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大户人家除了有消暑的冰块外,瓜果蔬菜也是不可缺的。
贾家就有一个庄子是专门伺弄瓜果菜蔬的。
这不,除了时不时的给林家送些外,大多数都供自家食用了,当然,还会有少量的送到族人的手中。
知道麝月一个人在家,迎春隔三差五的就会派小厮拎个筐子过去,数量也不会太多,却足够她一个吃了,甚至还会剩下来不少。
大夏天的,那些瓜果多少的还能放上几天,但菜蔬就不耐放了,一两天就都蔫巴了,而且麝月在院子里也没少种。
麝月有客气的拒绝过,但迎春依然坚持着,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也实在舍不得给浪费了,于是,她就趁着早凉晚凉的时候,包上头巾,拎着菜篮子往稍远一点的街巷里去叫卖。
她也没个秤,只用草绳扎分好一小把一小把的,卖的也不贵,生意倒是挺好的。
那些买她菜的妇人总抱怨她带的菜太少了,可她细胳膊细腿的,实在是拎不了多少啊。
这一天的早上,天刚蒙蒙亮,她便又出门了。
梗着头七拐八拐的,都有点儿绕懵了,她停下来打量起四周,这才发觉这里不是往常来过的地方。
倒也不慌,每条巷口的墙上都会有块木牌子,上面会写有这条巷子的名称,她可是识字的。
“竹衣巷,难怪呢,那边墙根下长满了湘妃竹子,虽然墙舍显得破败了些,倒也雅致。”
虽是头一次走到这里,不大熟悉,但篮子里的菜还是得卖了。
竹衣巷里便响起了她清脆的叫卖声。
这个时候,多数人家都已经起身在忙活家事了,先有两婆子打开了门,询问她都有什么菜,什么价钱,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人家探头问询。
不大会儿功夫,篮子里就剩两把小青菜,一把小葱,一把豆角子了。
她见这里没人再买了,便要往回走。
这时,院墙外面的竹子长得最多的那户人家的院门吱哑的开了,一个婷婷袅袅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你在卖菜的吗?可还有了?”
一束太阳光正照到了那处院门的前面,晃眼的看不清女子的容貌,但这声音,好生熟悉啊,似乎在哪里听过的。
麝月挎着篮子走了过去,愣了愣,她差点儿就脱口而出的喊一声表姑娘了,再一细瞧,这人只是跟黛玉有几分神似而已。
她在打量着她,人家也是咦了一声,盯着她的眼睛猛瞧。
麝月先认了出来,“晴雯,是晴雯吗?”
“你,你是?”
晴雯往前又走了一步,伸手便拽掉了麝月头上包的布巾,“你,是麝月吗?”
“嗯嗯,多年不见了,你,你表哥家是住在这儿吗?”麝月笑问道。
“还真的是你啊,要不是你的这双眼睛,我还真不敢认了。”晴雯拉着麝月的胳膊,眼睛里满是欣喜。
“你倒是没怎么变,刚才一晃神,我还以为是我家表姑娘呢。”
“胡说什么?你家的表姑娘,那是我这般的人可比的?”
“可你确实跟她有几分相像啊。”
“真的假的?”
“骗你是小狗。”
晴雯咯咯的笑着,将麝月拉进了院子。
地方不大,除了一间厨房,也就两个房间了。
她见麝月打量着屋里,叹了口气,“那年二太太将我们遣散了,我表哥表嫂也就没了营生,贾家那边也住不得了,便用积蓄在这里赁了这处院子,我也就一直跟着住到了今天。后来,表哥到一家酒楼里当了厨子,也算是干了老本行了,表嫂也在那边做了帮工,我呢,就在家里接些绣活。虽然表嫂说话难听,至少有处挡风遮雨的地方,只是不能跟那些年在荣国府里比了。”
麝月从针线匾子里拿起绣绷子,绣帕还未绣好,但已然精美的不像话了。
“你这手艺是越发的精湛了,诶,凭你这身本事,若是去得了林家绣坊,在那儿干上几年,你下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林家绣坊?可是敏姑奶奶家的?”
“你听说过吧?说是林家的,其实是表姑娘开的,现在那里的绣品可是千金难求呢,你要是去那儿,又不需要卖身,只是要签下做工的契书,我听说最少会签上三年的。”
“人家,能要我吗?我,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你也知道我那表哥表嫂的性子,我如今大了,再待下去,似这名声,怕是将来只能当姑子去了。”晴雯满脸的愁容。
对于多姑娘的名头,整个荣国府的旧人谁人不知啊?
“她,她如今还那般?”
“嗯,表哥现在不光有多浑虫这个浑名,人家甚至会当着他的面叫他绿头龟呢,我跟表嫂也吵过,她依然故我的,有的时候还会将那些人带回来。麝月,我想去表姑娘的绣坊,甭说是三年了,三十年我也签的。”晴雯的眼睛红红的。
“行,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天也不早了,一会儿该热了,我这就回去了,你听我的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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