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玄灵元界 第143章 符箓

黎明时分，天光未透，星罗集市尚笼罩在夜色的薄纱中。溪风和九娘已悄然离开了红来客栈。两人乔装打扮，九娘换了身素净的布裙，掩去了平日的妖娆，脸上也施了易容法术，显得平凡了许多；溪风则扮作一个沉默寡言的驼背老者，气息内敛。他们如同两滴水珠融入清晨的雾气，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客栈中，只剩下了高松、虎敦和大武三人，以及那口安放着楚阳的精致木箱。

待到日头高升，正午时分，大武独自立于安置楚阳的木箱旁。他面色凝重，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指尖流淌出冰蓝色的灵力丝线，如同活物般在木箱表面蜿蜒游走，勾勒出繁复而玄奥的符文。随着最后一个印诀落下，一股无形的、属于灵婴境界的强大禁制力量瞬间笼罩了整个木箱，光华内敛，仿佛给沉睡的楚阳又加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冰晶牢笼。

做完这一切，大武回到客厅主位坐下。他双目微闭，两道凝练的传音化作无形的微风，顺着敞开的窗户轻盈飞出，瞬间消失在集市喧嚣的空气里。不过数十息功夫，房门便被敲响。大武心念微动，捏住房间的禁制玉牌轻轻一挥手，房门无声开启。

高松和虎敦快步走入客厅，对着端坐主位的大武恭敬抱拳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参见大人！大人有何吩咐？”

大武睁开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二人：“虎敦，你留下守着里间那口木箱。里面的人对我至关重要，我已设下禁制，但为防万一，仍需有人寸步不离。高松，你陪我出去一趟，我们逛逛这集市。”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只是下达一个寻常指令。

“是，大人！”二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声。虎敦当即转身进入里间，高大的身躯如同门神般守在木箱旁，眼神警惕。高松则留在客厅，对着大武恭敬道：“大人，请随我来，属下为您引路。”

二人步出红来客栈，汇入集市的人流。高松在前方带路，熟稔地穿过一条条热闹的街道，朝着外围的交易集市区域走去。大武此举，既是为了采购所需，也是为了给乔装去星罗行采购的溪风和九娘吸引走可能存在的怀疑目光。他步履沉稳，气息收敛，如同一个普通的灵丹境界后期修士。

外围的交易集市更加喧闹拥挤，各式各样的摊位挤满了街道两侧。大武饶有兴致地在一处处摊子前驻足流连。他时而拿起一枚闪烁着微光的兽核仔细查看纹理，时而对着一张绘制手法略显粗糙、显然是灵丹境界符师作品的符箓表现出兴趣，翻来覆去地观察符胆的走向；有时候又会拿起一张残破泛黄、字迹模糊的羊皮纸愣神，仿佛在辨认其上记载的古老信息；也会在一些自称炼丹师的修士摊子前停下，耐心询问各种他从未见过的下五阶下五品质丹药的功效和名称，姿态谦和，丝毫没有灵婴境界修士常有的那种高高在上。

高松跟在后面，对大武这种极其随和、甚至显得有些“土包子”的行为有了更深的认识。这位大人行事当真不拘一格，扮什么像什么。同时，大武这看似随意的举动，也给那些暗中监视着他的神秘双眼下了套，让对方更加确信他的修为顶多就是灵丹境界后期，不足为惧。

终于，大武在一个摊位前蹲下身来。摊主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修士，正闭目养神。摊位上铺着一张灰扑扑的兽皮，上面杂乱地摆放着几枚颜色各异的兽核、几块泛着幽光的兽骨、几只贴着标签的玉瓶、一叠品阶不一的符箓，还有一把约莫尺半长的蓝色短剑，以及一本封面写着《混元诀》三个古字的羊皮书。

大武的目光瞬间被那把蓝色短剑吸引。他伸手将其捡起，指尖触及剑柄的刹那，一股熟悉的、带着刺骨冰寒的气息如同电流般瞬间窜入他的识海！

“嗯？”大武如同触电般猛地松开手，短剑“哐当”一声掉回兽皮上。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直视那被惊醒、正不满地睁开眼的老修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敢问这位道友，此剑……是从何处得来的？”

老修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瞥了大武一眼，不屑地哼道：“干你何事？要买就付钱，三十枚下品灵石，不买别吵吵！”语气极其不耐烦。

大武尚未开口，一旁的高松却已按捺不住怒火，双眼一瞪，直接骂道：“老东西！怎么说话呢你？就你这态度还出来学人摆摊？找抽是吧？”

大武抬手，示意高松噤声。他脸上不见丝毫恼怒，反而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对着老修士温声道：“道友莫怪。我可以给你四十枚下品灵石买下此剑，但是……你需要将这把短剑的来历告诉我。”

“四十枚？”老修士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连忙站起身，对着大武连连拱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哎哟哟！不是的不是的！贵客您误会了，是老朽的错，冒犯了冒犯了！嘿嘿嘿~”他一边搓着手，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大武，显然是在等对方先拿出好处。

大武心中了然，翻手间取出一个鼓囊囊的兽皮袋子，随手丢给摊主：“先给你一半，二十枚。要是说得明白，剩下的立刻奉上。”

老修士一把接过袋子，灵识飞快地扫过，确认灵石数量无误后，脸上喜色更浓。他立刻左张右望，贼眉鼠眼地打量四周，仿佛生怕被人看见这笔交易。确认无人注意后，他匆匆将灵石收起，重新坐回小凳子上，对着大武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道：“贵客，靠近些，这事儿……说来话长。”

大武依言蹲在摊前。那须发皆白的老修士警惕地再次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手指微动，一道微弱的隔音屏障瞬间将两人笼罩。他这才凑近大武，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炫耀和神秘：

“这把剑啊，是老朽十几年前在天南游历时，偶然在万花山脉……也就是玄灵门外那条有名的深渊峡谷里捡到的！嘿，您别看它不起眼，这把短剑可不同寻常！通体晶蓝，入手冰凉彻骨，内蕴一股子极厉害的寒气！而且，”他加重了语气，“这可不是普通法器，是把珍贵的半灵器！就算给凡人用，也能发挥出不小的力量！”

老修士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忌惮：“可这剑……它很诡异！剑身上有一股子不同寻常的‘道蕴’，像是附骨之疽，始终不散，极难操控！想必道友您刚才也感应到了那股寒意了吧？嘿嘿，您应该知道十几年前那场震动天南的‘百万年灵药风波’吧？这剑啊，就是在那地方发现的！老朽估摸着，它肯定是沾染到了那百万年灵药的诡异道蕴，这才开了灵！所以一般人根本掌控不了。我得到后，也是费了老鼻子劲也降服不了它，这不，只能拿出来贱卖了。怎么，贵客您……认得这剑？”老修士说完，试探性地看向大武。

大武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这剑，他怎会不认得？这正是当年楚阳的本命器之一——那把徐妍亲手送给楚阳，后被楚阳淬炼成为本命之物的半灵器短剑！在浩然峰那场惊天大战中，楚阳肉身被毁，这把剑也随之消失无踪，没想到竟流落到了这里，还被这老修士捡到！剑身上残留的“道蕴”，恐怕正是楚阳本体百万年灵药的气息残留的奇异波动！

然而，大武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嘿嘿一笑，掩饰住内心的激动：“不认得，就是我也感应到了其上那股诡异的道蕴，颇为奇特，就想着了解一下来历罢了。”说完，他不再多言，翻手取出剩余的二十枚下品灵石递给摊主，然后珍而重之地将这把算是楚阳失而复得的蓝色短剑收入自己的灵袋中。做完这些，他目光扫过摊位，又捡起那本《混元诀》羊皮书，看了看其上贴着的介绍书本内容的纸条——“记载一门上古炼气吐纳法门，残篇，效用不明”。他随手翻看了两页，内容晦涩，似乎只是些基础的引气法门，而且确实残缺不全，便又将其放回了摊位上。随后，他不再看那摊主一眼，带着高松默默离开了这个摊位。

大武和高松离开那老修士的摊位不久，一名身穿宽大黑色衣袍、从头到脚裹得如同粽子一般严实的修士，悄然走到摊位前。他出示了一面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木、上面刻着两条狰狞血蛇缠绕三把利剑的诡异令牌。

老修士看到这面血色双蛇三剑令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恐惧，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黑袍修士的声音透过裹布传出，冰冷而沙哑：“刚才那人，买了什么？问了什么？一字不漏，说！”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老修士。

老修士不敢有丝毫隐瞒，哆哆嗦嗦地将大武购买蓝色短剑、询问来历并支付了四十枚下品灵石的过程，以及大武对《混元诀》的短暂兴趣都详细说了一遍，连大武最后那句“不认得”的话也复述了出来。

黑袍修士听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信息。随后，他收起令牌，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融入集市的人流中，消失不见，只留下惊魂未定的老摊主在原地擦拭冷汗。

大武和高松则继续前行，很快来到另一个售卖符箓的摊位前。摊主是一位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面容清瘦、修为在灵丹境界初期的符师，摊位上铺着不知名的兽皮，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摞摞绘制好的符箓。看见有生意上门，摊主立刻热情地招呼道：“客人看一看啊，都是本人亲手绘制的攻伐和防御符箓啊，张张精品，绝对物超所值啊！”

大武蹲下身，目光扫过那些符箓，开口问道：“道友这些符箓，都是自己绘制的？”

摊主连忙应道：“在下陆一，是符修。左边这三摞符箓，火焰符、玄冰符、轻身符，都是本人亲手绘制的。右边这三摞，悬岩符、遁地符、敛息符，则是我朋友所绘制的。”他指了指左右两边的符箓。

大武捻起左边一张弥漫着轻微热浪的火焰符箓仔细查看。绘制手法颇为独特，线条流畅，符胆结构稳定，但隐隐给大武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他并未多想，放下火焰符，又拿起右边一张悬岩符看了看，点评道：“道友手法很独到啊，散修中有这样的画符本事，了不得。不过，”他话锋一转，直言不讳，“比起右边这些符箓，左边这些在灵气的凝练度和符胆的稳定性上，还是略微差了一点火候。”

陆一对大武的评价并不恼怒，反而坦然地笑了笑：“阁下真是慧眼独具啊！您说得没错，我是五年前才正式学习画符的，就是跟着我朋友学的，功夫确实还没到家，让您见笑了。”

大武点点头，继续问道：“这些符箓，你打算怎么卖？”

陆一指着符箓介绍道：“左边这些我自己绘制的符箓，一枚下品灵石十张。右边这些我朋友绘制的符箓，品质更高些，一枚下品灵石五张。客人您需要多少？”符箓种类分明：火焰符箓、玄冰符箓、悬岩符箓、轻身符箓、遁地符箓、敛息符箓，各有将近数十张。

大武看着这些符箓，心中盘算着补充消耗。符箓一道，本质上是一种快速驱使灵气施展特定术法的便捷方式。修士本可通过自身修炼掌握各种术法，但受限于功法属性（如修炼土系功法才能施展遁地术），且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练习。符箓则依托特制的符纸、灵笔和丹砂等承载物，将术法驱动法门固化其上，使得不同功法的修士也能通过激发符箓来施展特定术法，因此颇为热门。但绘制符箓要求极高，需画符人心境空明，能参透已有符箓的绘制法门，否则极易失败，轻则炸伤，重则殒命，故需良好师承。

看着眼前近两百张符箓，大武并未立刻回答数量，而是抬头看向陆一，提出了一个有些意外的请求：“我能见见教你绘制符箓的那位朋友吗？”

陆一闻言，脸上热情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却瞒不过大武灵识的警惕之色。他沉默下来，并未立刻回答，眼神变得有些闪烁。

大武见状，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请求有些冒犯，连忙开口解释：“道友莫要误会。在下只是好奇，能将右边这些符箓绘制得如此精妙、得天独厚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纯粹是符道上的好奇罢了，别无他意，你别紧张。”他的语气尽量放得平和诚恳。

陆一闻言，眼中的警惕虽未完全消退，但似乎减弱了几分。他犹豫了一下，才谨慎地开口：“道友对不住了。此事……在下不能做主。想要见我朋友，还需要我回去先问问他的意思才行。”他婉拒了大武的请求，态度很坚决。

大武心中了然，不再强求。他之所以提出这个请求，正是因为他在查看右边那摞符箓的绘制手法时，几乎已经断定了自己的猜测！那股熟悉的感觉，在对比左右符箓后变得无比清晰——右边符箓上那种独特的气韵流转和符胆勾勒的细微习惯，分明就是吴叔叔和柳婶婶的儿子，小春子（吴春）的画符手法！

百年前在神药谷，小春子因为父母在花梨城开了糕点铺子，时常给贪嘴的大武和玄极提供美味点心，一来二去，三人关系极好，甚至私下结拜。小春子修行资质平平，但在画符一道上却天赋异禀。大武至今还珍藏着百年前小春子刚刚练习画符时，特意送给他的一张轻身符作为纪念！

念及此，大武不再犹豫。他右手闪电般抬起，对着陆一和自己所在的位置凌空一划！

嗡！

一道无形的、隔绝任何视觉和灵识探查的屏障瞬间将两人笼罩！集市喧嚣的声音瞬间被隔绝在外。

陆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大变！他几乎是本能地摆出了战斗姿态，两张绘制着炽热火球图案的符箓瞬间从袖中滑入掌心，同时一道散发着凌厉剑意的珍贵剑符也出现在他指间，随时准备激发！他眼中充满了敌意和决绝，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果然……还是找上门来了吗？不过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家伙，休想知道我师父的下落！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他显然将大武当成了追捕他师父的敌人。

大武被陆一这激烈的反应和话语震惊了！他立刻意识到小春子师徒必定遭遇了巨大的麻烦。他强压心中的惊疑，声音急促地问道：“你师父？他是不是叫吴春？”同时，他清晰地看到陆一手中捏着的火球符和剑符光芒闪烁，对方显然做好了厮杀或自裁的准备！

陆一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大武，眼神中的戒备和死志更浓。

大武见状，知道此刻强行逼问只会适得其反。他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挥手间撤去了隔绝屏障。喧嚣的市声瞬间涌入耳中。他对着陆一沉声道：“你回去告诉你师父，有个故人找他。”说着，他翻手从自己的灵袋深处，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张符箓。

这张符箓颜色泛黄，边缘已有些磨损，符纸质地普通，上面的符文也显得颇为稚嫩，但那股微弱却熟悉的轻灵气息，正是百年前小春子亲手绘制的那张轻身符！

大武将这张承载着百年情谊的旧符箓递给了陆一，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相信我。你将这张符箓带回去给你师傅看，他见了它，自会告诉你我的身份。”他目光坦荡地看着陆一，“我会在这星罗集市待三天，三天后，我就会离开。三天内，你可以带你师傅来红来客栈找我。我叫大武。”说罢，大武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陆一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记住，然后转身，带着一脸茫然的高松，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了这一处交易集市，径直返回了红来客栈。

回到红来客栈的房间，大武一直眉头紧锁，闷闷不乐。他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心中思绪翻腾：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根据楚黎上次在大荒所说，小春子当初在人妖大战时，肉身在和投靠妖族的九离宗修士林修辰大战中，为了救楚黎等人自爆了灵丹。后来得楚黎父母楚林和黎莹重新凝聚魂魄，并且从林修辰手中夺回了被抢走的魂魄碎片，跟随楚林和黎莹修习鬼道之术，也算是获得了新生。他背后又有极焰灵君这等化神境界修士撑腰……按理说，他不应该会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如同老鼠一般躲着不见人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大武越想越觉得不安，楚阳昏迷不醒，自己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不过，只要到了落花宗，找到楚黎，就可以知道事情真相了。亦或是……见到小春子本人，也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时间在等待和焦灼中一分一秒过去。第一天，客栈外车水马龙，却无人来寻“大武”。第二天，集市依旧喧嚣，红来客栈的房门依旧寂静。第三天，日头从东升到西斜，眼看黄昏将至，大武站在窗边，望着逐渐亮起的灯火，心中的期待一点点沉了下去。

“唉……”大武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无奈，“看来……是等不到了。”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那陆一的师父并非小春子？或者那张轻身符，小春子早已遗忘？亦或是……他现在的处境，连故人都不敢相认？

此时，房门被轻轻敲响。大武精神一振，立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成功完成采购归来的溪风和九娘。

九娘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恭敬地汇报道：“大人，物资采购很顺利。我们进入星罗行后，立刻就被星罗行主事赵天成手下的大将柳山亲自接见了。他们把我们当作大客户接待，效率很高。三枚中品灵石，共兑换成了三百枚下品灵石。”她递上一个沉甸甸的灵袋。

“采购清单如下：火焰符箓三十张、玄冰符箓二十张、轻身符箓三十张、遁地符箓十五张、敛息符箓十张。中五境土系兽核两枚。回气丹二十一枚。最重要的，”九娘特意强调，“中五品质的辟谷丹，采购到了三十三枚，一粒足够木箱中那位大人半个月的消耗。所有物资采购，一共花费了两百六十六枚下品灵石。”她又递上一个小一些的灵石袋。

大武接过装有物资的灵袋，灵识扫过确认无误，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对着九娘点了点头：“做得很好。九娘，此次采购记你一功。”他将物资妥善收好，心中稍安，有了这些辟谷丹，至少能保证楚阳在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肉身生机不衰。

等不到小春子的大武，也不再犹豫。很显然，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小春子是不想见自己。他不可能认不出那张凝聚着少年情谊的轻身符！总之，小春子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和难处。大武不再于星罗集市停留，立刻召集高松、虎敦、溪风、九娘四人，带着装有楚阳的木箱，在黄昏的余晖中悄然离开了星罗集市。

就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集市中心那座高达数十丈的黑色塔楼顶层，一间装饰奢华、视野开阔的大厅中。一名眼神阴翳、长着鹰钩鼻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一张由整块黑玉雕琢而成的宽大宝座之上。他正是星罗集市幕后的掌控者，赵天成。

下方，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单膝跪地，恭敬地禀报着。

赵天成手指敲击着宝座的扶手，声音低沉而带着压迫感：“查到了吗？那伙人什么底细？在集市中都买了些什么？”

黑袍男子立刻抱拳，声音清晰：“回禀我主，属下已查明。为首那名高大男子，自称大武，修为显露为灵丹境界后期。他购买了一把通体晶蓝、寒气逼人的短剑灵器，品阶应是半灵器，花费四十枚下品灵石。此外，他的两名同伴乔装后，在星罗行内用三枚中品灵石兑换了三百下品灵石，并采购了火焰符箓三十张、玄冰符箓二十张、轻身符箓三十张、遁地符箓十五张、敛息符箓十张，中五境土系兽核两枚、回气丹二十一枚，以及……中五品质的辟谷丹三十三枚。”他汇报得极为详尽。

黑袍男子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另外，主子，属下在集市内追踪那伙人行踪时，意外与一名神秘修士交手了数招。此人掩藏身份的手段极其高明，若非属下意外撞见其一丝灵力波动，根本察觉不出来集市内还隐藏着这等灵丹境界后期的高手！目前尚不知其来历和目的。”

赵天成听完，手指敲击的节奏放缓，微微颔首：“嗯，知道了。”他低声喃喃，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下属：“购买的都是些寻常消耗品，辟谷丹数量倒是不少……兑换中品灵石……符箓……兽核……那把蓝色短剑……”他沉吟片刻，“难不成……真的只是路过此地的灵婴境界修士？以他的修为，不去那些正规的大型交易集市和顶级商会，反而跑来我们这散修交易集市……真的只是意外吗？”赵天成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并未完全放下疑虑。

沉思片刻后，他挥手下令：“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打起精神，仔细盯着集市各个出入口和内部动静，一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汇报！”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来佐证自己的判断。

“遵命！”黑袍男子抱拳领命，随即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厅。

黑袍男子离开后不久，大厅内的光线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

一道身着一尘不染白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大厅中央。此人面容俊朗，气质阴柔，周身气息内敛却深不可测，赫然也是一位灵婴境界修为的强者！

赵天成似乎对来人的出现毫不意外，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冷冷地开口道，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啧啧啧，柳白衣，在我这星罗集市待了一年了吧？怎的今日有空来见我了？”

被称为柳白衣的修士对赵天成的态度毫不在意，声音如同玉石相击，清冷而直接：“赵天成，你我之间的约定，别忘了。你不干涉我对那人的监视，我也绝不干预你星罗集市的任何事情。”他口中的“那人”，显然指的是陆一或者其背后的吴春。

赵天成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显然对此人极为不感冒。

柳白衣仿佛没看到赵天成的不悦，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赵天成，我们暗夜门要击杀的目标，没人可以干涉。你知道我们的行事规则。挡路者……”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一律视为障碍清除。”

赵天成终于抬起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直视柳白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忌惮：“暗夜门什么时候把手伸到天南来了？你们不老老实实待在玄青国，跑来炎阳国干什么？”他心中郁闷无比，自己不过是因为大武那伙人形迹可疑，派人盯着，没想到手下却和同样在监视陆一的暗夜门手下意外相遇，双方不明所以之下交手了几招就各自退去。不成想就因为这屁大点事，这杀神柳白衣居然亲自出面来“警示”自己！

柳白衣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哈哈哈……当然是有人请我们来的。至于请我们的人是谁……”他眼中寒光一闪，“那就不关你的事了。赵天成，记住我的话，别做出惹怒我们的事情。否则……”后面的话虽未说出，但那冰冷的杀意已弥漫了整个大厅。

赵天成脸色铁青，胸中憋闷至极，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柳白衣见状，身影再次如同水波般荡漾，瞬间消失在大厅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赵天成一人在宽大的黑玉宝座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指狠狠攥紧了宝座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