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玄灵元界 第202章 迷瘴同行

一阵短暂却足以扭曲感知的眩晕过后，脚底传来了坚实而略带潮湿的触感。笼罩周身那强烈的空间传送光芒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灰绿色瘴气，带着一股甜腻中夹杂着腐朽的怪异气味，顽固地试图钻入鼻腔。

月黎——或者说，封印了绝大部分修为、以特殊面皮灵器改换了身形容貌的楚林——率先稳住了身形。他，或者说此刻的“她”，那双深邃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芒，迅速适应了这谷底昏暗的光线。周身那层自我施加的、模拟灵丹境界初期的封印壁垒稳固如初，将体内浩瀚如海的灵婴境法力波动完美地隐藏起来，如同将汹涌江河纳于涓滴细流之中。只要不是陆云峥、李夜宸那等灵神境界的大修士亲自以本源灵识寸寸探查，绝无可能看破这层伪装。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本能地，将一缕微不可察的灵识如同蛛丝般悄然探出，并非大范围搜索，而是谨慎地感受着周遭环境中可能存在的、与楚阳或封兮相关的微弱气息。然而，这瘴气沙谷底部，显然并非寻常之地。那浓郁粘稠的瘴气，不仅蕴含剧毒，更仿佛拥有某种紊乱灵气、遮蔽感知的诡异特性。他那缕精纯的灵识延伸出去不过数丈距离，便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变得滞涩、模糊，再也难以清晰感知更远处的动静，更别提在这广袤无垠、危机四伏的谷底定位两个特定的人了。

一丝焦躁如同毒蛇，悄然噬咬着楚林的心。阳儿，封兮那孩子，你们究竟身在何方？是否安然？但他深知，此刻绝非显露焦急之时。他迅速收敛了那缕灵识，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深处，面上依旧是那副属于“月黎”的、带着几分疏离与平静的神情。他右手看似随意地一翻，指间已夹住了一张符箓——正是方才在百毒崖集市上，他出言点破瑕疵、助那名为柳依依的女子以半价购得的紫色材质“玄真驱瘴符”。指尖微不可察的一点灵光注入，符箓无风自燃，却并非剧烈燃烧，而是化作一团稳定的、散发着柔和紫芒的光晕，如同一个透明的气泡，将他和身后的柳依依笼罩在内，将周围企图侵蚀而来的灰绿色毒瘴稳稳地排斥在丈许开外。

符箓的光晕驱散了身周的迷雾，也映亮了两人身旁一小片区域。脚下是颜色深暗、混杂着沙砾与潮湿腐殖质的土地，偶尔能看到裸露的、呈现诡异暗红色的岩石。四周则是无休无止、缓缓翻滚流动的瘴气帷幕，视线难以极远，只能依稀看到近处一些扭曲、怪异的植物黑影，如同蛰伏在迷雾中的鬼怪。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柳依依那带着几分清冷，却又因眼下处境而稍显柔和的声音：

“月黎道友，不知道你师承何门？”

楚林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边看似专注地维持着前方驱瘴符箓的稳定输出，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声音经过面皮灵器的微妙调整，带着一丝属于女子的清越：“哦，我啊，没师没门，算是一届散修，偶然步入修行的。” 话语简单，将一切归于机缘，这是散修最常见的说辞，也最能掩盖真实的跟脚。

柳依依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接着说道：“原来如此。我观月道友你，气息平稳深厚，衣着整洁，举止间自有一股从容气度，不似寻常山泽野修那般风尘仆仆或是带着戾气，这才心生好奇，冒昧询问，若有唐突之处，还望道友海涵。” 她的话语得体，既表达了疑惑，也给予了尊重。

“嗨嗨嗨，不打紧。” 月黎回过头，对着柳依依露齿一笑，那笑容在紫色符光的映衬下，竟有几分明媚，巧妙地掩饰了其下楚林那颗饱经风霜的心，“那柳妹妹，你呢？师承何门？” 他顺势反问道，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熟络与好奇。

这一声“柳妹妹”，让柳依依微微一怔。她已经很久未曾被人如此称呼了。在玄灵门时，她是备受尊敬的师姐，辈分高，修为亦是不弱，同辈乃至晚辈弟子大多恭敬有加。后来玄灵门惊变，她辗转流落，更是习惯了独来独往，或是与人保持距离。此刻这声突如其来的、带着几分亲近的称呼，竟让她冰封的心湖泛起一丝微澜。然而，这丝微澜很快便被更深的怅惘所覆盖。

“我吗？” 柳依依的目光有瞬间的失神，仿佛穿透了眼前浓稠的瘴气，看到了遥远记忆中那座云雾缭绕、承载了她五百年青春与悲欢的仙山。“以前还算是有宗门的，现在……没了。” 说起这话，她的神色明显黯淡下去，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沮丧。

无论如何，玄灵门是她修行起步的地方，是她度过了五百个春秋的家。那里有她熟悉的洞府，有朝夕相处的同门，有传道授业的师长，更有那片她倾注了无数心血打理的灵药园。一草一木，皆蕴深情。然而，这一切都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中化为乌有，连同那片山脉，都化作了被蚀灵鬼气笼罩的绝地。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离山前，跟随落花宗和膳食房一众残存弟子仓皇逃离那炼狱般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如同梦魇。

而在落花宗暂避的那段时日，得知楚阳很可能并未能从玄灵门那场毁灭风暴中逃脱，生死不明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天，彻底塌了。楚阳……那个最初与她争夺晋级名额、彼此针锋相对的少年，那个后来在生死关头摒弃前嫌、与她并肩携手，于烈焰滔天中合力击杀火麒麟，为了积分而拼尽全力的伙伴……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影，已然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成为了她冰冷修行岁月中一抹难以忽视的暖色与牵绊。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段时日，心中的失落与空茫如同这谷底的瘴气，无处不在，吞噬着她所有的希冀。最终，她选择了独自离开落花宗，漫无目的地漂泊，随风而行。师门已毁，心中深爱的男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这浩渺天地，她竟不知该往何处去，前路一片迷茫。一幅幅与楚阳相关的画面——从初识的争强好胜，到后来的默契协作，再到他偶尔流露出的、与那清俊外表不符的坚韧与神秘——不断在她心头萦绕，甜蜜与苦涩交织，最终都化作了无边的担忧与空洞的失落。

看到柳依依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沮丧与哀伤，走在前方的月黎——楚林，心中也是莫名一颤。那浓烈的失落情绪，仿佛也感染了他，勾起了他心底深藏的、属于自己的悲凉。

他不禁想到自身。身中延清国师那阴狠歹毒的“跗骨噬魂散”，道基受损，修为不断被侵蚀，本就命不久矣。上苍垂怜，让他在生命最后的旅程中，意外寻回了失散多年、本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儿子楚阳。那份失而复得的狂喜与珍视，尚未能好好温存，却又因星饶城的变故，再次导致儿子失踪，生死未卜。而自己，为了压制伤势与剧毒，不惜崩碎道花，境界已从灵婴境界后期巅峰跌落至中期，实力大损。即便……即便万幸能找到阳儿，以自己如今的状态，又能否在那必定闻风而至、如鬣狗般蜂拥而来的各路高手的围追堵截下，成功护着儿子杀出一条生路，逃出生天？

前路，同样布满荆棘，希望渺茫。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戚感，在楚林心间弥漫开来。他与这柳依依，虽素昧平生，却仿佛都在命运的捉弄下，失去了重要的依托，在这迷茫的世道中艰难前行。

不过，楚林终究是历经千年风霜、心志坚韧之辈。那低落的情绪只是短暂浮现，便被他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沉溺于悲伤的时候，必须抓紧每一丝机会，在这偌大的沙谷中寻找线索。

他很快调整了心绪，主动开口，打破了略显沉重的气氛，声音依旧保持着“月黎”的清越：“柳妹妹，不知道你来这沙谷中，也是为了那传闻中的万年灵药而来？” 他问得随意，仿佛只是同行者间的闲聊，实则心神紧绷，仔细捕捉着柳依依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毕竟，任何对“万年灵药”感兴趣的人，都可能是潜在的敌人。

柳依依似乎从自己的沉思中被惊醒，她抬起头，望了一眼前方瘴气中月黎那看似单薄却挺直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我就是听说，此地被四大家族联手开辟，允许修士进入，谷中或许蕴藏着不少以往难以触及的机缘。我如今……孑然一身，四处游历，便想着下来看看，能否找到些许属于我的机缘，无论是灵草、矿石，还是其他什么，总能对修行有所助益。” 她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破绽。

月黎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散修漂泊，寻觅机缘以助修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理由。他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顺势提议道：“原来如此。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这沙谷广阔，危险重重，一个人探索终究力有未逮。既然你我目的相近，不如接下来一起合作？彼此有个照应，说不定收获也能更多一些。” 他需要一个人在明处吸引可能的注意，同时也想近距离观察这个柳依依，确认她是否真的对“万年灵药”无意。

柳依依听到这个提议，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欣喜神色，连忙点头应道：“如此甚好！有月黎姐姐同行，依依心中也踏实许多。” 她的话语带着一丝依赖，仿佛真的为找到一个可靠的同伴而高兴。

然而，在她那双清澈眼眸的深处，却藏着一抹连她自己都不愿去深究、不愿去相信的期望与挣扎。她说谎了。在落花宗避难的那段时日，她早已从大武和徐妍口中，得知了楚阳真正的身份——并非寻常人族修士，而是一株夺天地造化、已然化形的百万年灵药！尽管大武和徐妍并未刻意隐瞒，因为他们认为楚阳认可的朋友值得信任，但这个消息，依旧在柳依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震惊过后，却是更加复杂难言的情感。她不愿放弃对楚阳的爱恋。即便知道了楚阳的非人身份，即便猜测楚阳或许从未对她生出过男女之情，但那又如何？这丝毫无法动摇她心底那份早已深种的情愫。喜欢一个人，有时就是这样毫无道理，不受理智掌控，甚至超越了种族的界限。

当她得知楚阳并未从玄灵门那场毁灭性灾难中逃出，很可能已遭遇不测时，那种心如死灰、天地崩塌的感觉，至今想起依旧让她窒息。她独自离开落花宗，表面上是在外散心，实则是在逃避那令人绝望的现实。然而，就在她途经洛河地界，心灰意冷之际，却偶然听到了星饶城传出“人形万年灵药”现世的消息！

那一刻，早已沉寂的心湖，如同被投入了一块巨石，骤然掀起了狂澜！人形灵药！虽然消息并未明确指明是百万年份，但仅仅是“人形”二字，就已经让她无法抑制地联想到了楚阳！万年灵药本就千年难遇，更何况是闻所未闻的人形状态？她绝不相信，这世间除了楚阳，还能有第二个如此特殊的存在！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重新在她心底点燃。她立刻不顾一切地赶往星饶城，多方打听，不惜花费了身上大半的积蓄，才从一个隐秘渠道，购得了一副据说源自城主府檄文拓印下来的、关于那人形灵药的模糊光影画像。尽管画像十分朦胧，但那熟悉的轮廓，那即便模糊也无法错认的身形气质，让她瞬间就认出了——那就是楚阳！绝对不会错！

在确定了楚阳可能在此出现的消息后，柳依依又经过多方探查，最终锁定了人形灵药坠落的地点——这瘴气弥漫的沙谷深处。这才有了她千里迢迢、义无反顾地赶赴此地，冒着巨大风险潜入谷中的行动。她要在所有人之前，率先找到楚阳！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是否还记得自己，她都要找到他，确认他的安全！

而眼前这个自称“月黎”的散修，虽然之前在摊主那里帮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得以用实惠的价格购得必需的驱瘴符箓，但两人终究只是初识，远未到能够推心置腹、托付秘密的地步。因此，对于月黎关于此行目的的询问，柳依依自然有所保留，编织了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寻觅机缘”的理由。

而且，当时她的确迫切需要一张高阶的驱瘴符箓。她手中的低阶“散流符箓”早已在进入沙谷外围时消耗殆尽，仅凭自身灵力硬抗这谷底浓郁如墨的毒瘴，不仅消耗巨大，且效率低下，根本无法支撑她在谷中长时间停留和深入搜寻。月黎的出现，以及其对于符箓的精辟见解，确实帮了她一个大忙。虽然那张紫色材质的驱瘴符箓品阶并非顶尖，绘制上也存在些许缺漏，但对于如今家底并不丰厚、甚至可以说有些拮据的柳依依而言，已经足够应对眼下的局面了。这份人情，她记在心里，但也仅止于此。在找到楚阳之前，她对任何人都必须保持警惕。

两人各怀心思，表面上却达成了一致，结成了暂时的同盟。月黎手持散发着稳定紫芒的驱瘴符箓走在前面，柳依依则紧随其后，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谷底的地形远比想象中更为复杂怪异。她们时而行走在松软陷足的沙地上，时而需要攀爬湿滑嶙峋的怪石。周围的瘴气浓淡不一，但始终如同永恒的帷幕，遮蔽着视线。更令人心烦意乱的是，死寂之中，时常会从迷雾深处传来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什么体型瘦小的毒兽在沙地上快速爬行，脚步勾连着沙粒，发出扰人心神的摩擦声。

这声音时左时右，时远时近，飘忽不定。在这灵识受到极大压制的环境中，这声音成了最大的干扰源。月黎和柳依依不得不时常停下脚步，凝神屏息，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与远近，生怕是某种群居毒兽的靠近，或是踏入了某种危险生物的领地。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高度紧绷的神经，使得这段路程走得异常艰难与压抑，仿佛在黑暗中摸索，随时可能撞上隐藏的致命危机。

如此这般，走走停停，耗费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两人终于感觉周围的瘴气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沙谷地带，与之前遍布怪石流沙的地形不同，这里矗立着一根根巨大的、通体呈现暗沉黑色的石柱。这些石柱形态千奇百怪，有的如利剑直指上空，有的如巨兽盘踞，沉默地屹立在这片荒凉之地，散发着古老而沧桑的气息。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此地抬头仰望，竟然可以依稀透过那变得稀薄的、流动着的灰绿色瘴气层，看到外界的天空！虽然依旧模糊，但那轮西斜的、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炎阳轮廓，以及被夕阳染上橘红色彩的天际，都清晰地映入了二人的眼帘。看来，这片遍布黑色石柱的区域，是谷底为数不多的、阳光能够偶尔穿透瘴气，短暂眷顾之地。

然而，这片看似带来些许光明与希望的石林，却并未给予她们多少喘息之机。当两人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奇异的石林中穿行了一段距离后，异变陡生！

四周那些巨大的黑色石柱背后，沙地之下，突然传出了密集而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紧接着，一只只半丈大小、通体呈现出不祥的碧绿色、尾部倒钩高高翘起的毒蝎，如同从地狱中涌出的魔物，迅速从各个角落钻出，将二人团团包围！它们的复眼闪烁着残忍的幽光，口器开合，发出细微却尖锐的嘶嘶声。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在蝎群的后方，一块最为高大的黑色石柱顶端，一头体型远超同类、足有一丈长短的巨型碧绿毒蝎缓缓现身。它那八只闪烁着墨绿色光芒的复眼死死锁定了闯入者，身后那根如同巨蟒般的尾钩灵活地摆动着，钩尖处泛着森森然的墨绿色幽光，仿佛凝聚了世间至毒！其周身散发出的妖力波动，赫然达到了画骨境界！这正是这群碧眼毒蝎的首领——碧眼毒蝎王！

月黎和柳依依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们竟是意外闯入了这头毒兽霸主的老巢！看着四周密密麻麻、不断从沙层下涌出、数量成百上千的一尺大小的小型毒蝎，如同绿色的潮水般向她们涌来，两人都知道，一场恶战已在所难免。

没有丝毫犹豫，月黎与柳依依几乎同时出手！

柳依依玉手一挥，一道清冽的水蓝色光华自她袖中激射而出，化作数道凝练的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精准地射向冲在最前方的几只毒蝎，瞬间将其冻结、击碎！同时，她脚下步伐轻盈变幻，躲避着从侧面袭来的毒刺攻击。

月黎则更为直接。他虽封印了修为，但战斗经验与眼力犹在。并指如剑，一道道凌厉无匹的金色剑气自指尖迸发，如同死神的镰刀，纵横交错，所过之处，毒蝎纷纷被斩为两段，绿色的毒液与残肢四处飞溅。他刻意控制着剑气的强度与范围，使之恰好符合灵丹初期修士的全力水准，既有效清剿着蜂拥而上的小蝎群，又不至于暴露真实实力。

短短片刻间，两人联手，已击杀了数百只小型毒蝎，脚下堆积了一层厚厚的毒蝎尸体，腥臭的毒液浸染了沙地。然而，那为首的碧眼毒蝎王，冰冷的复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依旧稳稳地高踞石柱之上，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嘶鸣，似乎在以某种方式操控着蝎群，驱使着它们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地继续围攻，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眼见蝎群仿佛无穷无尽，而那毒蝎王始终躲在后方，不肯亲自上前，月黎的眼中，终于掠过了一丝真正的怒意。一直被这些低阶毒物纠缠，不仅消耗法力，更是浪费时间。他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继续寻找楚阳的踪迹。

念及于此，月黎双手骤然在身前结出一个古老而玄奥的印诀，十指翻飞间，隐隐有金色的莲花虚影一闪而逝。随着印诀的完成，他周身的气息似乎凝聚到了极点，随即双掌缓缓向前平推——并非迅若奔雷，却带着一种沉重如山、无可阻挡的磅礴气势！

“嗡——！”

虚空震颤！两道完全由精纯金色能量凝聚而成的、丈许大小的巨掌虚影，骤然在月黎身前浮现、凝实！掌印之上，纹理清晰，仿佛天神之手，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与毁灭性的力量波动！目标，直指那躲在蝎群后方，不断驱使麾下送死的碧眼毒蝎王！

这正是楚林记忆中一门颇为高深的佛门掌法神通——“金莲渡厄掌”的简化版。他以灵丹初期的修为模拟施展，威力虽不及原本的百分之一，但声势与力量，已然远超寻常灵丹初期修士的极限，足以引起那毒蝎王的绝对重视！

果然，感受到那两道金色掌印中蕴含的恐怖力量，碧眼毒蝎王的八只复眼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墨绿色光芒！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下一刻，八道凝练至极的墨绿色光柱，如同八支淬毒的巨矛，自其八目中暴射而出，并非攻向掌印，而是在其身前急速交织、汇聚，瞬间形成了一道厚实无比、流转着诡异符文的墨绿色能量光罩，将其庞大的身躯牢牢护在后面！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金色的能量巨掌，已然携着摧山撼岳之威，狠狠地轰击在了那墨绿色的能量光罩之上！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爆发！金色与墨绿色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横的能量，如同两头疯狂的巨兽，狠狠地碰撞、挤压、侵蚀在一起！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石林，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涟漪，以对撞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而去！

沙地，首当其冲！在这两股强大能量的对轰与震荡下，原本坚实的地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揉捏，剧烈地翻滚、起伏！细密的沙石在这恐怖的力量下，再也无法维持原状，纷纷被震得粉碎，化作更细微的尘埃，然后如同流水般，向着下方渗透、陷落！

大地在颤抖，仿佛有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即将被惊醒。伴随着一阵更加剧烈、更加深沉的轰鸣，月黎和柳依依脚下的沙地，竟轰然塌陷下去一大片！露出了被掩埋在下方的、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并非预想中的岩石或地下水脉，而是一片破损的、由巨大石材构筑的宫殿穹顶的一角！坍塌的沙石簌簌落入那幽深的黑暗之中，在两股术法残余能量的对轰余波中，纷纷化作齑粉，飘散开来。

月黎和柳依依在沙地刚刚开始陷落的瞬间，便已心生警兆，毫不犹豫地御剑飞起，悬浮在半空之中，避免了随着沙石一同坠落的命运。

而反观那些密密麻麻的蝎群，则远没有这般幸运。它们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惊惶地嘶叫着，坠入了下方那突然出现的、破损的古老宫殿之中。只有那头实力最强的碧眼毒蝎王，因为体型巨大，且恰好位于一块尚未完全塌陷的、由宫殿顶部残存瓦片和粗壮房梁构成的支撑点上，才勉强没有立刻坠落，八只锋利的蝎足死死扣住身下的“陆地”，发出焦躁不安的嘶鸣。

两人悬立于半空，低头望向下方露出的景象，脸上皆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震惊之色。

柳依依美眸圆睁，檀口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下方那仅仅露出一角，便已有百丈庞大的破损宫殿轮廓。那古老的石材，那依稀可辨的、带着某种远古风格的雕刻纹路，无不昭示着这座宫殿年代的久远与不凡。“这……这下面，竟然埋藏着一座如此巨大的宫殿？！” 她低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震撼。玄灵门虽也是千年大宗，但山门建筑多为后辈不断修缮扩建，何曾见过如此古老、如此庞大的地下遗迹？

而月黎——楚林，眼中同样掠过一抹惊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与了然。他比柳依依见识更广，深知这瘴气沙谷历史悠远，传闻极多。谷底深处沉睡着一头化体境界的四翼沙龙，他是知晓的。而眼前这座突然出现的破损宫殿，其风格古老苍凉，似乎并非人族近代所建，倒更像是某种远古文明的遗迹，或是……与那头老龙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看来，此地还隐藏着尚未被人发现的秘密……” 月黎低声自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宫殿那幽深的内部。沙石的陷落，似乎只是揭开了这座古老遗迹冰山一角。那深邃的黑暗之中，仿佛有更加古老、更加神秘的气息，正透过岁月的尘埃，悄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