蕴藏灵光的平安锁上多停留了一瞬。他呵呵一笑，提笔在名册上记下：“楚阳、楚黎…名字起得不错，想必父母也是知书达理之人。林默，带他们二人去天级房安置歇息吧。”

“弟子领命！”林默立刻应声上前。他心中雪亮，古雍这老狐狸定然也看出了楚黎那平安锁的不凡，安排到离长老们休息区最近的天级房，无非是图个方便，打算晚些时候寻机探查罢了。

“哼，老东西，想占便宜？怕是要踢到铁板，偷鸡不成蚀把米。”林默心中冷笑。神药谷中谁不知道古雍雁过拔毛的性子？任何好东西经他手都要刮下三成油水。他故意不提楚阳楚黎背后可能存在的强者，修行路上，本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林默带着二人来到楼船第四层，找到一间宽敞整洁的天级房。原本按规矩该安排两间，但楚黎紧紧抓着哥哥的手，小脸上满是依赖和害怕，说什么也不愿分开。林默见状，便吩咐杂役弟子又搬来一张床铺，让兄妹俩同住一室。楚黎从小就和哥哥睡一个屋子，早已习惯。待一切安排妥当，林默便告辞去复命，临走前特意叮嘱：“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告知在四层巡逻的师兄师姐即可。”

然而，就在林默即将踏出房门之际，他脚步微顿，嘴唇未动，一道细微却清晰的声音却直接传入楚阳耳中：“楚阳，你妹妹脖子上那平安锁，十有**是一件修士使用的宝物。你最好…多留心看着点。”

林默这突如其来的传音提醒，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楚阳心头一紧！宝物？妹妹的平安锁？那不是娘亲说去山神庙求来的护身符吗？难道是山神老爷赐予的宝物？在符舟上时，楚阳也曾向林默请教过一些修士的常识，林默也透露了些许信息：他们眼中的仙师，本质是能吸纳运用天地灵气的人，被称为修士。而宝物，便是能辅助修炼或用于攻击防御的特殊物品。

妹妹的平安锁竟是宝物！楚阳瞬间感到棘手万分。“这可如何是好？我总不能直接告诉妹妹这锁是宝贝，惹她害怕。况且娘亲千叮万嘱，这锁在妹妹十八岁前绝不能取下，否则她会生病。妹妹自己也极是喜爱，绝不会愿意摘下的…”楚阳心思急转，眉头紧锁，“看来只能靠我多留心防备了。那些觊觎宝物的人，想必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抢夺。我只要时刻警惕，寸步不离地守着妹妹，应该…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念头至此，楚阳的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从那天起，他变得异常警觉。每天晚上，他都是最晚一个入睡。他取出离家前父亲楚林给的几本锻造书籍，借着舱房内镶嵌的月光石发出的柔和光芒，就着烛火仔细研读。牧羊村虽无学堂，但楚林和黎莹自幼便教导兄妹俩读书认字。这几日，他反复翻看着父亲临别相赠的锻造术书籍。他甚至向巡逻的师兄师姐打听楼船上是否有锻造相关的书籍，还真借阅到了几本讲解凡俗间锻造技艺的书册。

楚阳常常捧书苦读到深夜，直到月上中天才肯睡去。而且他睡眠极浅，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惊醒。这份警惕果然没有白费，好几次都“抓”到了半夜偷偷爬起来，想偷吃娘亲塞在包裹里的糕点的楚黎。

在等待楼船启程的日子里，楚阳也曾向巡逻的师兄师姐打听过。得知这艘巨大的楼船还要在此地停留约莫十五天，因为还有一些更偏远村落的弟子尚未带着招收的孩童返回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