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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罗汝芳为难地捋了捋胡子，斟酌道，“若按法统，首先要考虑能否为陛下立嗣，但是如今皇室中下一代尚无子嗣诞生，故这条路走不通！那么就要考虑两个法子，其一是为仁宗皇帝立嗣，即从皇室旁支中过继一人为仁宗次子，以兄终弟及的方式入继大统，至于这个人选谁则全凭陛下旨意！其二则是不为仁宗立嗣，按世系转移之法则应立代宗皇帝之后，也就是——齐王！”
“但齐王年幼，不合我朝不立少主的惯例，对吗？”
“正是，所以便只能在楚王一脉立继，嗣楚王乃楚王嫡长子，立他是合乎规矩的！”
“是啊！可既然合乎规矩，那朕又有什么可介意的呢？拥立之人也不过是照规矩行事罢了，又有何拥立之功呢？”
罗汝芳闻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陛下胸怀宽广，能这样想便再好不过了！元震的心机算是白费了！”
祁翀微微一笑，将案子上一份勾决名册递给了罗汝芳：“先生一会儿不是还要去找姚承宗吗？顺便捎给他吧，元震家族，明日准时问斩！”
罗汝芳双手接过名册，翻开看了看，微微摇头轻叹一声。大理寺拟定的死刑名单上一共有十三人，包括元震及其四子、六孙，以及协助他们潜逃的忠仆二人。但祁翀将元震的孙子及仆人都划掉了改为流刑，仅处死元震父子五人，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元震罪行滔天，本当诛灭九族，陛下只杀五人，赦其孙辈，可见宽仁！此乃君王之德！”
“先生也不必吹捧，朕不过是怕西北干活的人手不够罢了！元震不是想去西北吗？他是去不成了，可朕让他的子孙后代永远留在西北，终生与那里的牛羊为伍，也算是成全他了！”祁翀揶揄了几句，又问道，“对了，礼部的账查的怎么样了？”
“礼部的账目简直惨不忍睹！”罗汝芳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几乎是一窝子硕鼠！主要集中在虚报花费上，可以说是管什么就吃什么。打个比方，饲养三牲的，冒领三牲的饲料——陛下，您能相信吗？一只六个月的纯色小牛崽儿，一天能吃二十几斤豆子！还有管酒水的，干脆以水代酒，反正祭神用的酒在仪式最后都是洒了，也没人去喝，根本不会露馅。再比如，管香火的，一日该燃十炷香，他只点五次、六次，省下的香就进了自己口袋，拿出去偷偷一卖，就是一笔额外的收入！陛下，您可别小看这点小钱啊，关键在于整个礼部一年四季大小祭祀不断，积少成多，这一年到头啊，甚至有可能超过正常的俸禄！”
罗汝芳原以为祁翀听了这些会勃然大怒，没想到他居然很平静，似乎这些早在他意料之中。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大官有大贪，小吏有小贪，不奇怪！”祁翀冷笑道，“大老虎要抓，小苍蝇也要打，打完之后还要让他们把贪了的钱都吐出来！此外，底下办事的人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上面的堂官真就一无所知？是不是也都从中得利了？要顺藤摸瓜，以小见大！”
“臣明白了。”
“不过还是要证据确凿才行！不能只依口供定罪，以免随意攀诬。”祁翀又补充道，“朕知道你们现在还是无法完全摆脱刑讯逼供那一套，但还是要注意尽量少用、慎用，除了笞杖之外，也不可用法外之刑，更不要超过规定之数，以免屈打成招！”
“臣谨记于心。”
二人又聊了些别的，直到奉忠进来禀报，说楚王求见，罗汝芳知道是有军情要事禀奏，忙起身告退。
“陛下，这是滕致远从南唐送回来的急报，说是西夏派人去联络南唐了！官儿还不小，是个中书。”
“哼！这是准备合纵连横啊！让董肇、种佶提高警惕，南唐一旦有动静立刻两面出击，先堵了他出川的口子！朕不怕南唐作妖，就怕他田鸣有贼心没贼胆！”
“谁说不是呢！”
“八叔有消息没？”
“老八已经到了松州，盛钧、种倚也将防线拉起来了。不过挹娄人趁着咱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抢先占了咱们三个县，那都是原先扶余的地盘，县令也都是刚刚派过去的，脚跟还没站稳，所以根本没来得及组织防御便被攻陷了。”
“不必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早晚能拿回来的！那三个县的县令呢？”
“两人逃了回来，一人殉职！”
“逃回来的官降两级，准其在军前戴罪立功！殉职的那个追封男爵，准其子孙袭爵一世，抚恤从优。”
“臣遵旨！”
“对了，祁翟这次表现不错啊！”祁翀笑道，“赵愚说他还一炮轰死了个西夏将军！”
“臭小子运气好罢了！嘿嘿......”祁樟嘴上谦虚，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
“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嘛！要我说呀，咱皇家子弟就得有敢上战场的决心和勇气，今后所有皇家子弟要么从军，要么像祁翕那样去做科研，总之都得有点儿本事、功劳傍身，绝不能再无所事事！朕已经让宗学开军事课了，目前是小叔在教，您要是没事也可以去转转，给那些小子们讲点实战的经验！”
“诶，臣有空就去！不过目前恐怕不得空，老八不在，外参司滕致远也不在，内参司元明仍是兼任，经常不在枢密院，我都抓不到他人！所以枢密院大事小情最后都到我这里来了，实在走不开！”
祁翀咂了咂嘴，知道祁樟的抱怨也是实情，遂道：“这样吧，让元明卸了宫里的差事，正式将内参司管起来。外参司小滕不在的时候多，给他配个得力的副手吧！嗯——朕看忠勇伯李庆祖就不错，读过书也练过武，在宫里做个侍卫有些屈才了，就让他去枢密院学着做点事吧！”
“行，那臣这就去找长兴伯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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