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告诉伏月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十年前那件事情不止是庄芦隐一个人做的…而且…我得回侯府……”
他父亲…父亲的…还在侯府暗室里。
他必须要把父亲好好的安葬,否则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安息了?
伏月眼里似乎晕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背后还有人指使?”
藏海:“这件事情可能比较复杂,你还记得那个蛇眉铜鱼吗?我在侯府暗室里发现了一枚,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曹静贤曹公公,还有一个人我现在也不知是谁。”
藏海坐在伏月身侧揉着脚踝:“而且……我父亲的……尸…尸骨在侯府暗室里,我一定要带出来,一定。”
被剥了皮这种事情藏海不想给她讲,不想将父亲经历过这种事情给她说,也不想吓着她。
藏海:“今日看见我跟庄芦隐走的那些护卫都死了干净,我可以跟侯府说我与他早早就分开了,不知此事,或许能糊弄过去。”
毕竟那个庄大……也是真的有点蠢。
伏月思考了一会。
密室里只剩烛火的噼啪声。
伏月仔细的想了想:“庄芦隐跟着你出来的,他们八成会迁怒你。”
藏海:“庄芦隐一死,府中只剩我一位幕僚,到时这侯爷的爵位由谁继承还说不准,我有把握。”
“我不会待太久的,等我找到侯府戒备低下的时候,将我爹带出来就好了。”
伏月想了想:“我原本还想着这件事情早早结束便离开京城呢,碰见你了肯定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
“你知道那个密室在哪吗?”伏月问。
藏海点了点头:“我碰巧下去过一次,那个密室在侯府财库里。”
伏月面带思索的点了点头,整个身子放松了下去,躺在了一旁的椅背上。
烛光微微晃动,藏海侧过身子,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身上。
眼里似还有未干涸的泪水,红晕也一时半会没有消去。
突然而来的刺杀,突然而来的逃命,突然的认亲,藏海的心脏在缓和下,这才跳动的没有刚才那么激烈了。
藏海的目光停在了她眼下的朱砂痣上,真好,她们都还活着。
只是想着,眼睛又有些想流泪的酸涩了。
“那想想法子,想办法偷出来就好了。”
伏月把背伸展了一下,两个胳膊动了动。
她看向藏海,一脑门的问号。
“外头且得戒严一会呢,对了,你这些年在哪?我明明去查过你,还是说有人替你做了背景身份?”
“对了,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藏海将当时被恩公带走,然后培养至今的事情一一道来。
恩公是父亲的旧友,其实在看到小伍之前,他从没有怀疑过恩公,甚至现在,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他被整过的脸,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当年幼时的样子的痕迹。
他这十年待在那个镇子上,除了跟星斗师父去接过几次堪舆的活儿,也没怎么出去过。
伏月挠了挠下巴:“恩公?那个面具人?他究竟是谁?”
藏海愣了片刻:“你怎么知道面具的事?”
伏月:“你被人带走后,我们一直在找你啊,后来找到一个看见你们的人。”
藏海脸上带着四个大字,‘原来如此。’
藏海低眸思索片刻:“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恩公是谁,是他前两日告诉我,当年事情背后之人不止庄芦隐一人,三人将蛇眉铜鱼平分了也证明确实有三个人。”
“而且……恩公之前告诉我,你们都被庄芦隐的人害了,不太可能还活着……”
伏月了然:“怪不得当日在枕楼,你的眼神那么奇怪。”
冷不丁的看见一个在心中觉得早已死掉的人,当然是要有些反应的。
伏月眼神突然看向藏海:“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来了?”
她这脸上的痣不要太好认了,虽然不知道自己长的跟小时候区别大不大,但这颗痣就没变过啊。
稚奴此刻显得有些无措:“我……我不知你在京城是为何,我听闻你是做生意的,便不想把你拉进来。”
谁想得到,庄芦隐就这样死在了她的手里呢。
伏月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我的直觉还是非常准的。”
语气里似乎有些傲娇。
她的直觉没有出现问题,出现问题的是有人故意隐瞒他的身份。
藏海啊了一声,没怎么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丝丝缕缕的血腥味,蜡烛那种焦焦的气味,还有小伍身上浅淡的熏香味道,是那种淡雅的植物系香气,仿佛能让人扫去心中所有的阴霾一般。
但几股气味交杂,很让这个不太透风的密室显得有些沉闷。
藏海的目光瞬间就低了下来,握着她的手腕,目光在她身上转着。
“你受伤了?!”
伏月看了一眼左肩上,藏海起身转了过去。
“这么深?!”
“小伤,不碍事。”
两人的声音是同时传出来的,没有见骨算什么伤?对于伏月而言,这种伤顶多算是破了点皮。
藏海紧紧皱着眉:“这里有药吗?”
伏月:“不用……”
她话还没说完,藏海就已经拿着一盏蜡烛,在四处看了,他进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浅淡的药香。
果真让他在周围找到了一个药箱。
伏月头扭了一下,看了一眼肩膀的刀伤,其实真的不重,就是有点流血,刀口也不算很长。
幸好这些人日常用的刀没有毒,否则又得受点苦头了。
藏海找出了金疮药和纱布。
伏月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由着他上药。
伏月觉得他这个恩公也奇奇怪怪的。
“你对你那个恩公知道多少?”伏月抬头看着趁着烛光包扎伤口的稚奴
藏海将她的左臂抬了起来,歪七扭八的把肩膀处的伤口包住了。
他摇了摇头:“我这些年见他的面,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我猜测过他大概是京官,没有时间东跑西跑。”
包括星斗师父的身份,星斗师父之前是死刑犯,他能在江宁府那边安家,救下他的人肯定是朝中大臣了。
藏海将自己对恩公知道的大多事情,复述给伏月了。
接头人……
蒯铎当时根本没有约好接头之人啊。
“你父亲没有跟人约好啊,你这个恩公到底什么来头?”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伏月看了藏海一眼:“第三个那个未知的人人,庄芦隐灭门蒯家的事情,十分隐蔽,但这个人却最后出现在了蒯家,还把你救走,很可疑啊。”
伏月分析这整件事情。
伏月说:“没有你父亲的通信,那他对这件事只有一个途径知道,那就是庄芦隐那边。”
藏海没明白伏月的意思:“恩公说父亲当时准备带我们离开的,他是与父亲约好接头的人。”
伏月:“根本没有接应我们的人,你父亲是准备带着一家子跑路,这不是没跑成吗?”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恩公为什么骗你说他与你父亲约好了呢?有猫腻。”
藏海和伏月对视一眼。
两人并没有多年不见的陌生,只有旧友重逢的喜悦。
伏月欣喜她终于给这人找到了。
赵上弦这几年为了稚奴跑过不少地方,伏月也欣喜赵上弦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藏海也欣喜,他终于不用总是在背后看着她却不能相认了,也欣喜自己的娘亲妹妹还有小师兄小师妹都健健康康的活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