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楚瑶的描述,当时泥石流爆发的中心区域恰位于尖兵组所在路段。
势头极为迅猛,山体是像被生生撕开,泥沙混着磨盘大的巨石倾泻而下,单属那两人身陷核心位置,根本逃脱不及,在一瞬间就被浑浊的洪流淹没。
但以此路段为中心,灾害的破坏力沿路线向两边呈明显梯度过渡减弱。
既然她和孟呦呦尚有机会得以幸存下来,那么按照常理推算,留在尾部断后的掩护组成员,其生还的几率自然不低。
综合研判后,霍青山通过野战电台与中转站及前指紧急沟通,定下方案:留下两支精干的三人规模搜救小组,去到事发区域附近继续执行拉网式搜索,全力寻找其余失踪队员。
与此同时,搜救队主力成员则立即护送翻译员前往距离他们最近的C战区4号驻兵点,以接替原‘惊蛰小组’未完成的行动任务。
脚下积水淌成小溪,孟呦呦趴在男人的背上,队伍在雨中行进的速度依旧很快。
孟呦呦将脸颊埋进他的颈窝,雨水从两人肌肤相贴的夹缝间溜过,下巴磕在男人凸出的肩胛骨上,她细声喃道:“你怎么又瘦了?”
霍青山脚步没停。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微微侧过脸来,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转而问道:“什么时候回的观察所?”
“差不多半个月前吧。”
环住男人脖颈的两只小臂缩拢了些,她贴近他的耳朵,小声地说:“霍青山,我好想你。”
“我也是。”他应得干脆,没有半秒犹豫。
可能是淋了一夜雨的缘故,有了些感冒的征兆,鼻子塞塞的,孟呦呦用力吸了吸。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带着点嗡嗡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你第一次背我的情景,也是在山上,也是晚上,不过那天没有下雨。”
“你那时候特别不耐烦!”孟呦呦撇撇嘴,忽而又浅浅弯唇:“但我知道那天晚上是你第一次对我心动的节点。”
“不是。”
孟呦呦愣了下,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比它早。”霍青山维持着埋头探路的姿势,口吻轻淡却肯定:“我说在那之前我就对你动了心。”
孟呦呦忙追问:“什么时候?”
“第一面。”
男人的话音刚一落下,孟呦呦还来不及质疑这话的真实性:“原来你……”三个字刚脱口,便戛然而止。
右腿忽地一空,那只一直稳稳托住她膝弯的大掌骤然抽离开来。
脚掌悬空的瞬间,身体失去平衡,微微向一侧倾斜,孟呦呦下意识攥住霍青山的衣领。与此同时,余光瞥见男人的右臂在身侧小幅度地顿、划、翻折、下按,精准而力透掌背——「前方疑似敌情,就地隐蔽,绝对静默」。
命令如同无形的波纹,在雨中无声而迅速地传递下去。原本保持着均匀行进节奏的队伍,在顷刻间凝固。没有半句言语,全凭长期磨合的默契,所有队员几乎在同一秒内做出反应,身影敏捷而轻巧地没入就近觅得的岩石后、灌木丛中,与枝蔓、泥泞和阴影融为一体。
霍青山将孟呦呦轻轻安置在了一处稳固岩石后,指尖在她手背飞快按了下。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俯身贴地匍匐,前进至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土坡边缘,拨开半人高的杂草,举起了望远镜。
那是一支约莫十余人左右的Y军分队,正悄无声息地沿着山林间一条几近荒废的兽径行进。
一头骡马走在中间,马背上左右两侧各驮着一只金属箱,箱体带有凸起的加强筋,边缘嵌着厚重的橡胶密封条,箱子表面没有任何文字说明或标识,显得尤为神秘。
再看队形,十余人呈紧密的环形警戒圈,枪口微微朝下却始终对着外侧,将骡马和金属箱护得严严实实。
霍青山的眉头锁紧了,指尖一搭一哒敲在镜筒上,并未发出声响。
他们所选择的这条路线极不寻常,未曾开辟过,少有人涉足,因而行进难度大,耗时且费力。显然是优先考虑了隐蔽性,在这一点上,倒是与霍青山一行人不谋而合,否则两股人马也不会在此处狭路相逢。
然而,仅仅为了押送区区两小箱物资,不惜配备十数人规模的精锐护卫,颇有几分“杀鸡”用上了“牛刀”的做派,实在蹊跷。
这本就是一个强烈的危险信号,那箱子里装着的东西容不得他小觑。
霍青山的视线焦点随之逐一扫描过那十名Y军身上的装束,全员腰间统一挂配防毒面具,手上戴双层手套,穿长筒胶靴,且靴筒与裤腿之间有扎带密封。
最终,霍青山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那两只金属箱上。
待那支诡异的骡马运输队逐渐淡入雨幕深处,霍青山才缓缓缩回坡后。他压低声音,斩钉截铁命令道:“秃鸠和老猫,跟我走。其余人,现在交由副排带领,继续按原路线向C4据点前进。”
他转向副排长,语速快而清晰:“C4据点在接到通知后,已派出接应力量。按时间算,你们很快就会碰上。对接口令无误后,全队上下立刻跟随他们行动,他们对这一带的地形更为熟悉,能最大程度上确保翻译员安全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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