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马仙九幽山海卷 第252章 黑龙窟·血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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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浊浪滔天。

船是条破旧的老槽船，船板被岁月和河水浸得发黑，缝隙里填着干硬的桐油灰。船老大是个精瘦黢黑的老汉，叼着根旱烟袋，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翻滚的黄色激流，布满老茧的手紧握着粗糙的舵把。浑浊的河水撞击着船帮，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带起的水沫带着浓重的土腥气，扑在脸上，冰凉又粘腻。

林九渊立在船头，靛蓝布袍的下摆被河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里拄着那根磨得油亮的桃木手杖，杖尖看似随意地点在湿滑的船板上，却稳如磐石。清亮的眸子不复平日惫懒，锐利如鹰，穿透翻腾的水雾，死死锁住前方河道陡然收束处——那如同黑龙俯首饮水般探入河面的巨大黑色岬角。

黑龙窟，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船上每个人的心头。空气里弥漫的不仅仅是河水的腥气，更有一种淡淡的、令人灵魂都感到滞涩的…血腥味。金灵儿缩在张青鸾怀里，蓬松的尾巴紧紧缠着她的手臂，小脑袋不安地转动着，【狰瞳】的金色罗盘疯狂闪烁，指向那黑黢黢的岬角深处，传递着强烈的“凶险”与“污秽”信号。

张青鸾裹着陈玄策的旧道袍，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曾空茫如雾的眼睛，此刻却多了一丝凝定。她紧紧握着那柄由嫩芽化成的温润桃木剑鞘，剑鞘紧贴着掌心，传来一种奇异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脉动，仿佛在呼应着她体内那缕新生的、蛰伏的帝血。岬角深处散发出的血腥与怨气，让这缕帝血隐隐躁动，如同沉睡的龙被惊扰。

“九渊，那地方…怨气冲天，血光隐现。”老萨满佝偻着身子站在林九渊身侧，浑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布满皱纹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手中的兽骨法杖顶端，那枚如同猛禽眼球的宝石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不断颤动的五彩微光。“血祭…已近尾声。龙君的气息…在哀鸣。”

柳七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如刀，扫视着浑浊的河面和水下隐约可见的巨大礁石阴影。“空气中有‘腐心草’和‘引魂藤’燃烧后的灰烬味道，混杂着龙血的腥膻。河伯…在炼制‘化龙髓’。以万灵精血为炉火，以真龙魂魄为薪柴，夺其本源，篡其神位。邪术中的邪术。”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陈玄策怀抱古朴长剑，剑虽无鞘，锋芒内敛，但他整个人却如同一柄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他看向林九渊，沉声道：“林爷，如何进去？强闯，恐惊动那妖人，对龙君不利。”

林九渊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强闯？那是下策。”他手腕一翻，掌心多了一枚不起眼的、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状裂痕的暗金色鳞片——正是黄河龙君泣血金鳞！

“灵儿。”林九渊看向金灵儿。

小家伙一个激灵，立刻从小布包里掏出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入手冰凉沉重的令牌。令牌非金非玉，正面刻着一个扭曲的“河”字，背面是翻腾的浪花纹路，隐隐散发着与黑龙窟同源的阴冷水气。正是它之前“妙手空空”从河伯心腹身上顺来的“河伯令信”！

“拿着，感应龙君气息，以金鳞为引，以令信开路。”林九渊将金鳞和令信同时递到张青鸾面前，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桃木剑鞘上，“丫头，你体内那点‘东西’，或许能骗过这邪阵的感知。敢不敢，做这开路的先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张青鸾身上。

她看着那枚染血的金鳞和冰冷的令信，又感受着掌心桃木剑鞘传来的脉动，以及体内那缕因黑龙窟怨气而微微躁动的新生力量。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模糊却坚定的意念在苏醒。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依旧冰凉的手，稳稳地接过了金鳞和令信。

金鳞入手温润，仿佛带着一丝微弱的悲鸣。令信冰凉刺骨，如同握住了一块寒冰。当她将这两样东西握在手中的刹那，掌心的桃木剑鞘猛地一颤！一股温润却坚韧的生机顺着她的手臂蔓延，瞬间包裹住那阴冷的令信！令信散发的邪异水气如同遇到了克星，被强行压制、掩盖！同时，金鳞上的悲鸣似乎也微弱地回应了一下。

张青鸾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河风，走到船头，面向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龙窟入口。

“走！”林九渊低喝。

老槽船如同离弦之箭，在船老大精准的操控下，顺着一个湍急却隐秘的洄流，猛地扎入黑龙窟巨大的阴影之中！

光线瞬间昏暗下来。浑浊的河水在这里变得如同墨汁般漆黑粘稠，巨大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獠牙，从高耸的穹顶垂下，滴滴答答落着冰冷的水珠。空气潮湿阴冷，血腥味和怨气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洞窟深处，隐隐传来低沉如闷雷般的龙吟，充满了痛苦与愤怒，还有无数生灵临死前绝望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哀嚎嘶鸣。

船无声地滑行在漆黑的河面上。张青鸾站在船头最前，左手紧握桃木剑鞘，右手平举，托着那枚被桃木生机包裹、光芒黯淡的河伯令信。她闭上眼，努力感应着金鳞上传来的微弱悲鸣方向，体内那缕新生的帝血之力在桃木剑鞘的引导下，如同涓涓细流，极其小心地注入令信之中。

嗡！

令信表面的浪花纹路极其微弱地一闪，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黑色水纹荡漾开来，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围粘稠的黑暗与水气中。前方看似密不透风的黑暗和水下隐约可见的、如同巨大栅栏般的礁石阵，竟然随着这道水纹的扩散，如同幻影般微微扭曲，让开了一条仅容小船通过的狭窄水道！

“成了！”金灵儿用小爪子捂住嘴，压抑着兴奋的低呼。

船顺着水道滑入。洞窟内部更加幽深广阔，两侧嶙峋的石壁上，竟然开凿着无数简陋的石龛！每一个石龛里，都蜷缩着一具或人或兽的干瘪尸骸！尸体面目扭曲，保持着死前极致的痛苦姿态，身上布满了诡异的血色符咒！丝丝缕缕暗红色的血气，正从这些尸骸中不断被抽离，汇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血色溪流，如同活物般朝着洞窟最深处涌去！

万灵血祭！以生灵精血魂魄为引！

越往深处，龙吟声越清晰，也越痛苦。血腥味浓得化不开，粘稠得如同实质。

终于，船驶出了狭窄的水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溶洞！洞顶高不见顶，无数巨大的钟乳石柱连接天地。溶洞中心，并非深潭，而是一座由无数惨白骸骨堆砌而成的、高达十丈的巨大祭台！

祭台通体散发着不祥的暗红色血光，表面刻满了扭曲蠕动、仿佛活物般的邪异符文。祭台顶端，矗立着九根粗大无比、缠绕着漆黑锁链的青铜巨柱！锁链的另一端，死死捆缚着一头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龙！

通体覆盖着黯淡的金色鳞甲，身躯庞大如山峦，盘踞在祭台顶端。但此刻，这头本该神威凛凛的真龙，却被九根粗大的、闪烁着幽绿符文的青铜锁链贯穿了四肢、躯干和脖颈，牢牢钉死在祭台上！暗金色的龙血如同小溪般顺着锁链和祭台流淌，被下方涌动的血光贪婪地吸收。它巨大的龙首低垂，龙目半阖，暗淡的金色瞳孔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愤怒和…一丝深沉的疲惫。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动着贯穿身体的锁链哗啦作响，带出更多的龙血。正是黄河龙君！

在龙君庞大的身躯前方，祭台中心，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粘稠血浆和怨魂碎片构成的暗红色旋涡！旋涡中心，隐隐可见一枚拳头大小、散发着邪异紫黑色光芒、如同心脏般搏动的不规则晶体正在缓缓成型——化龙髓！河伯正借助血祭大阵，强行抽取龙君的本源龙髓！

而在祭台下方，靠近血河边缘的一处高台上，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众人，张开双臂，狂热地吟诵着邪异的咒文。

那人身形高大，穿着一件用无数金色鳞片缀成的华贵长袍（显然是从龙君身上剥下），头戴一顶镶嵌着巨大黑珍珠的冠冕。随着他的吟诵，祭台血光大盛，那枚搏动的化龙髓紫黑色光芒越发浓郁，抽取龙血龙魂的速度陡然加快！龙君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哀鸣！

正是伪神河伯！

“动手！”林九渊眼中寒芒爆射，手中桃木杖猛地顿在船板！

老萨满早已按捺不住，口中发出苍凉古老的战吼，手中兽骨法杖顶端的五彩宝石爆发出刺目光芒！他猛地将法杖插入脚下船板，杖身没入半尺！口中急速吟唱起艰涩的萨满战歌，双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急速舞动！随着他的动作，整艘老槽船仿佛活了过来，船体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厚重、苍茫、带着大地脉动之力的磅礴气息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怒涛，狠狠撞向那巨大的骸骨祭台根基！

“地脉通灵·撼山崩！”

轰隆——！

整个地下溶洞剧烈震动！骸骨祭台根基处的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堆积如山的骸骨哗啦啦滚落！祭台顶端血光一阵剧烈摇晃，那抽取龙髓的血色旋涡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谁？！”河伯猛地转身，露出一张本该威严、此刻却因狂热和邪气而扭曲的中年面孔。他眼中爆射出惊怒交加的紫黑色邪光！

就在河伯转身、心神被老萨满撼动祭台的瞬间！

“就是现在！丫头！”林九渊厉喝！

张青鸾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种极致的快与决绝！她足尖在船头一点，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又似离弦的劲矢，朝着祭台顶端电射而去！左手桃木剑鞘紧贴胸前，右手紧握那枚染血的龙君金鳞！体内那缕新生的帝血之力，在桃木剑鞘的引导下，如同被点燃的火线，轰然注入金鳞之中！

嗡——！！！

染血的金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一股纯正、威严、带着不屈抗争意志的龙君气息轰然爆发！这金光与气息，如同黑夜中点燃的烽火，瞬间刺破了溶洞内浓重的血腥与邪气！

“吼——！！！”祭台顶端，被锁链贯穿的龙君猛地抬起了巨大的头颅！原本暗淡的龙目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色光芒！那光芒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与…绝境中看到唯一生机的疯狂！

龙君本源被金鳞引动！它不再被动承受抽取，而是发出了积蓄了不知多久的、最后的、也是最狂暴的反抗！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纯正龙威，混合着滔天的愤怒与痛苦，如同金色的怒涛，从龙君庞大的身躯中轰然爆发！狠狠冲击在贯穿它身体的九根青铜锁链和那抽取龙髓的血色旋涡之上！

咔嚓！咔嚓嚓！

九根粗大的、闪烁着幽绿符文的青铜锁链，在龙君本源爆发的冲击和金鳞气息的里应外合下，同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锁链寸寸崩解！束缚了龙君不知多久的枷锁，在内外夹击下，瞬间破碎！

“不——！！！”河伯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他苦心经营的血祭大阵，在张青鸾这如同神来之笔的一击下，被彻底撕开了一道致命的缺口！

血色旋涡剧烈扭曲，那枚即将成型的化龙髓紫黑色光芒疯狂闪烁，变得极其不稳定！

张青鸾的身影，也在此刻，如同扑火的飞蛾，穿过崩飞的锁链碎片和逸散的龙威血光，落在了摇摇欲坠的祭台边缘，距离那狂暴的血色旋涡和疯狂反扑的河伯，仅有数丈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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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祭台崩碎龙魂啸！河伯邪术反噬化身半龙魔物，龙君脱困却濒临魂散！张青鸾直面魔威，桃木剑鞘引动帝血新蕴硬撼邪龙爪！老萨满跳起“镇魂安灵”巫舞，柳七金针锁魂险救龙君！林九渊桃木杖化龙，终极对决黑龙窟！金鳞归位，黄河怒涛中惊现帝禹碑？《尘世炊烟篇》：龙魂归·帝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