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破三千世相 第5章 青楼俏语困豪绅

红绡帐里暖，素帕字生寒。

温言如丝缚，笑靥锁金鞍。

胭脂巷里藏风月

金陵城的胭脂巷，入夜便浮起一片莺声燕语。

“怡红院”的朱漆大门上，金箔贴就的牡丹映着灯笼，龟奴斜倚门框，眼珠滴溜转着打量行人。二楼轩窗忽开，半截藕臂探出，帕子一扬，散出缕缕苏合香——那帕角绣着“芸娘”二字，正是近来名动秦淮的花魁。

绸缎庄的周掌柜刚踏进门槛，老鸨徐妈妈便摇着泥金扇迎上：“哎哟周老爷，芸娘今早还念叨您呢！”话音未落，屏风后转出个绿衫小鬟，手捧鎏金唾壶低语：“王御史家的公子候了半日，妈妈硬是没让见……”

欲擒故纵织情网

徐妈妈将周掌柜引至暖阁，却不唤芸娘，反叹道：“这丫头昨夜读《牡丹亭》，哭湿了三条帕子，今日肿着眼泡，怎好见客？”说着掀开珠帘一角——芸娘侧卧贵妃榻，云鬓半散，指尖正摩挲着块羊脂玉佩，恰是周掌柜上月“遗失”的那块。

这招“睹物思人”出自《青楼梦》的攻心术：先扣下恩客信物，再借丫鬟之口散布“日夜把玩”的传言。《金瓶梅》中李桂姐套牢西门庆，用的便是这般“隔帘现影”的伎俩。周掌柜喉头一滚，徐妈妈已往他掌心塞了把钥匙：“西厢房给您留着，三更天老身亲自掌灯……”

假凤虚凰竞缠头

二更鼓响，周掌柜踱至回廊，忽闻东厢传来朗笑：“五百两！芸娘今夜非我莫属！”窗纸上映出个锦衣公子的剪影，正将银票拍在案头。龟奴凑近耳语：“这位是杭州盐商的独子，扬言要赎芸娘做妾。”

徐妈妈适时抹泪：“老身养她十载，怎舍得？可若错过这般良缘……”话音未落，周掌柜已掏空钱袋。他却不知，东厢“盐商公子”实为落魄秀才假扮，那叠银票最上头一张是真的，底下全是冥钞——此乃《扬州画舫录》所载“悬天账”骗局。

素帕血书断痴念

五更鸡鸣，周掌柜怀揣芸娘赠的素帕归家，帕上泪痕混着胭脂，依稀是首《卜算子》。待晨曦透窗细看，那“泪痕”竟是用茜草汁写的血书：“侯门深似海，妾命薄如绡”。

正当他盘算变卖田产时，茶楼忽听人说书：“近日有骗子专仿名妓笔迹，昨日赵员外为赎‘血书’竟典了祖宅！”周掌柜惊觉帕上词句原是《断肠集》残句，连那玉佩也是赝品——真品早被徐妈妈当在“裕昌当”，当票还粘在《钓客录》里。

冷月无声照本真

周掌柜夜探怡红院，却见芸娘正与“盐商公子”对饮。徐妈妈冷笑：“您当这是《霍小玉传》呢？实话告诉您，自打汉朝的‘营妓’起，咱们这行就叫‘风月禅’，禅机便是‘认真即输’！”

窗外忽飘来沙哑的莲花落声：“情是刮骨刀，财是勾魂帖。若要破此局，须读《板桥杂记》。”周掌柜循声望去，那乞丐竟是遭骗过的李秀才，怀中揣着本翻烂的《青楼骗术考》。自此，周掌柜书房多了幅对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红绡原是戏，素帕本非情。

解得风月谶，方破温柔营。

生存法则：

1. 以史为鉴：熟读《板桥杂记》《青泥莲花记》，识破经典骗局套路

2. 验物证情：学《金石录》鉴宝法，辨信物真伪而非信口头承诺

3. 冷热交替：效法《三十六计》之“隔岸观火”，遇热络攻势时故意冷淡三日

4. 釜底抽薪：按《大明律》状告“设局诓骗”，借官府之力追索钱款

文史钩沉：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李甲被孙富说动变心，实为明代“拆白党”惯用的“离间计”。徐妈妈扣玉佩的手段，源自《清稗类钞·棍骗类》所载“种玉案”：妓家将廉价玉器伪作恩客“遗落”，待其复来时谎称“日夜珍藏”以诈财。而“悬天账”骗局在《梦粱录》中早有记载：“以伪银票覆真银票，诱人竞价，谓之悬天。”乞丐吟诵的《板桥杂记》，正是明末清初余怀记录秦淮风月的醒世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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