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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收复女土蝠星宿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
“女土蝠，先不要收回宋知忆尸身上剩余的能量。”苏月洺猛然意识到什么，对星宿之灵下令。
“好哦！”
扎着两个俏皮马尾的女孩凭空出现，发尾随着她轻盈地飘动而轻轻摆动。
女土蝠星宿的服饰独具特色，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左衽小袄，外头是一件同色系短外套，它们的袖口和领口都镶着金色的边。
墨兰色的短裙上绣着精美的彼岸花花朵，随着她的动作，仿佛忘川的水波在裙上荡漾。
她正了正一侧贴着黄色符纸的帽子，穿着红色蝴蝶绣花鞋的脚顽皮地向上一提，一只烟斗被稳稳地接在手中。
只见她吸了一口烟草燃烧的带来的雾气，随后拿着氤氲的烟斗头用其在宋知忆的尸体上方转了几圈。
“主人，任务已经完成。”女土蝠星宿朝苏月洺敬了一个礼，眼神坚定。
怎么有种奇奇怪怪的既视感，谁教她这样的？
“咳，”苏月洺咳了声，“女土蝠星宿对吧，你有什么能力？”
“人家的属性是进行差额的生命交易哦。”女土蝠星宿朝他眨了眨眼，随后一个天平忽地出现挂在烟斗杆下。
苏月洺好奇地问：“那损耗的能量去哪儿了？”
她舔舐了半圈嘴唇，“当然都被我吃掉啦。”
“天老爷，这可真丧良心。”盛星楠在一旁惊呼。
“你懂什么，”女土蝠星宿气鼓鼓地飘到盛星楠身边，用烟斗敲了下他的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知道这么做我要背负多少因果吗，总得让我有力量去抵抗吧。”
“你太暴力了吧，居然敲我头。”盛星楠捂住脑袋，立马离了女土蝠两米远。
“行了，你先变回星宿石去找尾火虎他们叙叙旧吧。”苏月洺说。
“咦？”听了这话，女土蝠感到一丝震惊，“尾火虎也被收服了？”她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
苏月洺点头，“嗯，还有鬼金羊。”
提到鬼金羊，女土蝠脑中就想起她那凶悍的脾气，吓得她赶紧晃了晃头，把鬼金羊的样子从脑中甩出去。
没事哒，好歹有热心肠的尾火虎在，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好的。”
主人的命令必须绝对服从，女土蝠化作流光融入了苏月洺的身体。
“你说这算不算是是意外收获？”盛星楠笑着说道。
苏月洺对他的话持肯定态度，“太意外了只能说。”知道宋家有蹊跷，但不知道居然藏着这么大个惊喜。
“出去看看吧。”苏月洺提议，顺手摸出手机，告知江让尘这个消息。
“嗯。”盛星楠拉开门，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
此时宋知忆已经恢复了神智，站在宋母宋父地面前一言不发。双方都保持着沉默，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听见开门声，宋知忆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两人。
“叔叔阿姨，我想知道那条项链是从哪里来的？”苏月洺率先打破沉默。
“那是我家祖传的项链，据说是春秋时期越王勾践赏赐给先祖然后当做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的。”
“之前听家里老人提过这条项链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奇效，我跟孩子她妈没办法，只好翻阅古籍，
按照里面记载的方法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竟然成功了。”宋父说起吊坠的由来。
宋知忆完全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凝视着自己的父母，“我是怎么死的？”
听罢，宋父宋母都摇头。
宋父道：“我们是在后山的池塘里发现你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知道。”
“知忆啊，你真的想不起来那天发生什么了吗？”宋母也想知道一个真相。
“我想不起来。”宋知忆仔细回想了一下，表情似乎有些痛苦。“我只记得那天我们回乡下老房子参加亲戚的婚礼。”
“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找法医来验下尸哈，”盛星楠突然开口，“她的尸身有点不对劲儿，颈处皮肤有樱桃红的尸斑，这不是正常死亡应该出现的症状。”
“不正常？难道囡囡不是意外落水淹死的？”宋母情绪逐渐变得激动。
盛星楠没法给出准确回答，“其他的不好说，毕竟我不是专业人士，不过确实不是淹死，像是在被扔进池塘之前，人就已经停止呼吸了。”
他仔细分析着自己的观察结果，宋知忆的死并非意外。
“啧，这件事情挺难办的。”苏月洺分析着宋知忆的死亡事件，“如果警局找法医，真的验出宋知忆的死有蹊跷，警察该如何侦查呢？”
“人是一年前死的，尸体上的痕迹却又很新，再加上学校那么多人都看到过宋知忆在正常上下学，你们怎么跟警察解释？”
“那道爷，你们有办法查吗？”宋母把两人当成了救命稻草。
盛星楠反问，“查到了你们又打算怎么办？自己动手报仇吗？”
宋父此刻已然不在乎名节，“我们手上已经沾染上了一条人命，不介意再多一条。”
看出了父亲心中的真实想法后，宋知忆有些恼怒，“够了！”
她指着地上的焦尸，“这个人算是意外，但那个人呢，如果你们真的为了替我报仇去杀人，那么这样的好意我不接受。”
“我不希望我的父母变成故意杀人的罪犯，天理昭然，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这惩罚不能也不该由你们实施。”
宋知忆不想父母以后的人生都因为她给毁了。
“你可以自己动手，”苏月洺对宋知忆说。
“我？”宋知忆听完他的话有些怔愣。
“反正你已经死了，鬼杀人怎么能算是犯罪呢，”苏月洺声音淡淡的，“而且本来就是他罪有应得。”
盛星楠附和道：“就是。”
宋知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可是我现在这个状态……”
“我可以帮你。”苏月洺使用女土蝠星宿的力量，将宋知忆魂魄中的阴阳比例对调，此刻她又完全恢复了鬼身。
“除非你主动现形，人类看不到你，包括你的父母。”
见女儿突然消失在视野当中，宋母狐疑地喊了声，“知忆？”
宋知忆马上释放阴气，现形在普通人面前。看着自己的变化，她很满意。
“要想起杀害你的凶手很简单，看着我的眼睛。”苏月洺放低的声音宛若远方的海浪，轻柔地拍打着岸边。
宋知忆遵循着他的指示，身体逐渐放松，呼吸变得缓慢而深沉，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南方朱雀，位列，鬼金羊，”他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小声说道，“溯回。”
施法者和受法者仿佛处于另一方天地，周围环境渐渐柔化，被虚无的蓝色包围，四处都是大小不一的时钟，它们大小各异，就连旋转的方向和速度也不一样。
在这个寂静的空间中，时针转动的频响入耳得格外清晰。
“村长，这可咋办啊。”王胜利一脸愁容地对身边老村长说，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孙爱国透过窗户的细小缝隙看了眼，属实有些如芒在背，他一边说话一边嘴里冒着白气。
“你确定人没了？我们再进去看看。”
他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如果这女娃没死，他就赶紧把人送医院，顶多赔些钱，不至于去踩缝纫机。
毕竟出事地方是在自己家，而且他忘了告知客人那个房间的燃煤炉有问题不能完全燃烧，再怎么样自己也有过失。
王胜利的表情空荡荡的，如同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灵魂，“我探了好多次，早就没呼吸了。”
“我不知道那个房间里有人啊，顺手就把窗户给关了，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倒霉事。”他牙齿发颤。
孙爱国抽了一根烟以稳定情绪，尼古丁的味道压制了他内心不少的慌张。
“小王你杀人了。”
“村长！”王胜利闻言差点直接跳起来，“求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可不能去坐牢啊。”
“而且这件事也不能全怨我一个人，你明知你家炉子有问题，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放任危害结果的发生，你也必须担责。”他出言威胁。
孙爱国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随后将燃烧到一半的香烟扔在地上狠狠碾压。
“小王，你记住，今晚什么都没发生，宋家丫头没来我家取红绸。”
“你记住没有？！”
箭已在弦上，王胜利几乎是一点就通，连忙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见四下无人，两人极快地做好准备工作进屋搬运宋知忆的尸体，打算趁着月黑风高走小路去抛尸。
而宋知忆的意识体一直跟在他们身边。
原来自己的死因竟是一氧化碳中毒。对于王胜利和孙爱国俩人的行为，宋知忆无法产生过多的恨意。
或许是她是个软柿子吧，又或者是性格懦弱，宋知忆对村里这两位熟人提不起杀意。
他们终归不是故意的。
至于抛尸的事情……惩罚一番就行了，用她自己的方式。
再次睁开眼睛，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苏月洺以上帝视角旁观完了整个事件。
“知忆，你都记起来了吗？”宋母赶忙询问。
“嗯。”宋知忆将刚才的画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母。
宋父愤然道：“好一个王胜利和孙爱国，王八蛋、畜生！”居然为掩饰自己的罪行毁尸灭迹。
要不是那天他喝了酒正好误打误撞走了小路，否则还发现不了女儿的尸身，也没办法为宋知忆延续在世的时间。
“我会处置他们的，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再为我操心了。”宋知忆看向父母的眼中饱含着感激和内疚。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父母就不会快速衰老，也不用去窃取无辜之人的寿命。
“这里怎么处理？”盛星楠看着房里的一片狼藉。
宋知忆深吸了口气，尽管她现在已经不用呼吸，“打110吧。”
“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她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具焦尸，心中百感交集，“这个人虽然贪财，但不至于因此丢了性命。”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大义灭亲，可事实如此，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我不会再接受他人的寿命，就算以后我们无法见面，但我会永远陪伴在你们左右，直到生命尽头。”宋知忆许下承诺，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偿还恩情。
宋母倒在宋父地肩上哭泣，“知忆你糊涂啊，好好活着不好吗？”
“妈，别再自欺欺人了，我早就死了。”宋知忆平淡地述说事实，“且不说借寿的事情，跟一个鬼长时间待在一起，你们迟早会出问题。”
盛星楠点头，“相信你们也都看到了，这间屋子阴气凝聚已经培养出了僵尸，若是长此以往，会不会招来什么更加危险的东西也说不定。”
宋父宋母相互搀扶着，泪水模糊了双眼。他们知道，这是与女儿的永别。
苏月洺拍了拍宋父的肩膀，“叔叔阿姨，节哀。知忆这么做也是替你们着想。”
人就是这么复杂而又矛盾的生物，明明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对亲近的人造成伤害，却还是会打着对别人好的旗号行事。
他用尾火虎星宿篡改了宋家三口的记忆，他们只会记得，在今晚回家后，有僵尸出没，并且有两个好心的道士救了他们。
白天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无从知晓。
苏月洺和盛星楠走出居民楼，苏月洺问，“楠楠，你说宋知忆这种情况，还会被强行送去冥界吗？”
“不清楚，不过看样子是不会了，”盛星楠摸了摸下巴，“毕竟是只执念未了的鬼。”
对于宋家的事苏月洺不由得感到惋惜，命运似乎总爱跟普通人开玩笑。生离死别，他最近见得不少，以后可能还会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