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山纪 第288章 恢复记忆（上）

交代完所有事情后，陈乔转过身，面对着身后这群一直支持他的同伴，郑重地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心里明白，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可能会给大家带来不小的麻烦，甚至影响到他们未来的安排，但即便如此，众人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他这边，这份信任和支持让陈乔由衷感激。

啪的一声，第五梦晴大步走上前，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在陈乔的后脑勺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让他一个趔趄。她板着脸，语气严厉却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关切：“你小子要是恢复记忆之后敢对阿伊有半句怨言，不管你的辈分有多高、胡师叔有多罩着你，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你，非狠狠揍你一顿不可！这话你给我牢牢记住了！”

这一掌来得突然，陈乔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愣在原地。他捂着后脑，一脸错愕地望向第五梦晴，委屈地说道：“师姐，你是不是打错人了啊？明明是我，恢复记忆之后有可能被抛弃的是我啊！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担心一下，万一阿伊恢复记忆后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吗？按常理，你不是该拍拍我的肩说‘别担心，会帮你找个更合适的道侣’之类的话吗？怎么反而打的是我？”

第五梦晴眨了眨眼，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表情略微松动，她轻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哎呀，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算了，就当是我打错了吧。小师弟加油哦，要相信你自己的魅力，你肯定没问题的！”她嘴上这么说着，还象征性地拍了拍陈乔的肩，语气轻快却明显带着敷衍。

不管第五梦晴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方式缓和气氛，陈乔不得不承认，这一闹之后，他原本紧绷的情绪确实放松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紧张和不安都呼出体外，然后转身推门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阿伊正一个人趴在桌上，低着头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陈乔一边合上门，一边笑着说道：“在房间里待着就这么无聊吗？居然玩起手指来了。平时你不是总会拿本书出来翻翻的吗？”他顺手带上门，不得不说这家酒馆的隔音做得相当不错，门一关，外面的声响几乎完全被隔绝。虽然修者大多依靠神识感知周围，但阿伊如今暂时失去修为，与普通人无异，更多还是依赖听觉。

听到陈乔的话，阿伊坐直了身子，微微嘟着嘴，带着几分委屈和嗔怪看向他：“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自己把气氛搞得太沉重了。说实话，本来我没觉得有多紧张的，被你这样一弄，反而忍不住胡思乱想。尤其是刚才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空荡荡的，连点声音都没有，更容易东想西想，心里越来越没底。”

陈乔愣了一下，他确实没考虑到这一层，没想到阿伊其实才是压力最大的那个人。他心里一软，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虽然我们已经说好了，但我还是忍不住会担心。如果你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阿伊点了点头，神情逐渐坚定。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她便不打算再犹豫或退缩。

见阿伊确认，陈乔缓缓伸出右手，掌心向上，那张银灰色的面具再次浮现。在感应到阿伊气息的瞬间，面具表面忽然流转起点点星辰般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繁星闪烁，与之前陈乔使用时如出一辙。他轻声解释道：“这是由你之前的黑色面具与白色面具融合而成的全新面具，它属于你，蕴藏着你的力量与记忆。你只需要将它戴上即可。”

说完，陈乔小心翼翼地将面具递到阿伊面前。阿伊双手郑重地接过，指尖触到面具的刹那，其上的星辰猛地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一股熟悉而亲切的感觉如暖流般涌入心头，仿佛与失散已久的旧友重逢。

实在说不清道不明，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感究竟从何而来，却真切地让人感到温暖而自然。

“戴上吧，我也不是很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这里是酒馆，灵气非常充沛，应该足够支撑你的需要。稍后等你戴上面具，我会立刻在你周围布下聚灵阵和补灵阵，双重保障你的灵力供给，你完全不必太过担忧。”说完，陈乔便走到一旁，从须弥戒中取出了许多布置阵法所需的材料，开始专注地准备起来。

阿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紧张与不安，然后缓缓将面具戴在了脸上。出乎她意料的是，预想中可能出现的剧烈灵力冲击并没有发生，反而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带入了一个奇异的神识空间。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地方，因此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处何处，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陌生而神秘。

这个神识空间与陈乔之前所描述的完全不同，地面宛如一片平静的湖面，每走一步都会泛起层层涟漪，仿佛踩在水面上一般。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尽管整个空间十分明亮，地面也像湖水一样清澈，却看不到任何影子。准确来说，除了她自己的头发和瞳孔之外，这里似乎完全没有任何黑色的元素存在，整个环境显得纯净而诡异。

就在阿伊感到困惑之际，一个和她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来了。”阿伊立刻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与她长得几乎完全一样的人。唯一的区别在于，那个人的眼神更加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而且她的头发也更长，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阿伊犹豫了一下，最终鼓起勇气问道：“请问，你是我吗？难道说，你是过去的我？”

对方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深邃：“你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问题。既然你已经进入这里，想必是有人将面具集齐并送还给你了。难道是女魃和应龙叔他们做的吗？”

女魃？应龙叔？这两个名字对阿伊来说完全陌生，她从未听说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如实回答道：“不是的，是我的道侣。他特意去了那两个地方，听说是从一个叫做三十六相的人手中强行将面具夺回来的。”

听到这话之后，另一个阿伊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复杂。一方面，她对未来的自己居然有了道侣感到震惊不已，心里忍不住暗骂是哪个天杀的家伙趁自己心智尚未成熟时做出了这种缺德的事；但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感到佩服，因为能够在三十六相那样的人物手中成功夺回面具，无疑是一件极其困难且需要强大实力的事情。于是，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你的道侣到底有多厉害？”

听到过去的自己提出这个疑问，阿伊脸上漾开温暖的笑意，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回答道：“乔真的很厉害，你知道吗？他今年才刚刚二十二岁，却已经修炼到了元婴期巅峰的境界。不仅如此，他还在最近的东西方交流大会中一举夺魁，拿下了冠军！就连那些眼光极高的前辈们都评价说，以他现在的实力，普通的渡劫期四重天修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呢。”

这番话彻底震撼了另一个阿伊，她感到一阵恍惚，仿佛每一个字都敲击在她的认知边界上。她忍不住将这些信息一条条拆开来看，每一点都让她觉得难以置信。首先令她愕然的是，自己的转世之身所选的道侣，居然只是一位二十二岁的年轻修者，先不论是否借助了时间类的秘法加速修行，光是这个年龄就足够让人吃惊。她自己可是跨越了五千多年岁月的存在，居然最终被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打动，这实在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乔的修为。元婴期巅峰就能媲美渡劫期四重天？这样的越级战斗力哪怕放在她所诞生的那个天骄辈出的时代，也堪称惊世骇俗。即便是她那被誉为一代宗师的母亲，在同龄时期也远未达到这样的成就。然而，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再强又怎么可能从大罗金仙境界的高手手中夺取东西？这完全违背了她对修真体系的认知。

最令她困惑的则是“东西方交流会”这个陌生的词汇。在她的记忆里，东方与西方修真界虽不至于水火不容，但也绝谈不上和睦，更别说共同举办什么“交流会”了。两边的修炼体系、道法原理截然不同，到底能交流些什么？难道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如此不一样了吗？

另一个阿伊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尽管她只是由记忆凝聚而成的残魂，却仍感到一种真切的头痛。她本想联系之前分裂出来、附在面具表层的那缕残魂，看它是否了解更多的内情，却蓦然发现那道魂印早已消散，一同消失的还有原本萦绕在面具表面的灵力痕迹。看来，那部分力量已被使用，再也无法唤回。

“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才好，”另一个阿伊最终长叹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与不解，“你挑选道侣的眼光，未免也太……差强人意了。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人？当年不知有多少惊才绝艳之人渴望与我结为道侣，可他们不是伪君子，就是只看中我母亲背后的势力。但你，你却选了一个修为如此之低微的人。是，我承认，从你说的来看，他的天赋确实非常惊人，可那又怎样？等你真正取回全部力量、恢复记忆之后，你就会明白现在的他，在你面前有多么渺小。他根本配不上……”

她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阿伊直接打断了。

阿伊只是轻轻一抬手，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就像被什么无形之力掐住一般戛然而止。这处神识空间本就源于她们同一灵魂的本源，而作为残魂，她对空间的掌控权远不如仍存活于世的阿伊。因此，即便不运用丝毫灵力，阿伊也能在此地随心所欲。

“有一点你说得对，”阿伊注视着她，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们看似是同一个人，但实际上早已走上不同的路，成为完全不同的人。我不准你这样说乔——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梦晴姐和兼一哥总夸他天赋极高，可他付出的努力，是我一日一日亲眼见证的。天赋或许是天生注定，但努力却是他自己一天一天拼出来的。光凭这一点，他就是我遇到最好的人。我不准你再否定他！”

说到最后，阿伊连眼圈都有些发红，声音却一字比一字更加清晰坚决。

但是这样的话并不能打动另一个阿伊，先确定了一下自己能够发声之后，她幽幽说道：“你现在这么说是没有用的，我是你，你是我，继承力量之后你就会和我想的一样，不会有别的想法。”

“这就难说了，我以前怎么不觉得你这么犟，现在一看，真犟啊，连自己都否定真的好吗？”听到这话之后另一个阿伊的身体僵住了，随后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阿伊的母亲，阿伊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也哭了，这熟悉又温暖的声音，她的身体记得！是母亲！

姜夫人看着同时出现的两个阿伊，捂着嘴巴笑着说：“这样看的话，就像有两个女儿，要是是真的那该多好啊，可惜啊，就只能在这里看一次了，也就这一次了。”

另一个阿伊转身抱着姜夫人哭着低声说：“母亲，你为什么一直在神识空间但是不出来找我，女儿在这里好长时间了，太孤独了。”

姜夫人摸着另一个阿伊的头说：“我也不想，即便是我，那个阶段也只能做到将仅剩的神魂留在面具的表面，这也就是剩下的一点点神魂之力，为的就是让你恢复记忆和力量用的。”说完朝着阿伊招了招手。

“您是，我的母亲吗？”阿伊一边问一边走向姜夫人。

“是的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不过你找到了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娘亲也是很开心的。”姜夫人笑着说，这个神魂是在表层空间陈乔见到的那个，神魂并没有消失而是在面具中隐藏起来，为的就是在这一刻见自己女儿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