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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为普天之下非官者皆为民。”倪文俊答道。
“嗯，那问题就来了。朕举个例子，就说税赋吧！广有田产者希望农税越低越好，而商人就应该多多交税；商贾经营者不在乎农税高低，只希望商税永远不要增加，若能免除过税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而无田无产者则希望别人交的税越高越好——毕竟国库丰盈朝廷才有可能免了丁税。农民是民，商人是民，氓民也是民，那朝廷的政策该倾向于谁、对谁有利呢？”
“这......”倪文俊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低头陷入沉思。
“这个问题你今日不必急于回答，不过要时时放在心上，日常跟随阁老们学习时也要想着这个问题。日后你们也要像上一科的席安他们一样，外放出去主政一方，届时你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可能会直接影响你的政绩。”
“臣谨遵圣上教诲。”
倪文俊走后，祁翀望着眼前如山的奏折开始头疼，看来今晚又得加班了，苦哇......
从宣州回来这一路因为既没有女眷也没有文官，祁翀便索性将它当成了一次长途奔袭的练兵，带着众侍卫一路快马疾驰，路上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全仗着年纪轻、体力壮，要不然早就累趴下了。
今日回到行宫，侍卫们可以休息了，他自己却还要去各处给长辈问安，捎带手又断了个案子。本想晚上早点儿休息，结果罗先生又布置了一大堆作业。
皇帝难当啊！
连批了十几道奏折，祁翀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努力跟眼皮对抗了一会儿，实在坚持不住了，终于决定放弃抵抗，上床睡觉。
奉忠、奉孝早就被祁翀逼着去休息了。这俩小子也是一路跟着快马加鞭跑回来的，别人休息的时候，他们还要伺候祁翀起居，比其他人更辛苦一些。祁翀心疼他们，便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守夜，连踢带踹的将二人赶出去了。
此时其他守夜的内侍都在屋外候着，祁翀也懒得叫他们进来，便干脆不用人伺候，自己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打着哈欠踱进卧室。
屋内靠墙处有一张宽大的填漆架子床，四周环绕黄罗锦帐，床檐处流苏垂落。帐帘此时已经放下了，祁翀半眯着眼睛，随手将衣服扔在地上，脚步蹒跚地晃到床前，扒开帐帘闭着眼睛就往床上一倒。这一倒便觉得有些不对，不由得“咦”了一声，伸手摸了摸。
指尖划过，一种温暖而柔滑、微妙而细腻的感觉袭来，那手感分明是......偏偏此时耳畔又传来“嘤咛”一声娇呼，祁翀顿时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他猛地从床上翻身下来，一把将薄薄的凉被扯开，一具洁白细腻、几乎一丝不挂的女性**展露在他眼前。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朕的床上？”祁翀强压住狂跳的心脏，转身飞快地从墙上取下佩刀，将明晃晃的刀刃指向了那女子的胸前。
祁翀反应显然与那女子的期待相差甚远，那女子也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从床上滚下来，跪在地上颤抖不已。
屋内的动静早惊动了外面值夜的内侍，几人闻声进来将那女子按住，另一人则跑去通知了韩炎。
韩炎赶到的时候，祁翀和那女子都已经穿好了衣服。祁翀端坐堂中怒容未减，那女子则哭哭啼啼，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老韩！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床上怎么会有个女人？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会让一个陌生女人上了我的床？”一见到韩炎，祁翀便发了火。
“陛下息怒！”韩炎也是一脸的懵，见祁翀不悦，只能战战兢兢先跪地请罪，“都是奴婢的错。求陛下给奴婢一点儿时间，奴婢一定查清问明给您一个交代。”
“去查！不查清楚今晚谁都别想睡觉！”
“是！带走！”韩炎应了一声，起身和众内侍带着那女子下去了。
韩炎走后，祁翀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可能是因为这两年被刺杀的次数太多了，他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陌生人越来越敏感，以至于那女人玉体横陈在他面前时，竟勾不起他丝毫的**，取而代之的只有满心的警惕。
她是谁？她要干什么？
刺客吗？不像。内侍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用来刺杀的锋利物件。那女子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杀意，被抓时也没有丝毫的反抗，看着明显是不会武功的，着实不像是刺客。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或许仅仅是个贪慕荣华富贵、妄想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浅薄女子？
可是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焦虑地等待了一个多时辰后，韩炎终于回来了。
“陛下，已经查清了。此女名叫盘儿，是行宫内侍总管安世清的侄女。下午安世清带着几个宫女来给陛下的卧室熏香，那个盘儿就是趁这个时机藏在了陛下的龙床上。
奴婢已经安世清拿下，也对二人用了刑，叔侄二人供认一致，说是知道陛下尚未大婚，身边没有女人，便动了歪心思，想着那盘儿也算有些姿色，若能得陛下宠幸，说不定也可在后宫中谋得一席之地，这才做出了此等胆大妄为之举。”
“真的就只是个爬龙床的宫女？”祁翀依旧半信半疑。
“目前倒也无法证明他二人所说有假。”
“那就先押着吧，你好好再查查。下去吧！”
“奴婢先侍奉您更衣歇息吧！”
“嗯。”
韩炎退出去后，祁翀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
真如韩炎所说只是个愚蠢但没有恶意的举动吗？如果只是如此，倒也没有必要将这二人置于死地，打发的远远的以后再也别看见就是了。
可如果真的是有什么阴谋没有查出来呢？
是不是想多了？祁翀啊祁翀，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呢？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世上真的有如此愚蠢而莽撞之人吗？
祁翀就这样在反复纠结当中辗转难眠，直到将近天亮才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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