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修来到了这兰香寺的山脚下,他手里拿着地图,边走边找可能落地的位置。
这几日山里没少下雨,走在那片铺满鹅卵石的泥沙旁还有些容易打滑,他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了有人在喊他。
“主子!”有声音从这座山脚的小山坡那边传了过来。
他转过身,循声看了过去。
只见溪庭手中拄着粗壮树枝似的木棍,他身上全是泥,脖颈上的泥都干涸的有些皲裂开来,整个人瞧着和从泥坑里爬出来的一样。
顾砚修倒吸了口凉气,走上前几步,停在了离溪庭三步之外,“这是怎么一回事?”
溪庭索性直接坐在溪水边开始洗手,清澈河水很快被晕染的有些浑浊不堪。
“属下方才从那边下山来,原本以为自己走的是平地,却没想这边是个沼泽,一时不察,另外一只脚踩了进去。”
他边搓着手,又把沾了泥巴的衣摆洗干净,原本黄的瞧不出颜色的衣服很快洗成了墨色,在满是青苔的石子里显得油亮亮的。
“从你方才出来的地方那边还有没有可以其他离开的出口?”顾砚修收起了手里的地图,将其收入了自己袖子里,“或者是有可能的密道之类。”
溪庭沉吟了片刻,斟酌道:“属下方才去的山脚处,下来遇到的就是沼泽,四周有树遮掩,除了那个山洞之外,并无可疑之处。”
“山洞?”顾砚修不禁陷入了沉思,他看着那座小山坡,这小山坡就好像是一大块阻隔的墙,有泉水从山头流下来,看着并不汹涌,但也能汇入那条河水中了。
他拿过溪庭手里的‘拐杖’,查看着四周的地势,“如果安王世子要从这边过去,必然是要经过你所说的那条沼泽。”
若当时林疏棠是被谢振衣从这边背着逃跑,显然是有些困难的,哪怕是有人接应也难免的会很麻烦,而且从这边出去更容易被发现。
“我去山洞那边看看。”顾砚修执意要过去,溪庭有些不放心,“不如这样,属下去叫几个人过来。”
顾砚修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站立在原地,溪庭则是脚下跑的飞快。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便带来了十几个侍卫过来,一行人绕过沼泽,来到山洞里。
“这个山洞属下看过来,对面就是一堵厚厚的墙,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溪庭撩开那山洞外垂落而下的藤蔓。
顾砚修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他举着火把,水滴落在火焰上,冒出滋滋的声响。
白底墨靴踩在积水上,荡漾起层层涟漪,倒映在水面的火光被冲散开,顾砚修避开那些垂落而下的钟乳石,边走边观察着周围。
直至他看到有划痕的石壁,曲指轻轻敲了敲,那边传来空荡荡的声音。
他连忙让人去找这个山洞有可能的机关。
可所有人找遍了,也依然没有找到能打开石洞另外一个地方的机关,这时,有侍卫提议道:“为什么不将其直接砸碎呢?说不定砸碎后便能找到另外一条出路了。”
这话说完,那侍卫的后脑勺就被溪庭拍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机关?”
侍卫干巴巴道:“不都是人设计的东西吗?我看和暗器也差不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想想,一旦我们将这个砸碎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玩过抽木棍吧,这稍有不慎,一根木棍没抽好,全部都会塌下来,要是这背后藏了什么密道或者是能帮助安王世子逃脱的东西都被毁了,那该怎么办?”
溪庭觉得自己这教的属下还有待提高,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对方。
侍卫想到自己曾在机关课上呼呼大睡,就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此刻,顾砚修顺着那条痕迹,仔细查看后,不由得又重新审视了一番,最终,他的手搭在了山洞尽头的石壁上。
他用力推了推,发现有松动的迹象。
而后他连忙喊来了身旁的侍卫,“再来一个人,帮我一起推开这儿的开关。”
溪庭连忙小跑过来,两人一起推开后,门慢慢地转动过来,直至这石洞壁完全转了一个面之后,那边才徐徐打开一个通道。
只见这石洞左侧的地方出现了一扇门,那里面显然就是安王世子准备带着林疏棠离开的密道,密道里黑黢黢的,直至举着火把,才能看清里面大致的情况。
“主子,我先走前面,里面很可能设有别的机关。”溪庭提议道。
顾砚修闷闷地‘嗯’了一声,而溪庭手里提着剑,警惕地往前走着。
一行人有惊无险地穿过了密道后,这才看清楚外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密道外是一条纵横交错的乡间小路,这边田野里还种着逐渐金黄的麦子,绿黄交加,风一吹好看至极。
顾砚修微微皱着眉,思考着谢振衣可能的逃跑路线,他对身旁的溪庭道:“你去问问这附近的百姓,二奶奶被绑架的那晚,有没有村民看到人往哪里走了。如果答得出来的,重重有赏!”
“是!”溪庭连忙抽出一队的侍卫去周围盘问,而后又派了一个人回去禀明情况,人多的话自然也好查。
顾砚修就站在原地,从正午等到了快夕阳落山,他背后已然浸出了一片冷汗。
直至这时,不远处有侍卫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他身后还带着一位面容黝黑的老伯,这一看就是才从地里面出来的,热气蒸腾的人眼角都在流汗。
“主子,就是这老伯说他那晚看到了有安王世子的踪迹!”
顾砚修清隽面容上稍稍缓和了下来,他温声问道:“敢问老伯可否说说那晚您看到了什么吗?”
那老伯取下头上戴着的斗笠,边扇风边说:“啊,那晚啊,我才准备从地里去看看哩,家里晒了干辣椒,我收了回来后,婆娘说让我去地里面看看,要是雨下的太大,就拿那桐油纸盖住,免得雨大了,将我们新种下的苗给淹死了。
我才跑到那田地里,就看到有人从你们现在这个地方出来了,有好几个人呢,穿着黑衣服,我带了一个灯笼,但也看不清楚。只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